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慕容泠风朱唇轻启吟诵成章。

庭院里的众人一半提心吊胆一半抱着看好戏的心里,但没几个觉得慕容泠风能作得出诗来。事实上小公子也是不会的,但她自小被雪儿逼着背了那么多唐诗宋词,随便抽出来一首都是文采飞扬的。她华夏大帝国五千年的文化底蕴岂是这些活了不过几百年的人能比得上的?

慕容泠雪就是知道自家妹子肚子里还有那么点墨水,这才放心大胆地接了招。连二王爷都忍不住对她赞扬,“好诗!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这句尤其好,细品来很有味道。风儿,真没想到你还会作诗!”

慕容泠风傲娇地扬起头,“再怎么说我也是祁叔叔教出来的,也不能太没水准丢他的脸不是?”

祁晟也笑了,“我可不敢当。说是传业授道,我也就是陪你们玩闹了几年。雪儿还肯正经学点东西,你可净给我捣乱出难题了!”

慕容泠风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祁叔叔!”

“哈哈!祁晟,给我们家小宝贝留点面子。”百里华誉笑道。

不少人都跟着笑了,只有周昕暗自不平。他本是想让慕容泠风出丑的,却没想到反倒让他大放光彩了。

之后大伙都作了诗,却都是不痛不痒的,没什么出彩的作品。倒是南楚御史之子顾唯的诗让人眼前一亮,慕容泠雪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发现此人正是当初在南山和她有过点头之交的书生。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楚京七子之一,感觉和邱茂的气质差了许多,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到了一处的。

此后的宴会除了西餐的刀叉上慕容泠雪有所刁难,其它的地方倒是真的没再做什么,反倒是周昕和赫连岐一再的给慕容泠雪出状况。不过,大小姐是何许人也,都一一的接下来再四两拨千斤地打了回去。慕容泠风则乖乖地吃东西,时不时地抬头望一眼天上的月亮,显得很是心不在焉。

周昕和赫连岐看着在座的这些人,不止是西华的人,连南楚一些他们叫不出名字来的文臣武将富商大户之子都把刀叉用得相当娴熟,一时间有了错觉,难道这东西本就是上流社会流行的东西,只是他们孤陋寡闻了?

不仅他们有这样的疑惑,连云寒都搞不明白。有些人,他十分确定慕容泠雪并不熟识,怎么也懂得慕容府的规矩,也会用这刀叉?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问泠雪。

慕容泠雪举起酒杯向顾唯稍作示意,顾唯也举起酒杯朝她笑了笑,“我说过,这就是场家宴,我请的都是和慕容府有关系的人。哪怕不是我直接认识的。”大小姐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的!从她一开始故意让人传错话,又暗中派人挑唆周昕和赫连岐,最后再找人为他们出谋划策直攻慕容府,就连西华君出现的时机都是她算计好的。整个宴会都在慕容泠雪的掌控之中,宴会上每一个人都是大小姐精挑细选出来的,岂会让自己失了分寸?

可是,云寒不明白,难道泠雪准备了怎么多,就只是为了让周昕和赫连岐难看的吗?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痛不痒,顶多烦躁几日就过去了。以他对泠雪的了解,如此大的手笔,她要求的回报可不会仅仅只是这些。

慕容泠雪瞧瞧对面小公子心不在焉的模样,连她身边的二王爷都引不起她的注意了,不觉好笑,“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把人锁在屋里?”

慕容泠风嘟着嘴巴望着月亮没说话。

南宫骏了然地一笑,“我刚刚就想问,怎么没看到漠小子?他的小王妃请客,这小子居然不参加?”

“唉,我家那小子啊,现在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欧阳菲菲故作嗔怒地道,“媳妇儿说不让出门就把屋门一锁,给他关里面喽。不过,风儿啊,你怕什么,这一院子的大老爷们,还有哪个能把他拐走不成?”

“拐是拐不走啦,不过有人小气,连看都不许别人多看一眼呢!”慕容泠雪也逗她。

周昕对云漠的心思,小公子当初在船上就瞧出来了。她当然知道云漠看不上周昕,但周昕瞧着云漠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慕容泠风是见一次恶心一次,就好像自己的宝贝被讨厌的人看上了似的。慕容泠风越想越生气,在宴会开始前,干脆把云漠骗进屋里,锁上屋门,不让他出来。泠雪说得没错,她认准的,别认看一眼都是罪过!

慕容泠风灌了几杯酒,微微有些醉意,她头一歪靠在了南宫擎夜的胳膊上,眼神有些迷茫,似是在和九王爷撒娇,“他们笑话我!”

“没有,”九王爷摸摸她的头,“风儿做得对,自己的人就该牢牢地绑在自己身边,谁都不给看。云漠是你的,你自然要看牢了。难不成还等他被人抢了再后悔?”

慕容泠风蹭了蹭九王爷的胳膊,心情好了点。

百里华誉用审视地眼光看着南宫擎夜,“九王爷和风儿的关系不错嘛。”

“是啊,九王爷搜罗了许多奇珍异宝送来给风儿玩耍呢。”慕容泠雪解释道,“九王爷这可算是送到了点儿上,都是风儿喜欢的呢,”

“九王爷真是费心了。”百里华誉面上带笑,可笑不达眼底,似乎还有些担忧。“我们家这小宝贝儿就是让我们给宠坏了,平日里大伙就都依着她的性子,如今还让九王爷为她破费,真是不应该。”西华君一席话把他们和小公子之间的亲疏远近扯清楚了。他是慕容泠风的舅舅,而九王爷不过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慕容泠雪也听出百里华誉这话里话外在暗示着什么,她赶忙把话题扯开了。“好了,风儿。看你的样子也快醉了。回去找你那被你关在屋里的俏郎君吧,省得你在这儿魂不守舍的,惹得大家也玩不痛快。”

“没我的事情不早说!”慕容泠风起身前还不忘给云漠盛上一碗饭菜,怕他在房间里饿着。慕容泠风站起来时身形都不稳了,在她身后随侍的黛茉连忙接过她手中的盘子,绯樱也扶住了她。

慕容泠风揉了下脑袋缓了缓神,晃晃悠悠地走出去。她脚下跟踩着浮云似的,一步三摇。走到顾唯桌前的时候,慕容泠风一脚踩到了自己的衣摆。也怪小公子的衣服太过飘逸,要摔倒的时候,慕容泠风下意识地一扶,过于宽大的袖子不小心扫下了桌上的一大片东西。

顾唯旁边坐的就是东罗太子赫连岐,慕容泠风这一甩,赫连岐也跟着遭了殃,索性影响不大,只是碰掉了一双筷子。

再瞧顾唯这边可就不一样了,桌上的东西全部掉到了地上,连桌子也差点翻了。

顾唯顾不上桌子,连忙绕过来,想要扶起慕容泠风,“小公子,你还好吧。”

慕容泠风扶着绯樱的手站起来,这一摔总算是把酒摔醒了。她摇摇头,“没什么,让阁下受惊了。”

顾唯笑道,“无妨,小公子没事就好。”

慕容泠风掸了下衣袖,一阵风吹进来,几片桂花瓣随风落入了庭院。

慕容泠雪抬起手在眼前挡了下,“果然是入了秋了,这晚风都开始有些寒意了。”她瞧了眼慕容泠风,“风儿,你走路小心些,别失了慌张的!”

“知道了!”慕容泠风让绯樱扶着缓缓地走出了宴厅。

百里澜清瞧了眼慕容泠风的衣摆,又看了看与顾唯座位相邻的赫连岐和周昕,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他不动声色地扯了下身旁慕容泠雪的衣袖,“那二人得罪你们了?”

慕容泠雪晃了晃酒杯里的桃花酿,“澜哥可不要乱说,雪儿今晚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哪里谈得上什么得罪不得罪?”

百里澜清了然地点点头,“那就是他们欺负小风儿了!”他们是一起长大的玩伴,怎么会不了解慕容泠雪护短的个性,谁敢动风儿一根头发丝,她都得把人家全身的毛都拔下来才觉得平衡。不过,护内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优良传统,小风儿更是那个谁都碰不得的“内”,百里澜清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东罗和北阳啊……三足鼎立不好实现,但两国隔江相望也没什么不好,天下安静了那么久,或许是时候该有点别样的声响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慕容泠风立刻松开绯樱的手,她接过黛茉手中的盘子,朝她二人吩咐道,“你们去休息吧,不用跟着我了。都这么晚了,我和云漠漠玩一会儿就该睡了。”

绯樱诧异地看着她,慕容泠风双眼清明,和刚刚那恍惚的神情完全不一样了,“小公子,你没喝醉吗?”

慕容泠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小爷若是喝白开水都能喝醉了,那也是个人才!”

“什么,白开水?”两个小丫鬟同时惊讶道。

慕容泠风耸耸肩,大方地承认,“是呀,小爷的酒量是不怎么地,这种重要的场合,雪儿怎么可能给我酒喝?我那壶里面装的永远都是白开水!”也难为她喝着没滋没味的水,还得装出一副酣醉的样子。“好啦,我去找云漠漠了,你们自己玩去吧!”说完,慕容泠风便端着盘子跑远了。

黛茉在她身后摇摇头,“恐怕这一晚上有小公子受的了!”

“为什么呀?”绯樱依旧是十年如一日的纯情。

黛茉只是笑着并不想给绯樱解释清楚,她耸耸肩,“谁知道呢。”

慕容泠风走到她的院子里,看着屋里的灯都没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小公子不禁皱起眉头,她知道那简简单单的一把锁是锁不住圣王爷的,她的全部筹码都压在云漠会宠着她纵着她,不会和她对着干的。但是万一云漠真的生气了跑出来,她哪里拦得住?

慕容泠风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地听了半晌,屋里真的什么声音也没有,连呼吸声都没有。小公子心下有些不高兴,还是打开锁,摸黑走进去,“云漠漠?”慕容泠风试探着叫了一声,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

小公子的心情更加失落了,她把盘子重重地放在桌上,重新点上灯。屋里果然是没有人的,慕容泠风的呼吸重了些。她站在门口许久,最终还是关上了门。既然你要走,就再也别进小爷的屋!

慕容泠风揣着一口怨气回到床上,她刚脱了鞋爬上床,就被人压在了被子上,小公子着实被吓了一跳。

“小东西,居然敢锁住我?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云漠从床角挑出来,压在慕容泠风的身上,故作生气地说道,“爷没防备就被你骗了进来,说,你这小伎俩是跟谁学的?真是越来越顽皮了!”

要说云漠生气吗?当然不会了,他哪里想不到慕容泠风为什么要把他锁起来?

“怎么?你不乐意了?”小公子刚刚失落的心情这下总算是恢复了,她悄悄弯起嘴角,还不忘和云漠争辩,“你若是舍不得,人家还在宴厅里没走呢,你现在过去也不晚!”

云漠把她翻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这么浓的醋味啊?”他单手撑着头,抚摸着慕容泠风的脸颊,“可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的是谁呢?除了我眼前这个小家伙,还有谁是让我放不下的吗?”

云漠抬高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鼻尖,“你是不信我,还是没有自信啊?”

慕容泠风拽着云漠的衣领让他更加靠近自己,“你是我的,连九王爷都说了,我有权利把你牢牢地绑在我身边!”

“九叔说的?”云漠扯下一旁的绑住床帘的丝带,将两人交握的双手绑在一起,“你瞧瞧,这样算不算绑牢了?”

慕容泠风傲娇地翘起嘴巴,从她的眼神中也能看得出她的开心,“一般般吧!”

两人又在床上嬉闹了一番,云漠才问道重点,“今晚的戏好看吗?”

“戏?”慕容泠风眨了眨眼睛,“谁说戏在今晚了?今晚只是个开端,要看戏还得等两天!雪儿说了,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没点出彩的大戏,晚上阖家团聚的宴席上,大家伙谈论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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