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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当晚,夏南星饥肠辘辘的回了家,吃了两碗鸡汤面,才觉得缓了过来。

跟着她前往夏南天家兴师问罪的夏家族人也跟她差不多。

寒取见她这模样,还笑:“你们这是将侄女儿跟侄女婿说的恼了,竟连饭食都不管了?”

儿媳妇们早被夏南星回来的时候给轰走了,她才吃饱了肚子靠在大迎枕上,肚里裹着一团火,“连人都没见着,哪里的饭?”

“表姐不在家?”寒向蓝可从来不曾有过在舅家饿肚子的记录,对亲娘今日的遭遇极为好奇。

提起这事儿夏南星就恨的牙根痒痒:“我们今儿去的时候听说是去吴家赴宴了,等到太阳落山了都还没回来。后来家里的小厮来传话,说是花圃里有事,直接从吴家去了庄上。”

他们一行人等了整一天,太阳落了山还没不见人影,都想着夏芍药夫妇总不可能不回家吧。只要等到了他们,先来两桌席面也是好的。哪知dào

都起了灯,再不回家都快要宵禁了,华元才搓着手从外面回来,面现尴尬:“姑娘跟姑爷直接从吴府往庄上去瞧花了,让人传话来今儿就不回来了。”

有人想着,要不就住下来,不信等不到人来。

但夏南星与夏老三肚里饥火烧的慌,想想再饿一夜可真就扛不住了,万一明儿还不回来,在华元这刁奴手里,再没饭吃可真要饿趴下了。便只能各自散了归家去。

寒向蓝顿时趴在夏南星身上直乐,“表姐这招真损!”虽然她对夏芍药又羡慕又嫉妒,但这事儿可太逗了。

夏南星在闺女脑袋上敲了一记:“说什么呢你?”寒向蓝立kè

搂着她的胳膊撒娇,”我这是为娘饿肚子抱屈。“”这事儿可万不能给你嫂子们透露一点口风出来,知dào

吗?!“

若让儿媳妇们知dào

她在娘家受此冷遇,她这当婆婆的往后可还怎么在儿媳妇们面前立得起来。

寒取倒是比较实jì

:”那就这么算了?“教xùn

侄女儿跟侄女婿这事就算黄了?

夏南星哪里肯甘心,“今儿走的时候我都跟三叔公说好了,明儿还去守着,我就不信了他们能十天半月的不回家?“

鉴于前一日受到的冷遇,饿了一天的肚子,第二日夏南星往娘家去的时候便在帕子里包了四块红豆枣泥糕,省得到时候饿肚子没东西垫。

夏家族里那些堂兄弟们也有在怀里揣了面饼子来的,夏老三揣的可是芝麻胡饼。

开弓没有回头箭,头一日来大家还觉得理直气壮,有无数条理由可以来教xùn

一番夏景行。第二日却都是硬着头皮来的,好歹这事儿总得有个结论,就算是与小辈交锋,也得过过招,不然这饿岂不白挨了。

华元今儿依旧在厅里侍候着,只供茶水。

凡事总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夏芍药深知其理,当晚在庄子里吃了烤肉,第二日又跟着夏元平在田间地头转了一日,就今年各种芍药花的新品种培育讨论了一番,压根没有次日就接了夏南天回去的打算。

夏景行穿着短打跟着夏元平打下手,赵六原还当娇滴滴的富家千金是不下田的,见得她居然真下田来,还跟夏元平说的头头是道,心里对她倒信服了。

原还当她只有打算盘核帐这项技能,后来知dào

了她在生意场上也极为出色,整个洛阳花会的人都知dào

她与何会长家抢生意都赢了好几回。何会长倒是在花会说过:”后生可畏啊!“知情的人谁不知dào

他这是不高兴了。

只如今何家生意琐事是交到何大郎手里的,何会长只管一小部分,他那外室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何会长大多时候在外室处陪着安胎。

整个洛阳花会的人都在瞧着夏家与何家龙虎斗,隔江观望,就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偏平日听说夏少东与何大姑娘多有来往,私交似乎也不错的样子,这就令人费解了。

继盘帐做生意之后,赵六又发xiàn

了夏芍药一门新技能,种芍药花。

他跟在夏景行身后,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夏芍药,初次见得真容,赵六觉得让人眼前一亮,魂魄都快要跟着飞了;见的次数多了,知dào

她小小年纪却有恁大本事,不知不觉间对着她的容貌流口水的次水便少了起来,倒对她又添了一层敬重。

顶门立户都是男子所为,偏夏芍药就能顶得起夏家的门户,容貌倾绝反倒成了其次,能力让许多男儿都自愧不如。

赵六原就有个毛病,看到容貌生的好的男女老幼,都喜欢上前去逗弄一番,说几句话。这原是他以前在市井是饿肚子时候落下的毛病,大抵那些容貌生的好的无论男女老幼,皆是生活顺遂安康,饱腹之辈,总归是对这样的人怀着隐秘的羡慕,想着自己若是有一日不为着衣食而愁,便是平生之福了。

后来跟着燕王,衣食自然不再发愁,又见识了燕王府的生活,眼界倒开阔了,以前觉得出彩的人物都做了寻常,但见到夏芍药仍是恨不得上前去与她多说两句话。

他不以为耻,夏景行却深以为恨,独他这毛病忍受不了。

大家在芍药花田里一天,到了后半晌赵六便问:”咱们几时回城里?今儿不回去了吗?“视线所及,姹紫嫣红开遍,就连空气里都是花香味。

夏景行随口胡诌:”娘子说估计要在庄子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赵六哥若是忙,不如先回城里去?反正赌坊里也离不开你。“

赵六可比他要大了六七岁,这声六哥倒也当得。”你哄我的吧?“

夏景行正正脸色:”我是夏家人,家里有事自然得跟着干活,难道还能跟着六哥去胡乱作耍?娘子可会不高兴的!“

——夏帐房是那么凶的人吗?

赵六越发认定了夏景行在说谎,打定了主意就要跟着他们,“反正赌坊里还有管事的看着呢,出不了大岔子。不如我也在你家庄子上好生松快松快。”

直到了第三日上头,夏芍药说要去护国寺接夏南天,让夏正平给准bèi

马车,夏正平便让庄上赶车的将自己平日回城的马车给收拾了出来,也要跟着去护国寺。

“我可是许久没见过老爷了,去接老爷回家,我也要去。”

赵六悄悄问夏景行:“大掌柜,你丈人凶不凶?”有钱人鼻孔朝天的不在少数,外间传言如何,都做不得准。

夏景行板起脸来吓他:“我丈人可凶了,看到你这副骨头轻过二两的就来气。”特别是对着他闺女流口水的,肯定不会喜欢。

赵六往他身后缩了缩,仍顽强跟着,“我……我就去瞧瞧。听说你丈人在护国寺住了一年了,被高僧大德感化,说不得这会儿身上戾气全消,慈眉善目了起来。”

这是……什么荒唐理由?

夏景行对赵六这块狗皮膏药都快绝望了,怎么就不能将他给撕下来呢?

*****************************

夏南天一大早起来,先将自己院里的芍药花收拾一番,修修枯枝败叶,开败的花索性就剪了,瞧着也舒心。

才听得寺里的僧人做完了早课,他这里摆完了早饭,闺女便苦着脸寻了来,身后跟着一串人,从女婿到丫环还有老仆夏正平,身后还缀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瘦削精神。

“爹爹,你再不回家我也不回了,姑姑带着一帮人上门来理论,女儿有家难回,只好避到庄上去了,可庄上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只能来寻爹爹了。”

夏南天没想到自己离家日久,竟然教人欺到了闺女头上,“景行你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夏景行面有愧色:”都是我的不是……“

一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夏南天立kè

便想透了,恐怕是夏南星与族里听得夏景行的身世以及长安城的风言风语,这才跑到家中借机生事的。

这些人便是长辈,自家闺女与女婿又都是小辈,也确实不好说话。

当日夏南天便辞别了道静法师,收拾东西跟着闺女回家了。

夏芍药好不容易将夏南天说动,便拉着夏南天上了自己的马车,将夏景行也赶了出去,准bèi

跟老父亲好生亲近亲近。

夏南天倒是挽留了一回:”景行也坐这辆车嘛。“被夏芍药扬着笑脸拦住了:“爹爹,夫君要陪着赵二掌柜去后面跟平叔坐呢。”

等夏景行含怨带屈拖着赵六往后在马车上去了,夏南天才道:“这瘦削的年轻人是铺子里新请的掌柜?”

夏芍药掩唇笑,“赵六哥是燕王府护卫,咱们家哪请得动啊。他如今是燕王暗中开的赌坊里的二掌柜。”

夏南天犹记夏景行是做过燕王伴读的,他家与燕王府的护卫搭上关系,倒也不奇怪。没想到接下来闺女却扔了个炸雷给他:“爹爹怎的不问问赌坊里的大掌柜跟帐房是谁?”

“难道还能是你不成?”

夏芍药得yì

的笑:“教您老人家猜对啦!大掌柜是夫君,您亲闺女我就是帐房。不止是一个赌坊,但凡燕王府在洛阳城里所有的生意,如今都交给了夫君来打理,所有帐目都是我来核的!”

夏南天将闺女上下打量一番,“我闺女有这本事?还真没瞧出来!”眉眼间却已经溢满了笑意出来,“你也不怕核错了帐,被燕王责罚?“

夏芍药倒好似被夏南天吓着一般,拍着胸口撒娇:”爹爹你吓死我了!燕王殿下还说了,年底还有银子分呢,瞧在银子份上我也不敢懈怠了!“

她是古灵精怪的模样,分明就是得yì

,哪里是被吓着的模样。

夏南天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小丫头,跑到你爹面前弄鬼!”

夏芍药趁势偎依在他身上,满足的感叹:“爹爹,我可真是想你呀!”自芍药花期,铺里生意连着燕王府的产业,还有旁的杂事,足足有一个多月未曾去过护国寺了。

夏南天摸了下闺女的脑袋,“你都想了这么多辙了,爹爹这不是跟着你回家了嘛。躲得山中一年闲,可再躲不下去了。不然半夜都睡不安稳,”他这一年在护国寺养身体,倒不全然是为着躲清静,只是上次身体衰败,躺在床上半年,自己也被吓到了。其后人情冷暖,就连同胞的妹妹也来算计他,若非闺女能干,如今夏家成了什么样子可真不敢想。

经此一事,夏南天便觉得好生保养自己,才能给孩子们撑起一片天,再不敢对自己的身体马虎了。

夏芍药虽然每次嘴上说着想要他回家,倒真是不敢让他再操劳的。

父女俩静静相偎,只说些家常话儿,却不知dào

后面马车里,夏正平才知dào

夏南星带着族人回娘家堵着侄女儿,他也不准bèi

回庄上去了,“好歹有事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照应一二。老爷身子才好,可不敢再生气了。”

夏景行的事情他并非没听过,只当初这人是他派人照料的,两人也算相处日久,他眼睛看到的与传言不符,夏正平便不当一回事儿。这世间以讹传讹的事儿多了,保不齐夏景行的事儿名声就是这么坏掉的。

这两日没见到保兴,还问起他侍候的可是不好。夏景行最近在赌坊出入,保兴是个老实头,便让他留在家里了。

到得快午时了,两辆马车才到得夏府老宅子。

守门的小厮今儿一大早就又迎来了夏南星与夏老三他们,心里也感叹这些人固执,等不到自家主子还要连着三天都上门。第一天饿着肚子,第二天夏南星再让华元上饭,连棒子面也没有了。

华元只道:“每日的菜米银子都是在姑娘面前领了对牌现支的,姑娘昨晚就没回来,底下人的饭尚且做不得,哪里有银子招待客人?”

“难道你就没银子了?不能先垫上,回头让你主子回来补给你?”

华元可不准bèi

做好人,理直气壮道:“哪有主人家来客,让老奴一个仆人自己掏银子待客的道理?”总归就是不肯招待帮人了。

得亏这帮人都有先见之明,提前准bèi

了一点干粮,就着茶水啃了。

第三日大家都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来的,干粮也准bèi

着,只做出一个等不到人誓不回去的姿态来,实则内心都很疲惫:这是跑来教xùn

人,人没教xùn

着,自己先被教xùn

了?

有几人心里已经隐隐生了退意,后悔跑这一趟了。

众人心思各异,眼瞧着到了近午,却听得门上小厮来报,夏南天带着闺女女婿回府了。

夏老三原本坐在上首椅上,闻言立kè

起身往外去迎,一副恨不得立kè

就将此事解决的派头,出了厅堂的门才想起来自己乃是长辈,理应等着晚辈前来拜见,只能悻悻折返,又坐回了椅子里。

夏南星及一帮堂兄弟们倒迎了出来,心头不免有些发虚。

他们敢来夏家教xùn

夏芍药夫妇,原是想着夏南天不在家,长辈教xùn

晚辈也是应当应份,夏芍药夫妇少不得要好酒好菜的招呼着,陪着笑脸吐些好处出来。难道还真要逼的侄女儿和离不成?

哪知dào

夏芍药搬了夏南天回家,顿时都坐不住了,嘴里的干饼子都开始硌嗓子,差点咽不下去。

夏南天大步而来,面色沉肃,见得自家妹妹以及这帮堂兄弟们,殊无笑意:“大家来我家里,可是有事?”

众人面面相窥,抬头瞧见跟在他身后的夏芍药夫妇,小夫妻俩还面带笑意朝着他们行了礼,顿觉这丫头蔫坏蔫坏的,心里又有了点底气:“咳咳,四哥才进了家门,咱们有事屋里说,屋里说。”

夏南天睨一眼众人,目光冷淡扫过夏南星,“这么多人,想来是大事了。”

夏南星许久没见兄长,原来亲密的兄妹关系没想到有一日能够走到这等地步,心中难免添了几分酸涩,又觉得自己这次是为着兄长侄女好,他们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可不能再被蒙蔽了,便挺了挺胸脯,跟着族里堂兄弟们一起进去了,只落后半步,到底也问了一句兄长的身体。

“哥哥这一向在山上住着,身子可好?”

夏南天冷哼一声:“若不是有人无事生非,我可不好好的在山上养着嘛,大老远跑回来难道何必这么辛苦?”

这是责备夏南星无事生非了。

夏南星听得这话,面皮紫涨,好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我做妹妹的总归是为着哥哥跟侄女好,难道还真能害你们不成?”她自谓这次师出有名,娘家招回声名狼藉的侄女婿来,实是不该,总算抓到了夏芍药任性的把柄,一时半刻哪里肯舍得放开?

进得厅来,夏南天与族里三叔公打过招呼,他自己率先落座,其余人等便坐了下来,只夏芍药与夏景行夫妇缩在夏南天身后,做个小可怜模样儿。

赵六在末位忝得一位,偷偷打量夏芍药夫妇的神色,肚里暗笑:大掌柜跟夏帐房装的可真像!

好歹他也与这两位相处有日,几时见过他们夫妇俩这般胆小怕事畏缩不前的模样了?

满屋子里心思各异,只赵六一个看戏的人。

夏正平进来之后便与华元站在了一处,好给夏南天打气。

三叔公见得一屋子人都坐了下来,夏南天不吭声,这厅堂里他辈份最大,开口便道:“老四啊,外间传言,你家招的这女婿在长安城里被逐出了家门,做了败坏人伦的事儿,你怎么看?”

夏南天淡淡扫一眼厅堂里坐着的众人,“三叔也说了,这是外间传言,既然是传言,又何必当真呢?”

夏老三:“……”

“谣言止于智者,我这女婿自进了家门,顾家孝顺,想是外间传言有误。从来谣言止于智者,三叔这时候上门来,可是想提醒我?”

夏老三本来是以族长的身份出面来准bèi

教xùn

一番夏芍药夫妇,可不只是上门提醒。

他还记恨自己当初想好的,在夏南天病重之时如何瓜分这一房的产业,只夏芍药应对得当,又忙忙招赘入户,害他在族中大失脸面,不知dào

背后被多少人嚼舌头,族长的颜面都差点不保。

听得夏景行之事,再经夏南星撺掇,便来兴师问罪了。

“这事儿是你亲妹子所说,难道还能有假?家里招了品性败坏的女婿,难道我做为族长不应该出面吗?”

旁人的话就算是谣言,但你亲妹子的话总不会是假的吧?

夏南天目光再一次扫过夏南星,满带了寒意,”三叔有所不知,我这妹子早已与我家交恶,这一向都不来往的。也不知dào

她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事儿,这我就不知dào

了。“

夏南星蹭的站了起来:”哥哥你——“万没料到当着族叔与族中堂兄弟的面儿,夏南天会给她这么大的没脸。

她压下一口气来,到底还想着不能与兄长绝交了,就不信他会不记着兄妹之情,将声音放柔了求助于夏老三:“三叔你听听,我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他亲妹子,难道还能不盼着他好?侄女婿在外间名声都快臭大街了,这事儿但凡洛阳城里住着的,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又有哪个不知dào

呢?我还不是为着娘家操碎了心,只恨没人理解我的这番苦心……”

夏老三这会儿便是个主持公道的长辈,“老四你这话说的也让你妹子伤心了。她打小跟着你过活,出嫁了这么多年心里也向着娘家的。家里招了品性不好的人进门,难道她就不该过问了?”

夏南星会示弱,夏芍药也不差,立kè

便拉着夏南天的袖子掩了面哭起来:“爹爹你听听,姑姑这说的是什么话?夫君自成亲以来待极好,以前的事情在座的谁有亲眼见证了?单只听得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难道是要逼我和离不成?就为着外面的风言风雨,就要让我肚里这块肉跟他爹爹分开,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呐?!”

夏南天立时惊喜满面,“你这孩子,有了身子怎么也不早说?家也不敢回,还一路奔波劳累往护国寺去了!可怜见的,怀着身子也不安稳,被吓成了这般模样,快快坐下,一会儿等送完了客,爹爹便派人给你请大夫!”他自己反倒起身,将闺女使劲摁到了上首座中,“你如今可是家里的大功臣,这可是爹爹第一个孙儿,等孩子落了地,过满月定要大摆宴席请客。三叔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啊!“

夏老三呐呐,”一……一定来。“不是在声讨侄孙女婿的人品问题吗怎么转眼间就离题八万里了?

夏南星原本还打着为兄长侄女好的旗子,一定要好好声讨弾压一番这侄女婿,顺带着让侄女儿看看她自己识人不明的后果。哪知dào

如今却成了兄长口中的恶人,吓的怀孕的侄女儿家也不敢回就往护国寺跑。”芍药有喜,我可是一点也不知dào

啊。“

夏老三一听此言,心里便计较起来,果然夏南天说的没错,他家与这个妹子已经交恶,不然以前两家来往紧密,夏芍药身边可就夏南星一位女性长辈,有了身子第一时间恐怕就会告sù

亲姑姑,何至于藏着掖着?

要知dào

夏南天这一脉只有女儿,先前还被族里逼着选个嗣子,只怕闺女有喜,恨不得敲锣打鼓告sù

众人,他有后了。

夏芍药坐在上首,一手拉着夏南天,一手扯着夏景行,怯怯挤出一点泪来,”爹爹,难道你真的要听信人言,将夫君赶出家门去,让孩子落了地就没亲爹在身边?”

夏老三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们原本就想着来教xùn

小辈一顿,也不是非要棒打鸳鸯。

夏芍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夏南天眼睛都瞪了起来,“谁敢让我孙子没爹,我跟谁没完!”也不管屋里众人的脸色,柔声哄闺女:“我儿别怕,爹爹在这里呢,谁也别怕!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夏南星肚里哼哼:你那闺女若真是个胆小的,还敢跟何会长家抢生意,连晋王府的外孙女都敢得罪?

反正她是一点也不信!

原来打小看到大的乖巧善解人意的侄女儿自从成了亲,可不就越来越厉害了?这难道不是夏景行的功劳?

夏南星心里再有多少猜测,原还想着要压压火,可是对上此刻恨不得将闺女捧在手上,含在口里的兄长,心里原还想着要压下去的火就又拱了起来,“哥哥你可别被这丫头骗了!她现在是为了救自己的情郎什么事情做不出?自从侄女婿进了门,这丫头都跟着学坏了。你再不教xùn

教xùn

侄女婿,指不定将来闺女都不听你的话,身边再养个白眼狼,哪有好日子过?”

夏芍药听得亲姑姑这话,目中忽滴下泪来,抽泣着拉了夏南天的手摇了摇,“爹爹,姑姑她怎么能这般污蔑我与夫君呢?”倒不见得是真伤心,只是替夏景行不值,心疼他身背污名。若非她阴差阳错救了他,后来又结成夫妻相处一年,如何能知dào

内情?

夏南天极少见着闺女伤心流泪,不论真假,这下可是真zhèng

心疼了,扭头就朝着夏南星吼了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家里的事儿几时又轮得到你来多嘴!回你家里去,少来搀和我家里的事儿!”

当着满厅里的同族兄弟,夏南星再想不到兄长能出口赶人,当下眼里便贮满了泪,可惜她不是二八少女,哭起来惹人怜爱。兄长如今也不是小时候,见到她掉泪就心疼不已。如今兄长的全副心神可全在他亲闺女身上呢。

瞧他那副模样,闺女掉泪他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哪里还顾得上去瞧妹妹可有伤心?

夏南星只觉得满厅堂的人都在瞧她的笑族,扭身便往外走,“你家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

华元跟着送了她出来,到底送了一句话给她:“姑奶奶若是不再管娘家的事儿,那可真是姑奶奶自己个儿的福气!”

夏南星不但被兄长赶了出来,就连老仆也给她没脸,也不顾帕子上先时兜过点心的点心渣子,捂着眼睛一气儿出得远子,才哭了起来。

寒家的婆子跟着她来,可没资格进正厅,便在门房里坐着,见得自家主子出来了,忙忙跟上,却也不敢多问一句。

************************************

夏家正厅里,夏老三见夏南天连同胞妹子都给没脸,便知dào

他这次是真的怒了。

以前他身子骨好的时候,夏家族中但凡有事,总要向他张张口,吃人嘴短,到底不敢逼夏南天太过。后来眼瞧着他病骨支离,是个要下世的光景了,这才敢欺上门来,如今夏南天身强骨健,也快有孙子了,也知dào

得罪了他讨不得好处,往后族里的事情少不得还要跟他张口,便挤出一丝笑来服个软,“老四才回来,身上也累着。我们这不是担心你这女婿坏了夏家的名声,这才上门来说道两句嘛!”

夏南天可不是好拿捏的,他如今可不似去年,躺在病床上被人逼到眼前了,似笑非笑道:“我自己挑的女婿,自然相信他是个好孩子!三叔若是觉得景行败坏了夏家的名声,不如就将我这一支剔出族去,以后他要出门,要丢也是丢的我夏南天的脸,与在座各位可不相干!”

——将夏南天剔出族去,以后族里有事儿要找谁去要钱去?

不止夏老三慌了,就连座中其余夏家族人也慌了。

“这是说什么话呢,你挑的女婿我们自然……自然是相信的!要除族这事儿,以后休得再提。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呢?!”

这些人在夏家挨了三天饿,这会儿也有脸破厚的想着,马上要到了摆饭的时候,夏南天既然回来,必然是要招呼大家吃饭的,到时候饭桌上喝几杯,天大的矛盾也烟消云散了。

“四哥别恼,不如咱们摆了酒来跟三叔喝几杯,甚个事儿都过去了。”

夏南天却扶起闺女来,朝他道:“十一弟若要请我喝酒还得改日,今儿家里有事,就不留客了!华元,送客,再派人往街上去请擅妇科的大夫来家里看诊!“

夏十一傻了眼:他原是想着在四哥家里蹭顿饭吃,怎的……到头来成了他要请客了?

夏老三也不是傻子,知dào

这三日饿是白挨了,夏南天摆明了要护着女婿,且他闺女又有了身孕,往后就更不好以承嗣来拿捏这一房了。若是逼的紧了,夏南天万一要脱离族里,就更不好了。

谈什么教xùn

夏景行啊,可不是他们受教了?!

再待下去夏南天也不会摆了酒肉来待客,夏老三只得起身道:”老四既是家里忙着,我们这便回去了,回头有事儿招呼一声。“到时候老四家里这满月酒喝起来,味儿大约是酸的罢,哪里就能喝出高兴来?

夏南天站在厅里,半步都没迈出去,只遣了老仆送客。

待得众人都走了,他满面喜意顿时压也压不住了,见得夏芍药也坐了起来,忙忙又将她按坐了下来,“好闺女,你可别乱动,今儿坐了一路的车。要不要回房里去歇一歇?告sù

爹爹,可真是有喜了?我好让华元去请大夫……”

他心里也想着,保不齐这是闺女为了赶这帮人走的借口,可又盼着她真喜了,他也算是有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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