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突然化作了猛兽扑向风漠二人,多亏了慕容泠风一直戒备着,早一步察觉了猛兽的存在,她将云漠扑倒在地,躲过了猛兽的利爪。
圣王爷也不是无能之辈,他反应敏捷,又懂得变通,他瞬间将灵力集中于右脚,翻身把慕容泠风护在身下同时飞脚踢向猛兽最柔软的腹部。
猛兽闷哼一声,又散开变成了浓雾飘散在空中了。
很快,安舒璃他们也遭到了猛兽的袭击。这只猛兽隐身于浓雾之中,会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它和饕餮配合默契,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打得他们溃不成军。宋郁的背部让饕餮留下了三道爪印,云寒更是被猛兽甩到了墙壁上,摔得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疼得他爬不起来。
三个女人有南宫擎夜的保护暂时没受什么伤,但南宫擎夜可真的是在硬撑了,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右腿被猛兽的雾气缠住拔不出来。在两只凶兽看来,他们不过就是盘子里的餐食。进食前,看一看食物垂死挣扎也不失为一番乐趣。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云漠问道。他无影无踪又无所不在,实在是对他们太不利了。
慕容泠风叹了口气,“这回你算是把四大凶兽都见全了。它就是四大凶兽中的最后一个——混沌。混沌不一定是四大凶兽里最厉害的,但绝对是最难缠的。它有实体却又可以说是没有,这些雾气都是它,它可以随意让它们变成任何形状而不受限制,这本就是它。想要打败它确实不容易。”云漠刚刚一脚踢中混沌,既是云漠反应迅速,也是因为混沌没有料到。如今再想偷袭得手了就不那么容易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拿下混沌。”
“什么办法?”云漠急切地问道。
“我们首先要让混沌现出原形,控制它不要让它再散成浓雾。”慕容泠风边说边要往战场中走。
云漠一把抓住她,神色坚定地将她拽回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准出手,有什么事情,你说我来做!”
慕容泠风没办法,只得对云漠吩咐道,“现在我需要你想办法爬上饕餮的身子。它再怎么奇怪也是龙五子,龙有逆鳞触之必杀。饕餮也和龙一样,是有弱点存在的——它的脖子上第七片鳞片就是它的逆鳞,那片鳞片不像其他鳞片那样可以反射光线,它是雾面的看上去黯然无色,但那就是饕餮的命门,它最大的弱点。你将赤霄剑插进去,切记绝不能有任何犹豫。”逆鳞是弱点也是最可能激怒饕餮的,若云漠不能一次击中,他们就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云漠点点头,小公子果然是有制伏饕餮的办法,可是……“那混沌呢?你刚刚说要让混沌现出原形,可这只是解决饕餮的方法,对于没有实体的混沌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呀!”
“你把饕餮解决了,混沌自然会慌张,那时候它就会显出实体,只要把握住时机,咱们肯定能反败为胜的!”
云漠觉得事情哪里不太对劲儿,可是又说不清楚自己的这种感觉。然而,时局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他又叮嘱了慕容泠风几句,把她藏在角落里,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便提剑冲了上去。
赤霄剑先是打散了扑向慕容泠雪的混沌兽。云漠边护着慕容泠雪绕到饕餮的身后,边跟她说了小公子的计划。这方法说起来轻巧,但并不易实现。要让云漠孤军奋战是绝不可能成功的,他必须找到一个帮手,帮他引来饕餮的注意力,而精通法术的慕容泠雪就是他最好的选择。“你从饕餮身后袭击它,它必会转过头来防备你,届时我会从侧面跳上它的背。切记,打完一下你就跑,千万不要让它逮到你!”
慕容泠雪点点头,“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云漠跑到饕餮的侧身朝慕容泠雪打了个手势,慕容泠雪点点头。她后退两步让自己与饕餮之间留有一定的余地,然后将灵力集中在右手上幻化成一条长软鞭,狠狠地抽向饕餮,这鞭子蕴含着慕容泠雪八成的灵力,就算饕餮这样的上古凶兽也够受的。饕餮发出一声怒吼,转过头来想要去追杀慕容泠雪,同时混沌也知道同伴被打伤了,很是愤怒。两只凶兽同时冲过来要撕碎慕容泠雪,然而慕容泠雪却在它俩的包围圈中消失不见了。慕容泠雪早就设下了咒语,运用了瞬移的法术,先一步离开了。
两头凶兽一下子撞到了一起,它们的利爪没有抓到慕容泠雪,反而差点伤了对方。
云漠趁此机会一跃上了饕餮的背。饕餮明白这是他们的阴谋,就想要把云漠从背上甩下来。然而,云漠就像慕容泠风吩咐的那样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看准了饕餮脖子上的那片逆鳞,一举将赤霄剑插了进去。
饕餮痛苦地吼叫着,它发了疯似的上下乱窜,云漠也从它的身上跌了下来。因为饕餮的疯狂,所有人都退到了边上生怕它撞到自己。
这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饕餮虽然发疯狂叫着,但并没有经历再去攻击他们了。可是,混沌却没能像小公子预测的那样因为同伴的受伤而现出原形。它依旧是像一片浓雾一般,散布在空气中,只是更多的集中在饕餮的身边,隐隐有些保护的意思。难道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云漠皱眉想要去找小公子问清楚,却发现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复杂的阵法。空间里的光线暗淡下来,只剩下阵法发出的强大的光芒。混沌在强大的灵力下不得不现出了实体。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阵法的中央,不仅有两只凶兽,还有一个他们熟悉的身影。小公子站在阵法中间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阵法中刮起风暴打着卷一层一层地升高,将众人隔绝在了阵法之外。狂风吹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扒着身后的石壁尽可能地稳住身姿。就不要说靠近阵法了。
“风儿她在干什么?”安舒璃朝慕容泠雪喊道。
慕容泠雪脸色阴沉得吓人,“这才是真正的死阵。风儿她将自己的灵魂之力侵入到了死阵之中,然死阵与她融为一体。死阵便可任由她来掌控。代价就是,她要以自己的灵魂献祭死阵。”
听了慕容泠雪的话,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一下,“那么风儿会怎么样?”
“魂飞魄散。”慕容泠风这是要和两只凶兽同归于尽。
慕容泠雪的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死阵一成,再无人能进入其中。”慕容泠风知道他们不会同意她这样做的,所以她才会采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即使他们发现了,也再无法阻止。因为阵法一成,连带着刮起的飓风就是把一切人员阻隔在阵法的外面。
死阵之中,慕容泠风淡然地看着两只凶兽在痛苦地挣扎。她的神色平静一点不像是将死之人,或许是病了这三年,每天都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如今真的要魂飞魄散了,她反倒对于死亡没有那么恐惧了。
慕容泠风双手张开,灵力在她的之间蔓延,她突然收紧手指,死阵随着她的动作同样收紧,饕餮和混沌挣扎得更厉害了。她袖子里的小麻雀化作妖刀,慕容泠风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跃而起,横劈一刀,一刃削两首,饕餮和混沌的头同时掉在地上,死不瞑目。
小公子也摔倒了地上,她扶着妖刀,艰难地站了起来——就算是死,她也要死的有尊严。她感觉四面八方传来的力量正在撕扯着她的灵魂。慕容泠风的眼睛、鼻子、耳朵和嘴里都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她痛苦地捂住胸口,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疼痛,是任何人都承受不了的。
就在这时,慕容泠风突然察觉到有一股新的气息闯入了阵中。没等她抬头,就看到云漠被飓风甩到了她的身边。死阵强大的能力让云漠也十分难受,可他还是挣扎着站起来,将慕容泠风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慕容泠风诧异地看着他,她想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可是她一张嘴就有鲜血涌出来,根本无力交谈。云漠也没有精力回答她任何问题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搂住小公子。圣王爷实现了他的承诺——既不能同生,那我就陪你共赴黄泉。
慕容泠雪看着云漠消失的方向,恍然大悟,原来无法靠近,就要顺流而行,顺着风向走就能被飓风带入到阵法之中。慕容泠雪想要依法炮制,却被云寒死死地抱住,“雪儿,让他们在一起吧!也请你不要离开我!”
慕容泠雪回望着云寒,她的脚步停下了,泪水从眼眶中流出。她突然间觉得很对不起妹妹,原来人都是会变的。两世的相依为命让她以为风儿就是她的全部,可如今她竟然为了一个相处不过一年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她竟然想要为了这个男人留下,而不是陪在妹妹的身边。
云寒紧紧地抱着慕容泠雪生怕自己一放手她就会冲向死阵,“就算不是为了我,你忍心让璃姑姑一天之内失去两个女儿吗?”
慕容泠雪转过头去看了看身旁的安舒璃,她瘫软在南宫擎夜的怀里,双眼呆滞地望着死阵,几近崩溃。慕容泠雪知道,如果她现在冲进去,恐怕她娘亲就真的要崩溃了,她这一动怕是要害死很多人。慕容泠雪靠在云寒的怀里痛苦地哭泣着。
死阵里的风渐渐的变小了,整个空间却突然被一道强烈的白光吞噬了。白光很快地退去了,等他们睁开眼睛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不单单是阵法中的两人两兽,连天咒宫都消失不见了。而他们则被困在了一个天坑中,抬头就能看到天空,但想要爬上去恐怕还得费一番精力。
慕容泠雪跌坐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嘴角挂着苦涩的微笑,“风儿说这天咒宫就是个死阵,我当时还不以为然呢!我为什么要那么托大,认为自已可以和死阵对抗?如果没有进来,我是不是还能多陪她几天?”
云寒只能无言地抱住她,他知道她现在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话语,只要陪伴就足够了。
安舒璃比慕容泠雪更加悲痛,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啊,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从来不是言辞能表达得了的。安舒璃爬着到了天坑的中间,用手扒着泥土,她已经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南宫擎夜跑过去要把她拉回来,她却像疯了一般挣扎着继续用手挖着,“……我……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她匍匐在地上泣不成声。
连楚颜都神色愣愣地靠着石壁坐在地上,口中不断地呢喃着,“风儿……风儿……”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没有孩子,这二十年来早就把她们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她的心痛恐怕也不必安舒璃少。
陌尘峰脚下。
既然能够进入幽明洞府的人选已经被传送到了归明峰,那么其余的人也就不那么急着赶路了。大长老带着他们上了北峰陌尘峰,别看这只是一座山峰,但其中的美景怕是没有个三年五载的是无法看尽的。
南宫擎天并不是第一次来陌尘峰了,他三十年前有幸到过这里一次,也正是在这里,他邂逅了一生所爱。
不知不觉间南宫擎天又走到了他们当时相遇的那座桥上,当年他和慕容宇同时上了桥,他并不知这座拱桥是冰做的,走到桥中央不觉脚下打滑摔倒在地,那大概是楚帝有生之年摔得最惨的一次,但他却一直感谢那一脚。他摔倒的同时,手中拎着的两壶酒也摔碎了,里面的酒全部洒在了迎面走来的慕容宇身上。缘分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凑巧,如果没有这次尴尬的初遇,他们大概也不会记得彼此。
南宫擎天望着桥旁边不远处的一座尖顶子的建筑,他记得那是一家客栈,当时他俩的衣服都弄脏了,他们就是去那里换上了干净的,也是在那里以酒会友,彼此钦佩相见恨晚的。
南宫擎天抬脚往那家客栈走去,真没想到,三十年了,这客栈竟然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