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瑾的意思就是她被订进棺材里也没死成!
而且,不但没死成,还大张旗鼓的杀了御林军,烧了乱葬岗!
宋怀瑾是人吗?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孤零零立于人群中央的女子,一瞬间成了众人注视的焦点。
人们似乎忘了今日聚集在此的目的,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那身形单薄的女子身上。
李太师布满薄茧的双手在广袖之下缓缓绞紧,锋利的指甲陷进了肉里,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夏侯灵玉,怪不得她非要把府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塞进宋怀瑾的棺材里,原来早就有这样的打算。
只恨自己百密一疏,才让她就此得逞。
宋怀瑾躺进棺材里都没死,夏侯灵玉有这么保她,乱葬岗大火的第二日凌春楼就有金龙现世。
看来这等了十几年的“天选之子”,必是宋怀瑾无疑。
看来,是留不得了。
李太师缓缓松开手,努力平复着面上的表情,清了清嗓子道:
“我们今日是来找先皇遗女的,为何非要围着这个不人不鬼的宋怀瑾转?”
“你说谁人不人鬼不鬼?污蔑先皇嫡女,这罪名你担的起吗?”夏侯灵玉立刻握紧宋怀瑾的手怼回去。
她要等江彧回来,就绝对不能让宋怀瑾就这样被李太师毁了。
“今日凌春楼所有女子穿着一样,连手心的印记也一模一样,你如何证明宋怀瑾不是冒充的?”
一见李太师放话,杨桃立刻趾高气扬的站出来:“就是,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先皇遗女,难道就她宋怀瑾一个人特殊?”
“是啊是啊。”其他女子也跟着附和起来:“毕竟是先皇遗女,能带领我们冠梁城重新入主中原的天选之子,万万马虎不得。”
“所以,本太师有一个方法检验各位的真伪。”
李太师面色一喜,缓缓走到大厅中央。
他苦心安排一夜,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说话间已经让内侍把一副字画呈上来,摆在了大厅中央。
宋怀瑾转身看着那字画,泛黄的宣纸上用流畅的狂草大书几个字:往日基业,今尽随风。
凌春楼的女子们也都跟着围上来,有人看的懂,也有人看的一头雾水,甚至还有女子悄声询问:“这是什么鬼画符?”
李太师笑呵呵的剥开人群走到字画旁边,郑重道:
“这幅字乃先帝临终前亲笔所写,先帝把下一联留在了被放出去的公主身上。
除了我和公主,没有人知道下一联是什么,今日你们谁能对出来,就是真正的皇室遗女。
但,若是胡乱对上混淆视听,就要做好拿命来的准备!”
李太师一席话说完,围聚在一起的女子们就已经退了开去。
毕竟她们只是被杨桃强拉过来充数的,可不想得罪李太师。
因为不管今日先皇遗女找不找得到,李太师始终把握着军政大权,稍有不慎,就会立刻送命。
夏侯灵玉愣愣的看着那字画,靠到宋怀瑾耳边,悄声问:“你见过这个吗?”
宋怀瑾摇摇头:“我觉得,这就是李太师自编自演的一场骗局。”
“那怎么办?”
“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宋怀瑾不言不语,没有任何情绪的爆发,甚至跟着其他女子一起后退,漫漫隐入人群中。
“我,我知道。”果然,杨桃最先站出来,手里郑重无比捧出一块玉佩,带着兴奋和怯懦跑到字画边上,小心翼翼的开口:
“下一联是风停树止,天子临世,这是我从小带的玉佩上写的,是这个吗?”
众人闻言,耳朵再次竖的笔直,铜铃般的目光再次聚集在杨桃身上。
那目光里有惊讶,有怀疑,有唏嘘,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杨桃竟然是…先帝的遗女?”
“她的样子哪里像了?真正的贵族就该跟灵玉郡主那样,哪像她一副自持清高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嘘——小声点,看李太师怎么说。”
悄声议论依然在继续,众人又齐齐把目光投向李太师,迫不及待的想探寻一个答案——杨桃究竟是什么人?
夏侯灵玉越看越气,最先憋不住上前:“李太师,这算什么评判标准?除了你,大家都不知道下联,那先皇遗女岂不是要任你挑选?”
李太师转眸,一双精明的眼睛略过夏侯灵玉:“郡主力荐宋怀瑾不也是在自己挑选先皇遗女吗?”
“你……”
“微臣秉着自己的良心才把这副字画拿出来,若是这个秘密人尽皆知,那还怎么保护先皇遗女?而
且,杨桃的下联,也正好是对上的。”
李太师话音未落,身后的两个内侍立刻展开了后一副字画,同样的笔记写了八个字,正是:“风停树止,天子临世”。
这一下,大厅里奇迹般的安静下来,杨桃,真的是杨桃,她竟然是先帝的女儿。
杨桃更是狂喜不止,眼中泪水一颗颗下落,如一个漂泊多年的孩子终于寻到了归宿。
周围内侍,也跟着她暗暗落泪。
凌春楼的女子纷纷低下头,已经在心底暗暗盘算如何跟杨桃搞好关系。
毕竟先皇遗女可是巫师预言中的天选之子,必然是天生的王者。
“微臣恭迎公主回宫!”李太师一句话罢,身后内侍也纷纷跟着向杨桃行礼。
然而,还没等那群内侍跪下,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场荒唐至极的认亲。
“慢着!”宋怀瑾忽然开口,缓步走出人群,走到李太师身旁,伸手碰了碰那字画,最终,噗嗤一笑。
众人纷纷愣住,没有人知道宋怀瑾想干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面前行为怪异的女子,忽然生出几分没来由的心疼。
“宋怀瑾这是干什么啊?”
“该不会鬼门关走一趟吓傻了吧?”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啊,有没有人把她拉回来?”
杨桃眸子一凌,忽然伸手打在宋怀瑾手上,厉声道:“宋怀瑾,快滚!不要碰我父皇的东西!”
“呦,改口还挺快,我倒真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了李太师当爹啊?”
宋怀瑾的声音不大,却如一双无形的手穿过整个房间,拨动着每个人紧绷的心弦。
宋怀瑾说什么?
杨桃认李太师当干爹?
那她的意思就是说字画是假的了?
怀疑皇室,这可是重罪啊,宋怀瑾真的疯了?
不知为何,越看宋怀瑾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杨桃越是心虚,当即吼道:
“你傻了吧?在这儿说什么胡话?”
“胡话?”宋怀瑾哈哈笑了两声,缓缓转过杨桃身侧:
“你们的正牌离北皇宋怀瑜告诉我,当年所有的字画都在国灭时跟着他烧了个干净,包括所有寻找先皇遗女的证据。
难道李太师赤胆忠心,冲进火海救画?那也不对啊,既然都冲进火海了,为什么不救人呢?”
李太师对上宋怀瑾犀利的眼眸,竟是微微退缩,宋怀瑾说的话他本该不信,却为何觉得她真的跟宋怀瑜极致熟悉?
他支吾道:“这么重要的字画,自然要好好保存!”
“哦,这样啊,那我这儿也有一副下联,不知道李太师愿不愿意听听?”
宋怀瑾伸手从广袖中拿出一个明黄色的布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传国玉玺。
正是拿丢失了许多年只属于冠梁的传国玉玺!
“玉玺,真是传国玉玺!”
“我就说昨天那龙根本没在杨桃屋子上盘旋,分明就是冲着宋怀瑾来的!”
“对,杨桃今日还让我们穿跟宋怀瑾一样的衣服,一定是为了混淆视听,把自己吹嘘成先皇遗女!”
李太师脸色当即白了一层,着丢失了十几年的传国玉玺,连宋怀瑜都找不着,为什么会在宋怀瑾手里?
万千沸腾声中,宋怀瑾不卑不亢的将玉玺拖在手上,正色道:
“我的下联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