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漠本来说要把宋晓捡来的麻烦送交官府的,没想到这人在徐州府还是个名人,他们刚进来徐州城就引来一群人围观。
小公子嫌弃他这一身的土灰太脏,坚决不准宋晓把人搬进马车里。没办法,楚晋只好将他放在车篓子外面,如此一来更是引人注目了。
“老张,你看看车板子上躺着的那个像不像大才子赵远之呀?”
“呦,可不是呗。好家伙这怎么被人打成猪头了?”
“还能怎么着?估计这回啃上硬骨头喽。”
“唉,好好一大才子,前途无量的,怎么好这口呢?”
“马车上的人是谁呀?没见过啊。”
“仇家吧,打完接着游街解气呢。”
宋晓从马车上蹦下来,抓着个老头就问,“老爷爷,您认识这人呀?”
老头看看他,忙摆摆手,“不不,不认识,不认识。”
宋晓挠挠头,“可你们刚刚明明说他是什么大才子的。”
旁边一穿着灰袍的老大爷仔细打量了宋晓一番,“少侠不认得此人?”
宋晓摇摇头,“不认识呀,我们在郊外的林子里捡到的。我家爷说要送交官府。”
不是仇家就好,众人都松了口气,对待宋晓也热络起来,“送什么官府呀,这事知府大人也不好说哪方对哪方不对,白白给大人增添烦恼嘛。你们看,再往前走两条街右手边有一套大宅子,那就是赵府,你们把赵大才子交给赵府的管家就行了。老管家早就习惯了,顶多向你们道谢,不会问什么的。”
正巧小公子喊饿呢,对面便是一品大酒楼,云漠索性让谛听将赵远之送回赵府,他们几人则进了******。
下马车时,云漠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一股杀气从背后射来,却随着他远离马车渐渐的淡了。人群中似乎有位少女悄悄地跟着马车离开了。
饿了一天的小公子表示这次必须吃顿好的,直接吩咐店小二把好吃的、招牌的、有特色的都来一遍。云漠点点头表示圣王府不差钱,随便点。
掌柜的一看这是来了大主户了,赶紧往楼上雅间请。不过慕容泠风摆摆手,雅间呆腻了,小公子现在就乐意坐在大厅里听人瞎白话。掌柜的也知趣,派了个店小二在一旁专门伺候着便离开了没再多管。
宋晓整一肚子好奇不知道问谁呢,干脆拉着店小二坐下,“这赵大才子还挺出名的,是不是特混账一人,要不怎么总挨打呢?”
店小二头一回坐着跟客人说话,有些紧张,只坐了个椅子边,随时准备着起来。“客官有所不知,这赵大才子呀,要说学问那可真是顶呱呱的,咱这小地方都是大老粗,难得出个才子还是个中过举人的,稀罕着呢!不过他这人呀,有点小癖好。”
“什么癖好?”宋晓问道,“赌博吗?”
“那倒没有。咱徐州府的人好赌的少,赌场平日里都没几个人进。”店小二摇摇头。“说出来都羞得慌。其实喜欢赵大才子的姑娘大有人在,可惜人家都看不上,就喜欢招惹别人家的小媳妇。别看他现在被打成猪头了,本人长得还真不错,细皮嫩肉的,说话也文绉绉的,都是些姑娘家爱听的。跟家里头那大老粗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小媳妇们自然两三句话就被他哄骗了。”
“没人报过官吗?”绯樱不解。
店小二瞧了她一眼赶快扭过头直视前方不敢多看,这姑娘长得真好看,又俏皮又水灵“姑娘还没出阁吧?不懂也是应该的。这事家务事,官府哪会管。更何况被戴了绿帽子又不是多光彩的事,谁会大肆宣传呀?不过这和知府徐大人是赵大才子的姨夫多少也有些关系。”店小二凑近了和他们低声八卦道,“有传闻说其实赵远之就是徐知府的儿子呢。”
楚晋皱眉,“徇私舞弊吗?”
店小二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咱徐大人可是顶好的父母官。只是这种事多半都是两情相愿的,赵大才子也没逼迫她们,是那些小媳妇愿意跟着他的。叫上堂来大部分都向着赵远之,反而道出一堆自家夫君的不是,回回公堂都能成闹剧,徐知府夹在中间也不好办呀。”所以老头们才让他们直接把赵远之送回家去,放到衙门里更不好办。
“其实赵大才子也是个可怜人,”店小二惋惜地摇摇头,“据说他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快成亲了,结果对方突然毁约,嫌弃他家太穷,紧跟着就把闺女嫁给了邻县的员外之子。赵大才子就是从那开始性情大变的。”
“这种事怎么能说改就改呢!”宋晓也跟着不忿,“太过分了,这赵大才子也真是可怜。”
“他可怜?他打娘肚子里就是个坏种,脏心烂肺的,哼,白娘娘显灵,让他不得好死!”
门口,谛听拽着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小姑娘满脸的愤怒,很是不甘。谛听一把把她按在椅子上,“老实点!我们老穆家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说法。”
店小二看着她一脸严肃地摆摆手,“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红白娘娘真的显灵了,那可是不了不得的。”
小姑娘一拍桌子,“我就是要看他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听到这里,慕容泠风来了兴趣,“红白娘娘是什么?”
“小少爷第一次来咱徐州府吧。这红白娘娘的传说可是在咱这流传了几百年了。”慕容泠风虽然带着白玉面具,但依旧粉嫩粉嫩的惹人爱,店小二早就注意到她了,也乐得跟她多说两句。“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姐妹,姐姐善良,妹妹刚烈。姐妹俩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好得不得了,直到姐妹俩同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最后姐姐成全了妹妹,与邻县的一位茶商成亲了。但那茶商的人品也跟这位赵才子似的,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后来也不知是怎么的,姐姐被人害死了,妹妹伤心欲绝,在弄清姐姐的死因后,跑到邻县,亲手杀了茶商满门为姐姐报仇,然后抱着姐姐的骨灰跳下了悬崖。咱徐州府的姑娘们都爱这对姐妹的善良刚烈,说是她们能保佑女孩子家不被男人欺负。因为姐姐爱穿红衣,妹妹更喜白裙,所以人们称姐姐为红娘娘,妹妹为白娘娘。姑娘们若是喜欢上了哪家的公子就去求红娘娘牵姻缘,若是被负心汉欺负了就去求白娘娘报情仇。”
听了红白娘娘的故事,几人对徐州府的民风都不太认同,“怎么杀人凶手还成了神了?”
“哎呦,公子可不能乱说。这红白娘娘可灵验着呢,百求百灵。尤其是真的被负心汉欺负的好姑娘,只要求了白娘娘,那男人绝对在半年之内死于非命。您看城南最高的那座塔了没,那就是娘娘庙,供奉着两位娘娘,香火旺着呢。”
慕容泠风歪着头望向窗外那座高塔,还真是显眼呢,“照你这么说,这位赵大才子不得死个几十回了,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店小二摇摇头,“赵远之招惹的都是小媳妇,两方都有错,谁敢去求白娘娘,白娘娘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
这位白娘娘还是蛮有原则的嘛。
现在正赶上饭点,酒楼里的客人越来越多,楚晋又向店小二打听了几件小事便让他离开招呼其它客人去了。
等店小二走了,云漠这才朝谛听挑挑眉,“这谁呀?”
谛听一摊手,“我刚还没到赵府呢,这丫头片子就跑来偷袭我,让我给逮了个正着。好家伙,功夫是不咋地,但真拼命呀,就要跟我俩同归于尽了!”谛听想了很久他真不认识这小姑娘,再加上姑娘刚刚那番话,看来她的目标是赵远之。
这得是有多大的仇呀。
“她只说她叫钱梓露,是钱家的人。”
慕容泠风突然眼神一亮,“米粮大户,钱老大钱友那个钱家吗?”
钱梓露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云漠却是好奇,“你居然还知道钱家?”
“那当然了。我听说钱老大收藏了水珊瑚呢,幽蓝幽蓝的,还会像水流一样流动。我一直想亲眼看看呢。”慕容泠风捧着脸说道,她期待地看着钱梓露,“你家真的有吗?”
钱梓露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慕容泠风会说这些,毕竟很少有人知道水珊瑚的事。“好像是有,不过被父亲锁在他房间的铜柜里了,我也没见过。”
慕容泠风一听真有也不管她后面又说了什么,拽起云漠就跑,“走走走,咱们去钱府看珊瑚去。”
主子都跑了,他们哪能不跟上。谛听把钱梓露也拉起来了,正好把这丫头送回去。他们还有正事要办,没时间管别人家的恩怨。
钱府就在酒楼附近,走不了百十来步就到了。
慕容泠风也知道自己是不请自来,估计人家是不会让他进的,索性也不走大门了,直接拽着云漠从人家院墙翻了过去。圣王爷表示,他除了小时候调皮捣蛋翻过自家院墙外,他还真没做过这等掉身价的事。
两人站在钱府的花园里,正想着该往那边走呢,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锐利的尖叫,不知那女人是看到什么了,叫得声音都变了调了。几乎是同一时刻,慕容泠风就把腿往声源处跑了过去。也不管会不会暴露,扒开人墙就钻了进去。
只见屋内大床上一个男人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脖子上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还在不停地外往冒。
旁边坐着个同样没穿衣服的女人,惊恐得还在不停地尖叫着,像是被吓破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