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家丁逃走,白素染来不及认真打量赵一恒就直接冲出了门。
不曾想刚跑到外院门口就见安婆子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
白素染身体本能的瑟缩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转身要往别处跑。
安婆子远远看见了她,立刻吼道:“快抓住她,别让这小贱人出去通风报信!”
十几个家丁迅速追上来,白素染浑身酸疼,只能凭着本能的求生欲狂奔,她知道,若是宋怀瑾死了,她也活不成了。
家丁们越追越近,白素染刚一转弯时忽然撞上一个人,整个人向后一仰倒在地上,磕的脑仁生疼。
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刚要挣扎着站起来,就听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你是宋怀瑾那个表妹?跑这么快做什么?”
白素染与陆锦宸接触不多,但对这好听的声音却是记忆深刻,立刻颤抖着抓住陆锦宸的衣摆,像一个溺水之人死前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本能的哭道:
“六殿下,六殿下你就救我表姐吧,她被怀疑杀人,抓进大理寺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陆锦宸还没消化完宋怀瑾被抓走这条消息,抬眸便对上那群气势汹汹的家丁。
家丁们一见陆锦宸立刻低头下跪;“参见六殿下!”
安婆子从正后方赶来,边气喘吁吁的跑着边骂:“小贱人抓回来乱棍打死,不能让她去给宋怀瑾搬救兵!”
“你说什么?”陆锦宸心下没来由的一紧。
他看得出宋怀瑾在白家过的并不好,但她一向精明又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这才没过多留意,怎么他就回来晚了一会儿,人就被送到了大理寺?
安婆子没料到陆锦宸在这儿,吓得双腿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六六殿下,您怎么怎么在这儿?”
陆锦宸脸色不好,感觉今天喝药压下去的毒此刻又翻涌上了心头,胸口闷痛,低头扶起白素染道:
“我这就去大理寺,我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我的人1”
安婆子绝望的看着陆锦宸的身影,许久才反应过来那句“我的人”是指宋怀瑾,当即身子一个不稳瘫倒在地。
完了!
陆锦宸去了大理寺,万一宋怀瑾活着回来,自己可就真的没活路可走了。
大理寺。
宋怀瑾被几个官兵粗暴的扔在了大理寺大堂,几簇火把明明灭灭的亮着,映得周围事物有些发虚。
白子健和柳氏跪在一旁,前者铁青着脸色,厚着疯狂抹眼泪,在他们的身边,放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面无血色,一动不动的白素云。
不久,惊堂木敲打桌案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刑杖频繁敲打地面的声音,伴随着一声绵长的“威武——”,白子凌坐在了大理寺卿主审的位置上。
看见这一幕,宋怀瑾忽然自嘲一笑,怪她最近太顺风顺水了,有些忘形,这才想起来大理寺卿姓白名子凌。
“大人,我女儿被宋怀瑾下药毒死了,你可要明察秋毫,为我女儿报仇啊!”柳氏泣不成声。
白子凌素来喜爱白素云这个侄女,立刻将桌上一张纸团成团直接扔到了宋怀瑾脸上:“你这药方害死了人,你如何解释?”
宋怀瑾伸出夹着镣铐的手展开那张纸,面无波澜道:“这药方确实是我开的,但绝对不会吃死人!”
柳氏恨不得立刻起身掐死宋怀瑾:“事到临头你还敢狡辩,你这药方要是没问题,我女儿怎么会吐血?!”
“那也是你女儿自己的问题,或者是熬药那人的问题,凭什么怪在我头上?”宋怀瑾转眸毫不心虚的看向柳氏,越过她,认真打量了一下白素云。
她不确定白素云没有死,但她明白,大部分瘾.君子吸.毒.过量确实会产生休克,就像白素云现在这样。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不顾白子凌和捕快的疯狂叫嚣,起身走到白素染“尸体”旁搭上她的脉搏,那脉象乱到无法形容,但绝对没有停止。
宋怀瑾像忽然找到了希望一般,伸手狠狠扣住白素云的人中,顺便在她胸口处疯狂按了几下。
感受到那心脏再次跳动之后,她猛然抬眸,还未开口解释。就被一个带着劲风的巴掌“啪”的一声拍在脸上。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股血腥味冲上喉头,缓缓顺着嘴角划下来。
柳氏怒目圆睁,不由分说的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到现在了你还想碰我女儿?给我滚!!!”
白子凌立刻吩咐:“快把宋怀瑾给我拉回来!”
宋怀瑾被几个人强行架回了原来的位置,依然无法平复起伏的心绪:“有人陷害我,白素云这样子绝对是五石散吸食过量,我要见九皇子,我要见九皇子!”
“呸!”白子凌惊叹木一拍:“大半夜的,九皇子都睡下了,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还说什么五石散,那种朝廷明令禁止的毒药怎么会出现在白家?我看你是不打不成招,来人啊,给我打!”
“慢着!”宋怀瑾霍然起身:“你们非要说是我害的那我也没办法,不用屈打成招了,我认,状纸拿来,我画押。”
本以为宋怀瑾会激烈的反抗一番,没想到她骨头竟然软到这种地步,白子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情不适的对一旁的师爷道:“状子给她画押。”
宋怀瑾从师爷手中接过那状子,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却迟迟不肯动手。
“怎么了?”白子凌没好气的道:“想反悔了?来人啊”
“我没反悔。”宋怀瑾缓缓开口:“只是这状子写我蓄谋杀人,罪名未免定的太轻了点。”
白子凌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宋怀瑾难道被吓傻了?这罪名够她秋后问斩了,竟然还敢说轻?
“没错。”宋怀瑾道:“我是杀了人,不过杀人用的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五石散,而且,不仅如此,我还参与了安陵五石散黑市的买卖,从中大笔获利,短短半月,就赚了五千两银子,这些怎么不写进去啊?”
柳氏第一次听到有人故意往自己身上揽罪名的,一时激动道:“大人,她都承认了,如此罪大恶极,赶紧写进去立刻问斩!”
白子凌忽然被难住了,柳氏不明白,但他这种混迹官场的老手很清楚——“参与五石散贩卖”比“蓄谋杀人”罪名更重。
倘若真的照宋怀瑾所说,在状子里写上了五石散黑市,那这就不是一起他能自己处理的杀人案,就必须把她交给九皇子处理。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机!
好不容易抓到了宋怀瑾的把柄,白子凌怎么会给她翻盘的机会,立刻一拍惊堂木:“宋怀瑾疯了,净说些胡言乱语,来啊,给我重打四十大板!”
宋怀瑾心下一沉,知道自己今日是进了狼窝,虽有把握保住自己的命,回去之前大概也得脱层皮。
虽然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是那狠厉的一棍子毫不留情的敲在腰上也着实要了她半条命。
宋怀瑾握紧双拳,一声不吭,正准备咬咬牙硬挺过去,就听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
“好一个屈打成招!”
宋怀瑾认得,这是陆锦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