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神色一顿,眼泪下一刻便落了下来,她咬牙哭的梨花带雨:

“不是的世子,我是来找你的,我我不会射箭啊!”

她说着,立刻丢去了手上的弓弩,委屈到无以复加:“这东西是刚刚有人塞到我手上的啊!我费尽心思跑出来,都是为了…为了再见你一面啊!”

雪舞拼命狡辩着,叱列锋将信将疑,直到看见她胳膊上的伤时,神色才终于缓和下来。

他苦恼的看了看宋怀瑾,见她并没有怀疑雪舞的意思,便抱起人往室内走去:“拿金疮药过来。”

赵一恒蹙眉送走了叱列锋,小声道:“没出息。”随后又跟到宋怀瑾身边问:“真的不是吗?”

宋怀瑾盯着地上的弓弩看了许久,抬头道:“不是,雪舞这个草包自己不会射箭,自然也不会自己从天牢里跑出来。”

她说着接过一个属下手里的灯,低头查看地上还未被风吹乱的脚印,对赵一恒道:

“这里刚刚肯定还有一个人,是个男子。”

雪舞远在京城,能把她带出来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太后,宋怀瑜,还有国舅谢扬。

被雪舞这么一打断,那射箭之人肯定是追不上了,不过一件事大概是清楚的——京城那边也不安生。

宋怀瑾慢条斯理的转身,检查了一下王越的尸骨,又看了看屋里靠在叱列锋怀里泣不成声的雪舞,道:

“屋里那个先留着吧,便于向某些别有用心之人传递情报,还有白鹭郡太守”

虽然他每条罪责都该死,但应该被押送给陆锦宸就地正法,拉出更多贪赃枉法的渣滓,绝不该这样被那幕后之人不明不白的灭口。

“罢了。”宋怀瑾先叹了口气:“传令下去,白鹭郡守军暂时由我接管,让将士们进来,找个账房先生,清点王越这几年贪污的赃款,全部充公,我请将士们吃顿好的!”

“是”报信来的士兵领命而去,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传遍全郡。

经常欺压他们的王越死了,还能领到一笔奖赏,实在美哉。

叱列锋在屋里看了个正着,对于宋怀瑾这种土匪行径很是不理解,难道这天启王朝的书生净喜欢干这种打家劫舍的买卖?

处理好了这边,宋怀瑾才带着赵一恒进屋关上门,她坐到床边,低头看向雪舞递给她一条帕子:

“别哭了,不如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当然是”雪舞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略略迟疑:

“当…当然是因为我自己舍不得世子,所以才越狱赶来的!”

“得了,就你那三脚猫的智商逃得出大理寺天牢?”宋怀瑾嗤笑:“别做梦了,是谁放你出来的,是太后,还是国舅?”

她没有问宋怀瑜,她和宋怀瑜的关系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而且,只问这两个也能看出雪舞的反应。

说到第二个名字时,雪舞瞬间脸色煞白——这个宋怀瑾果然不简单,一猜就能猜一个八九不离十。

可是,她答应了国舅爷,不能把他供出来,国舅帮她重新回到叱列锋身边,她怎么能开口…

她实在是太后悔了,进了牢狱,暗无天日,曾经承诺救她娶她的胡族大皇子叱列邵忽然没了动静,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而国舅谢扬救她出来的代价就是——把宋怀瑾带回京城。

可是对于宋怀瑾那种天然的畏惧,让她思前想后也没想出办法带宋怀瑾出去,无奈之下只好带了点蒙汗药趁机下到宋怀瑾饭菜里。

只能这样看看奏不效奏效了。

原来是国舅派来的。

宋怀瑾收回目光,拉了赵一恒准备离开,正在此时,又有士兵来报:

“怀瑾先生,只搜到三百两银子和一堆古董!”

“再去搜。”宋怀瑾毫不犹豫的回道:“一个贪财之人不可能屯银子,最重要也是最不会贬值的,是黄金!”

士兵:“可是先生,我们都找遍了”

雪舞忽然激动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他的金子藏在哪儿!”

宋怀瑾闻言回头,饶有兴致的看她:“你知道会告诉我?你这么好心?”

“当然不是,我已经完全弃暗投明了,只要你不抓我回去,答应让我跟着世子,我就告诉你在哪儿,我真是很爱很爱世子,我已经知道错了。”

雪舞努力从叱列锋怀里爬起来,柔若无骨的捂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就连白鹭郡的士兵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悯,更别说之前就与她有情的叱列锋。

宋怀瑾忽然生出些羡慕,这些个撒娇手段,但凡自己会一点也绝不会把日子过的如此辛苦。

“好!”

一见能有机会挽回叱列锋,雪舞当即兴致勃勃的下床,又一不小心跌进了叱列锋怀里,在他的搀扶下带着宋怀瑾去了郡守府邸的后花园。

做作!

宋怀瑾暗暗骂了一句,看着雪舞从后花园假山的石头山摸索出一把钥匙插.进了假山的石头缝里。

只见那钥匙微微转动,紧接着轰隆一声,带动了地上碎石一震,假山变成了一座大门,而继续往下走,是金灿灿整整十大箱子黄金,以及数不清堆积成山的钻石珠宝。

宋怀瑾啧啧叹气:“这边疆还真是‘天高皇帝远’的肥差啊。”

跟着的士兵哈哈大笑,开始往外搬东西。

叱列锋是个有一说一的汉子,心虚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趁乱找准时机靠在宋怀瑾耳边道:“你为什么让她跟着?你不生气吗?”

“我生气有什么用,架不住叱列世子喜欢啊!”宋怀瑾环手而立,说的有些无奈。

叱列锋见状眼睛亮了亮:“怀瑾,你在吃醋?”

还真是每个男人都有一种天生的自信的!

宋怀瑾露出关爱智商的微笑,轻轻开口:

“我派人打探了一下你们胡族草原上的情况,你大哥叱列邵控制了草原和你老爹,又联合白鹭郡太守扣押你,想要置你于死地,所以不久之后你和叱列邵之间必有一战,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还得用到雪舞。”

叱列锋狐疑的看看她,眼神里写满了“你确定真的不是吃我醋?”

宋怀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世子,别拿这种眼神看我,跟我想跟雪舞抢你似的。”

叱列锋皱眉跟着她出去:“难道不是吗?”

宋怀瑾写了封信,金银财务全部由白鹭郡守军转移到了嘉峪关临渊守军驻地,讲明了胡族和白鹭郡的情况,并请求他们必要之时派兵增援。

她则带了一队精兵带够了粮食和药品,衣服纸笔,甚至还搬了桌子,席子,跟叱列锋一起进了山林。

达格尔见到自家世子的那一刻,立刻扑倒在他脚下,一个不小心,差点哭出来。

但他对于宋怀瑾的行径却依然不是很满意:

“小白脸,你说都把我们世子带出来了,我把草原的情况都告诉你了,你不把我们请到临渊城去,还把我们晾在林子里,是怎么个说法?”

宋怀瑾吃力不讨好不打一处来:“我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走,任你们这几百人跟叱列邵硬碰硬?死光了我也不管?”

达格尔眼看就要挥舞拳头,被叱列锋硬生生拦下:“先听怀瑾先生说!”

宋怀瑾先吩咐了达格尔假装投降去投靠叱列邵的阵营。

紧接着让得了金银的临渊北疆驻军在边境列阵为叱列锋压阵。

最后自己则跟叱列锋的百十来个属下一起住在树林里,跟叱列邵打心理战。

宋怀瑾说罢,还仗着叱列锋在场肆无忌惮的敲了一下达格尔的头:

“这叫上兵伐谋懂不懂,这件事情不只涉及到你们的内政,更涉及到我们的内政,我如果大张旗鼓的把你们收容到临渊城,万一京城那些小人找到理由参我们六殿下一本,不就能顺理成章的攻打我们了,你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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