宋霜的表情太认真了。
认真的让她无法认为他是在跟她开玩笑。
但是，换取东西的话，不是一场交易吗？
顾白笙看着宋霜俊美冰冷的脸，唇瓣动了动，有些迷茫：“你这是在跟我谈交易？”
“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他的指腹，怜爱的摸索了她的唇瓣一下，眼神幽深，“那这就是。”
顾白笙被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唇瓣，看着面前的宋霜，恍然之间，那种铺天盖地的陌生感又席卷了上来。
上一段婚姻里。
宋霜对顾白笙的爱是含蓄而深沉的。
不求回报，没有索取，更不是一场交易。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宋霜会拿自己的婚姻做交易。
但是，现在他就在跟她做交易。
顾白笙怔怔的看着宋霜。
看着这个对自己来说，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
仿佛以前认识的那个宋霜根本不是真正的宋霜一样。
“白小姐，您好了吗？”
迷茫怔忡之间，宋妈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了进来。
顾白笙听见，忍不住的动了一下，将下巴从宋霜的手指间扭开了。
宋霜也敛神，收回了心里野兽般疯狂蔓延的情绪跟荒诞想法，将手收了回来。
“就好了。”
顾白笙开口，声音不高。
却还是传到了门外。
宋霜整理了一下浴袍的衣领，起身往浴室走：“跟我妈见面的时候，不用什么话都听进去。”
“嗯……”
顾白笙应了一声。
宋霜这才进浴室冲澡。
顾白笙穿上衣服，又洗漱之后，才去餐厅里见林凤雅。
林凤雅的手上一杯绿茶。
看见她进来，就指了指面前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她拉开椅子，还未落座。
林凤雅就问：“霜儿从来不会在家里懒床的。”
顾白笙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林凤雅又问：“昨晚你很累吗？”
顾白笙怔了一下。
忽的明白了什么意思，脑子里也浮现出了昨晚宋霜那霸道的力度跟火热的怀抱。
她咬了咬下唇，有些难以启齿。
林凤雅点点头：“看来你的确很会讨男人欢心。”
尽管她这知道这句话是林凤雅用来嘲讽她的话。
但顾白笙也没有反驳，因为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昨晚他跟宋霜的事情，林凤雅全都知道了。
一个对前妻忠心耿耿的男人，忽然对新娶的妻子这么有兴致。
多半人都会觉得这个女人很有心计会讨好男人。
林凤雅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林凤雅轻轻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在蕾丝钩花的桌面上，眼神淡淡的看向她：“霜儿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既然他这么对你，想必在短时间之内，就没有想过抛弃你。”
知子莫若母。
宋霜今早刚说的事情，林凤雅这个母亲已经推算出来了。
“可是，你真的愿意跟霜儿一直生活在一起吗？”
林凤雅又问。
顾白笙抬起眼睛来，看向这位你睿智优雅的贵夫人。
林凤雅的唇角勾了勾，有些嘲笑的意味：“霜儿这么些年以来喜欢过的女人，只有他的前妻顾白笙，他当初为了这个前妻，跟我们闹了很多矛盾，甚至因为她，做了很多不像是他这种冷静的孩子该做的事情。”
顾白笙蹙眉。
林凤雅以为她是感觉到压力了。
殊不知，顾白笙只是有些感叹，当初宋霜选择接盘怀孕的自己，是受了多少人的反对跟阻拦。
林凤雅微微往椅背上靠了靠身子，有些慵懒却又严厉的看着她：“即便你现在跟霜儿在一起，以后的很多年，霜儿心里也仍旧忘不了她的前妻顾白笙。”
“所以您要劝我知难而退吗？”
顾白笙已经明白林凤雅要说什么。
林凤雅长长的眼睫优雅的垂了垂，微笑：“你要知道，跟一个心中有别的女人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顾白笙不语。
林凤雅仿若陷入了回忆中一样，眨了眨眼睛：“你以为你很爱他，他就会爱你，实际上，他永远都不会爱你，而他跟你生活在一起，不是为了爱情，只是为了生活。”
“生活也是爱情的一种。”
宋霜的声音倏然传来。
林凤雅蹙眉，顺着声音看向了餐厅门口。
宋霜已经收拾妥当，因为天寒的缘故，穿了一件浅米色的高领毛衣，手上搭着外套。
林凤雅知道，儿子过来，自己再跟这个女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宋霜走过来，手指往顾白笙的的肩膀上轻轻一按，似乎安抚一般，开口：“早茶吃过了吗？”
桌上摆着早点，但是从刚才开始，顾白笙就一直在听林凤雅说话，一口也没有动过。
如今宋霜问。
顾白笙也老实的回答：“还没有。”
“那就是不合胃口了，我带你去外面吃早点。”
“嗯。”
顾白笙刚好也不想继续跟林凤雅说下去了。
林凤雅闻言，有些不悦：“她吃不惯，你是吃得惯的。”
“我最近口味变了。”
宋霜的话让林凤雅的脸色更不高兴了。
顾白笙夹在着母子两人中间，颇有一种红颜祸水的感觉。
林凤雅知道留不住儿子，也没有开口留人。
顾白笙穿好外套之后，就随着宋霜出门去提车。美书吧meishuoba
中间要走一小段路才能到车库。
路上的积雪踩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顾白笙从暖和的屋子里出来，忽然吸入一口冷空气。
适应不过来，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宋霜垂眸瞥了她一眼：“很冷？”
“没有，忽然冷热交替，所以受不了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说话的功夫，顾白笙的鼻子不舒服，就又打了两个喷嚏。
宋霜没辙了，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在了身上。
衣服带着他的体温把她裹住。
顾白笙抬头看向宋霜，星星一样明亮的眸子，在雪景之中也亮的让人心动。
宋霜收回眸光，问她：“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很喜欢你顾白笙。”
宋霜点点头，没有否认：“是，很喜欢。”
顾白笙又道：“还说，你为了她，做了一些不太冷静的事情。”
这话一说出来，顾白笙没有注意到，宋霜的脚步微微僵了一下。
脸色也有几分僵硬。
“你做了什么不太冷静的事情？”
顾白笙转头，看宋霜的脸。
宋霜垂眸，不愿意看她的眼睛：“家里不同意我娶她，我顶撞了所有前来劝我的长辈，包括我的老师。”
要说他顶撞长辈，顾白笙不是很意外。
但是顶撞老师这件事，宋霜之前从来就没有跟她提起过。
她记得宋霜有个待他很好的老师，是当时医学院一个很有声望的老教授。
宋霜一直很尊重他。
对这位老教授的话，也会好好考虑。
她跟宋霜结婚的时候，这位老教授就生病了。
等她快要生孩子的时候，老教授去世了。
为此，宋霜好像难过了很久。
当时她也有安慰过，但是宋霜总也不肯说什么。
只让她安心待产。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因为他在老教授去世之前顶撞了这位师长，所以很愧疚。
“姜教授他劝你不要娶顾白笙了吗？”
顾白笙问宋霜。
宋霜眯了眯眼睛：“你怎么知道他姓姜？”
“额……我在二院工作的时候，听同事说的。”
顾白笙连忙解释，给自己圆谎。
实际上像是宋霜这种学霸，在入职之后还在北城医学界这么有名气，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谁是他的导师。
这不算什么秘密。
宋霜没有再追问，只是回答她的问题：“姜教授也是受我母亲所托，才会劝我不要娶一个怀孕的女孩子。”
“那顾白笙念着书就怀孕，同学们对她的评价不太好吧。”
“这一点是我的错。”
“嗯？”
顾白笙有点意外于宋霜主动揽责任。
宋霜看着她的眼睛道，有些后悔：“我如果在她怀孕前就跟她交往的话，后面她怀孕，这些人也不会拿着那个孩子的身世做文章了。”
“那不怪你，顾白笙之前有男朋友。”
宋霜闻言，眼瞳发暗，自嘲的扯了扯唇角：“当时根本没人知道她在跟成壁交往，就连我都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顾白笙问宋霜。
宋霜不耐烦了，皱眉睨她：“你怎么话这么多？”
顾白笙努努嘴。
知道继续说下去，又要把他说烦了。
但是，她还是很想知道。
所以上车之后，走了半段路，就把眼睛又转向了宋霜。
宋霜感觉到她的视线又定格在自己的脸上，厌恶道：“你怎么这么烦？”
“我很好奇，你告诉我吧。”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顾白笙想了想，道：“单纯的好奇，你妈妈说，你跟我在一起多久都不会喜欢我。”
“不会的。”
“嗯？”
顾白笙好奇：“你会喜欢我？”
“我很喜欢你昨晚的样子。”
顾白笙脸上一红，有些想发怒。
但是刚要说话，包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先压下怒火去接电话。
电话一接起来，那边曲晓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笙笙？”
曲晓波的声音有些严肃。
顾白笙有点紧张，生怕她是又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
“你还没有上班吧？”
“没有。”
“宋霜在你身边吗？”
曲晓波忽然破天荒的问起了宋霜。
顾白笙的眼睛往宋霜的身上瞟了瞟。
宋霜注意到她的眼神，在红灯前，将车子停下。
而电话那边的曲晓波此时也刚好说出下一句话：“如果他在你身边，你把电话给他，我有话跟他说。”
顾白笙有些惊奇：“什么话？”
“给他吧，我跟他说。”
顾白笙问不出来，只能把手机给宋霜递过去：“**好像有事找你，要跟你讲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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