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瑾走到门口,缓缓对楚未然行了个礼:“楚将军,好久不见。”

看着如今的宋怀瑾,楚未然微微怔楞,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这个女子给他的第一印象,依然是惊艳。

每次见宋怀瑾,都会让他不止一次的赞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无论何时都能保持这一副从容淡定的姿态。

楚未然呆呆看着她,良久,缓缓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好久不见,不过看来宁安王说的对,你是天生不知道什么叫着急。”

“事已至此,急有何用?楚将军,请!”宋怀瑾说着对楚未然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二人缓缓抬步走向议政厅。

议政厅里,安奕坐在正厅上,周围官员倒是没怎么变,只是看她的眼神换了副模样。

只不过一年的时间,再归来时,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宋怀瑾一进门,文武百官就有些沉不住气,尤其是之前一直被宋怀瑾压着一头的文官们,一见这场景更觉扬眉吐气。

“呦,这不是一等谋士宋怀瑾吗?怎么穿着这一身衣服呢?”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啧啧啧,你看看人家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怀瑾先生的大名岂是你能直呼的?”

“呸!真是给她脸了,还当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谋士呢!也就骗骗九皇子,如今安陵易主,她算什么东西!”

安奕对这些恶语相向的议论置若罔闻,只是低头安静的看着宋怀瑾,看她会是个什么反应。

堂下,宋怀瑾依然是不卑不亢,不越规矩的低头行礼,依然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臣宋怀瑾参见宁安王。”

“怀瑾先生,称呼用错了吧?”已经晋升为三等将军的李参将率先站出来,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架势。

之前被宋怀瑾欺负了一溜够,好不容易等到了她落魄,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敢问李将军,我哪里用错了?”

“你如今是戴罪之身,拜见宁安王不该用‘臣’,应该用‘罪臣’这个称呼。”

“可是我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又为何是戴罪之身!”

宋怀瑾转眸对上李参将,声音加了些不悦,仿佛在极力压抑心底的愤怒,只待一朝突破,将面前之人撕个粉碎。

“错在何处?哈哈哈哈!宋怀瑾,你该不会吓傻了吧?”李参将更加得意:

“你帮助逃犯九皇子逃离京都,龙颜大怒,得罪了整个天启王朝,你不记得了?也对,遇见这样的事吓傻了也正常,那就赶紧滚,别脏了安陵的小.朝.廷!”

一瞬间,讽刺的笑声哄堂而起,都跟着李参将嘲笑着宋怀瑾的愚昧无知。

“就是,一个傻子也配站在这里?”

“赶紧滚吧,别脏了我们宁安王的眼!”

“我本来就说女子坏事,也就是九皇子那个废物才会甘愿依靠这么一个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一片哄笑声中,宋怀瑾的笑声格外清脆的响起,渐渐把周围的笑声压下去,直到周围一片寂静,那突兀的笑声依然不停,显得格外凄凉。

楚未然心尖一颤,担忧的看着宋怀瑾,刚想去伸手扶她,却见她缓缓站起身,冷目对上一旁的李参将:

“我认为,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我承了九皇子的恩情,就应该为他做事,护他到最后一刻。

纵使皇室不要他,纵使他养了许多的安陵百官不要他,纵使他兢兢业业治理了五年的安陵不要他,我也要护他到最后一刻!

这样,我才跟那些卖主求荣的卑鄙小人,不一样!”

她说的不卑不亢,一字一句,听的人心中一动,甚至已经有部分官员深感愧疚,纷纷红着脸低下了头。

细细想来,这些年九皇子虽然毫无建树,但对安陵百官也是真的好,谁都不能说没受过他的恩惠,谁都知道他毒杀皇上就是被诬陷的。

可是这个时候,除了宋怀瑾,却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身边。

安奕眼角已经湿润,只觉得宋怀瑾的话如刀子一样,一次次刮在他的心口,关键时候,他也放弃了九皇子。

李参将毫无察觉,继续趾高气扬的顶回去:“那又怎么样?处决九皇子新皇颁布的旨意,他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哪有反驳的余地!”

啪!

清脆的响声忽然响起,空灵的回荡在整个大厅,仿佛打在每个人脸上,只要在场的人还有良心,都不敢抬头看宋怀瑾盈满愤怒的眼睛。

“宋怀瑾!你这个罪人凭什么打我!”

“因为你错了。”宋怀瑾缓缓后退,冷声问:“我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哪有反驳的余地?”

李参将气的神志不清,气喘吁吁的盯住宋怀瑾:“你说什么?”

“因为我比你强,我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宋怀瑾沉声道:“我前几日跟九皇子一起远游的时候,看见了南洋诸岛有联合的趋势。

我猜他们大概是看我天启王朝易主,安陵也跟着不安生,想趁虚而入夺点土地,这么一想,景阳城等沿海诸城,就很危险了。

若是我有办法解决这个困难,条件是让宁安王处死你,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李参将一愣,气焰立刻弱了不少,但依然不肯示弱的盯住宋怀瑾:“我呸!你说你能解就能解?你觉得宁安王会信?”

“你觉得若是你我发生争执,你觉得,宁安王会帮你这么一个连打仗都不会打的废物,还是会相信我这个将朝廷搅了个天翻地覆的谋士呢?”

宋怀瑾说着,眼中多了些戏谑,仿佛一个恶魔在嘲弄一只濒死的猎物。

李参见浑身一抖,立刻转身,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安奕:“宁安王殿下,宋怀瑾这个罪人当众威胁我,请您尽快处置她!”

“怀瑾,破解之法是什么?”安奕开口,根本没有看李参将一眼,只是急迫的盯着宋怀瑾。

他不得不承认,宋怀瑾说的全是他如今迫在眉睫的问题,安陵水军虽然在众多割据的皇子中是最强的,但是与南洋诸岛相比还是落了一大截。

安奕话音未落,李参将整个人一懵,仅剩下的那一点可怜的自信瞬间被撞得分崩离析,脑子混混沌沌,差点连跪都跪不稳。

为什么?

为什么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宋怀瑾还能逆风翻盘,她永远都是那么自信,永远能立于不败之地,而不论如何,自己始终一败涂地!

“处置了这个祸害,我自然会把破解之法双手奉上。”宋怀瑾语气淡淡,仿佛自己根本不是阶下囚,她还是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一等谋士。

“没问题,我早有此意。”安奕答应的痛快:“怀瑾想怎么处置?”

“罢官,或者砍了?”

宋怀瑾说的云淡风轻,李参将听得心惊胆战,“宁安王,您不能信她!不能啊!”

“来人啊。”安奕说的云淡风轻:“把李大人砍了,给怀瑾先生听个响!”

“宁安王,我错了,宁安王——放过我——”李参将的鬼哭狼嚎没有引起众人的丝毫怜悯,直到那看头之声就近传来,宋怀瑾才缓缓开口:“宁安王说砍就砍,也不怕别人说你不珍爱属下?”

“不忠不义之人,留着也是祸患。”安奕开口,这话也不知道说谁,也不知道是对谁说。

宋怀瑾静静听着,只道:“给我一点笔墨,我把破解之法写给你。”

“跟我进来吧。”安奕说着,自己走下主座扶了宋怀瑾进屋,宋怀瑾写完一计用锦囊交给安奕,又对着笔墨思考了许久,最后缓缓的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字:

许久不见,甚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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