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列锋看了看雪舞,手上带着伤给士兵们疗伤,对比宋怀瑾的埋怨这的确是一个女子本该有的样子。

温柔,善良,需要人保护。

可是,宋怀瑾虽然态度不好,但也是为了他们,他刚要开口提醒士兵闭嘴,就见宋怀瑾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继续往门外走。

可是没走几步,脚下一滑被一块小石头绊倒,赵一恒一惊立刻去扶,却被叱列锋抢了先。

叱列锋粗糙的刚碰到她左肩就感觉一股温热的温度缓缓传来

他脸色一变:“怀瑾,你受伤了?!”

“不碍事,我带药了。”宋怀瑾递给叱列锋一瓶金疮药,道:“我和一恒出去清理伤口上点药,大家先休息吧。”

士兵们一愣,纷纷面面相觑,随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翻上心头。

宋怀瑾,那不可一世的女子,就是带着这样的伤,陪着他们吃野味,打伏击,指挥他们作战胜利,带着他们逃出包围圈的。

而他们竟然一个个的想着那拖后腿的雪舞!

惭愧,后悔,歉意一瞬间涌上了士兵们的心头,他们不少人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看向宋怀瑾。

忽然,一个大汉站起来扑通一声跪下,低头用胡语道:“怀瑾先生,我们有眼无珠,对不住!”

有了一个开头,其他人立刻紧接着跪下道歉。

雪舞一见这个好机会直接上前去,娇弱道道:“哎呀,怀瑾怎么也受伤了,我来给你包扎一下吧。”

宋怀瑾后退两步,捂着身上伤口笑的讽刺:“不用了,让你给我包扎我怕自己没有命活。”

士兵们一听这个,不禁又想起雪舞曾经是大皇子的人,还差点连累叱列世子被困死在京城。

刚刚的那点怜惜彻底消失,一时间气血上涌,又纷纷自告奋勇将雪舞扔出了山洞,自动的也出了山洞,把这里让给宋怀瑾包扎。

宋怀瑾见此,也不必出去了,就顺着自己刚刚坐的一块石头坐下来,一句句指导赵一恒包扎伤口。

“可能…会有点疼。”赵一恒看着那鲜血淋漓的口子,心脏处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

他忽然觉得,宋怀瑾那单薄肩膀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她的苦楚——她为什么嚣张跋扈,为什么要用这种专横的态度护着所有人。

那很有可能是所有人都要依靠她,却没有一个肩膀能让她依靠。

赵少爷很少想通这种道理,一想通了就格外难受。

他伸手的握住那断箭,下了力气一把拽出了,紧接着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

赵一恒一惊,忙抓起一旁的纱布包扎好,认真道:“还疼吗?”

宋怀瑾迷迷糊糊的被包扎好有点头晕,抖着苍白的嘴唇笑道:“不疼,一恒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嗯!”赵一恒将她缓缓抱进怀里,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惊奇的发现,这个杀伐决断威震四方的女子,竟然也有很可爱的一面。

赵一恒微微一顿,心里多年的荒地仿佛终于迎来了第一缕阳光。

他以前没什么念想,可是认识宋怀瑾之后就特别想跟着她。

他一直不明白这种感情,现在他知道了——他想保护她!

月光透过洞口一点点照在她脸上,白洁好看,给人一种用情至深的错觉,在他心中的某个位置,忽然撩起了一点涟漪。

第二日起来,宋怀瑾有些发烧,迷迷糊糊坐起来第一件事问道:“那个抓的刺客审的怎么样了?”

叱列锋早就守在一旁,给她递过来一碗白粥:“怀瑾,这个清淡一点,将士们还在外面烤猎物呢,说来那家伙应该是个高层,嘴真他娘的严,完全套不出话。”

“笨。”宋怀瑾接过白粥喝了一口,有气无力的道:“你们吃烤肉,难道要让他看着?”

这叫什么话?

叱列锋有些听不明白:“先生的意思是要饿他一段时间,再用烤肉去诱他说出真相?”

“笨。”宋怀瑾道:“他不说,就砍他一根手指,烤熟了喂给他,每天一根,实在不行,手指砍完了再砍脚趾,刑讯逼供还用我教你们吗?难道让我一个女孩子去做这事儿?”

叱列锋瞠目结舌的听完这一番话,啧啧两声退出去,内心无比凄凉:“这逼供手段,真不是女人能想的出来的。”

喝碗粥,宋怀瑾又好整以暇的休息了半日,依然打不起什么精神,随后生出些隐忧。

是最近越来越懒了?还是身体越来越差了?

正想着,叱列锋又从外面钻了进来“怀瑾,话说我们逼供除了布阵图应该问些什么呢?”

宋怀瑾靠在一颗大石头边上,半眯着眼睛懒懒道:“他开口了?”

叱列锋摇头。

宋怀瑾眼底并没有失望,轻笑道:“那你着急问他什么,他现在反正是不会说的。不问,问了反而不详细。”

“啊?”叱列锋纳闷:“怀瑾啊,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想干啥了!”

宋怀瑾道:“你只需要为他烤熟的手指,这样下去一天两天行,我就不信他十天二十天还能撑得下去!”

真狠啊!

叱列锋原来在京城时就觉得宋怀瑾为人狠厉,却不曾想在大理寺看见的战马审讯不过只是皮毛。

终究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叱列锋又一次被宋怀瑾的心理战术折服,应下之后便准备出去,迎面又撞上一个士兵。

那士兵满脸为难的看了看叱列锋,又看了看宋怀瑾道:“先生,手指那家伙不吃怎么办?”

宋怀瑾叹气,忍着耐性道:“不吃就砍下下一根!”

“可是只有十根手指,接下来怎么”

“不会切萝卜吗?”宋怀瑾道:“把他的下一根手指当成萝卜,给我切成薄片!”

“是。先生!”很明显这位也被惊到了。

好不容易送走一个士兵,紧接着又进来一个,宋怀瑾身上不爽利,跟着心情也不好:“这还有完没完了?一点事都要来找我请示一下吗?”

“先生——”新进来的小士兵颤颤巍巍道:“这是六殿下给您的家信,送到了白鹭郡,我们给您带过来了。”

信?

陆锦宸…哦,不。六殿下写的出什么好的书信吗?

宋怀瑾接过那士兵送来的信件,看着那信纸上写着大气磅礴的四个大字:瑾妃亲启。

想想估计也没什么正经话。

宋怀瑾干脆收起了信件,准备敢别的事情。

她缓缓起身,撑着伤取过一旁让人带过来的纸笔,开始写起了讨贼诏书。

按照叱列锋的语气,用胡语洋洋洒洒写下了一篇酣畅淋漓的骂人文书,其中用精美的辞藻痛斥叱列邵攻占草原,毒杀老大汗,意图谋杀世子,勾结陆锦宸,自愿割让草原领土,弃万千草原子民于不顾。

若不是顾及叱列锋和叱列邵同父,宋怀瑾差点要招呼上了人家祖宗十八代。

写完之后,她还顾影自怜的欣赏一番,然后对外让士兵把叱列锋叫了过来,得意洋洋道:

“世子,你看我骂人骂的有水准吗?”

叱列锋看了这满口脏话的文章,微微蹙眉:“好!不过你写这个是要做什么?”

“这叫心理战术!”宋怀瑾自信道:“你现在把这些东西找几个识字的日夜誊抄下来,顺着这个季节的北风全部送向胡族草原,动摇人心,为过几天你跟叱列邵的战争做个准备。”

“嗯,好!”叱列锋很少耍这些心机,但是这其中道理宋怀瑾一点拨他自然也明白,便风风火火的找了几个人开始抄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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