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进出王府,宋怀瑾伸手将头发简单挽成了一个男子的发髻,加上本就宽大的衣袍,俨然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大夫。

一路跟着楚未然来到九皇子的卧房,刚一进去,就见五六个当地名医围着榻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一个大夫刚刚给少年把完脉,疑惑道:“九皇子这病实在是蹊跷,查不出病因,也不像是中风啊!”

资历最老的林大夫点点头,捋着自己花白的山羊胡摇头叹息:

“依老朽看九皇子大概是得了木僵之症,没救了,这辈子只能这样躺着了,年纪轻轻的,太可惜了。”

其他大夫见状,连忙跟着叹息附和。

宋怀瑾忍不住皱眉,一群本该悬壶济世的大夫,遇见点自己没见过的病症,为了保全自己那点可怜的声誉,就匆匆给这年轻的生命判了死刑。

“荒谬!”宋怀瑾打断他们屁话连篇的议论:“九皇子得的不是木僵之症,这病你们不能治,我能治!”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紧接着,充满讽刺意味的笑声爆发在这个小小的房间

林大夫显然看不起宋怀瑾这初出茅庐的小娃娃,不屑开口:“小子,我看你这岁数还没我行医年龄大,怕是连人身上的穴位都认不清,能来看病?笑话!”

“就是,林大夫治疗过无数疑难杂症,可是安陵最大的名医,他都没办法,便是整个安陵的人都救不了。”

“你个初来乍到的毛小子懂什么?赶紧滚,别再害了九皇子!”

“哦?”宋怀瑾觉得可笑:“不是你们刚刚说九皇子没救的吗?你们不能救,我能救,你们又说我害他?我看啊,你们不是怕我救不了九皇子,是怕我治好了九皇子打你们的老脸吧?”

“呸!”林大夫被说中了心思,一拍大腿站起来指着宋怀瑾便骂:“不知死活的混小子,胆敢在九王府口出狂言?立刻给我扔出去!”

楚未然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宋怀瑾这个不自量力的废物,也敢来九王府找死,林大夫话音刚落,楚未然便满心欢喜的吩咐道:

“来人,把宋怀瑾给我绑起来拖出去!”

宋怀瑾从前只知道楚未然不要脸,没想到这么不要脸,正想办法脱身,忽然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楚将军好大的官威啊!”

话音刚落,房门徐徐打开,一个身量高挑白衣翩然的男子缓步走来,一双桃花眼微微吊起,薄唇一勾,便胜满园姣美春色。

楚未然一见来人立刻跪下行礼:“末将参见五殿下。”

五殿下?

宋怀瑾更认真的打量白衣男子,原来这就是皇帝最宠爱的五皇子,百姓最爱戴的五殿下——陆锦宁。

他的眼中始终氤氲着一层雾气,如何看人都不带霸气,声音出口也是温温柔柔的,可就是那温温柔柔的声音吓得楚未然差点晕倒在原地。

“本王竟不知这九王府里的人都要听楚将军调遣了?”

“末将不敢!”楚未然哆嗦着双手,硬着头皮解释道:“是这宋怀瑾不知轻重,明明不会医术非要来给九殿下看病,末将这才”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医术?”陆锦宁打断楚未然转眸看向宋怀瑾道:“我看这姑小兄弟机灵的很,不妨一试呢?”

看着对方近乎温和的眼神,宋怀瑾缓缓抽了口凉气,陆锦宁显然看出了她的女扮男装,却顾及她的面子没有点破。

这陆家的皇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心思深沉。

“你们让开,让怀瑾先生去给九弟看病。”

陆锦宁对宋怀瑾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烛光斜斜照在他俊美温和的侧颜上,竟然给人一种用情至深的错觉。

宋怀瑾不觉红了脸,立刻低头去给九皇子把脉。

可是她研究了半天脉象,确实没发现九皇子有什么特别的病症,若真要说的话,怕也是心中郁结,气血两亏——说白了就是心里有事儿解决不了只好装病。

可是这话时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一说出来不但会坏了九皇子的事,连她也会被当成庸医赶出去。

思虑之后,宋怀瑾高深莫测的取过一旁的银针,专挑人身上致疼的穴位扎。

林大夫见此被气的险些心脏病突发,立刻开口:“都说他不会看病了,这是什么手法,赶紧停下,莫不是要把九殿下活活疼死不成?”

其他大夫跟着附和:“就是,这个毛头小子算哪根葱,五殿下不要被他骗了,快把他赶出去!”

“九弟有反应了。”陆锦宁瞥了几个庸医一眼,淡淡开口。

大夫们不约而同的看向榻上,九皇子额角渐渐出了一层薄汗,泛白的指尖死死扣着床沿。

竟然真的有反应?

良久,九皇子像是终于无法忍耐疼痛,猛地睁开眼虚弱的叫了一声:“五哥,疼”

宋怀瑾见状连忙下针。

陆锦宁立刻上前查看却被宋怀瑾拦住:“五殿下留步,九殿下刚刚苏醒,需要静养休息,您先叫厨房煮些粥来,草民再为九殿下施针,至于无能的闲杂人等”

宋怀瑾扫了一眼满脸吃了屎的表情的林大夫以及地上快要虚汗流虚脱的楚未然,笑道:“闲杂人等可以出去了。”

“好。”陆锦宁答应的干脆利落,大夫们和楚未然纷纷看向宋怀瑾,那目光有怨恨,有妒忌,有不甘,然而没有办法,只好讪讪出去等着之后“报仇雪恨”。

宋怀瑾关好门,倒了杯茶递给九皇子,九皇子怯生生的看着她,没接茶杯,向床尾缩了缩:“你是谁?”

看着九皇子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宋怀瑾忍不住感叹一句——陆家出美人。从陆锦宸,陆锦宁,再到九皇子,一个个各具风格,俊美无双。

“我是大夫。”宋怀瑾收回放在九皇子身上的目光,把茶杯放在床头案几上,又补充道:“能治心病的。”

九皇子闻言身躯一颤,似乎有些动容,但还是警惕道:“我凭什么要把我的心事告诉你,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想成为你的首席谋士。”宋怀瑾理由说的大胆直白,却也是第一个来投奔九皇子的谋士。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坚定,九皇子相信了她,也对她说起了缘由。

原来,一月前六皇子陆锦宸兵败于东海,逃亡途中屡遇截杀,便想率残部从安陵城外的一线天断崖险地借道通过,本来也没什么,然而五皇子陆锦宁却忽然在一月前给九皇子写了一封信,让九皇子率军在一线天截杀陆锦宸,甚至自己亲自赶来监督。

九皇子两个都惹不起,身边也无可用的谋士,只好装病不起。

了解完事情的始末,宋怀瑾答应帮九皇子摆平。九皇子感激涕零,立刻吩咐给宋怀瑾准备好吃食并收拾出一座园子。

宋怀瑾简单处理了一下锁骨上的伤口,酒足饭饱后心情大好,起身回房睡觉。

然而,她的好心情仅仅只维持到她躺在榻上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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