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又说回来,郭家人张口找季衍尘认亲戚,认的还是女婿,没头没脑地就硬攀上亲家了。

以季衍尘的身份来说,自然不会肯。

因此,也不能说就是为了苏晓。

她暗暗叹气,绷紧了那一根弦。

自己和季衍尘,不过就是一场合作。

她给季衍尘疗伤,季衍尘对从前的事既往不咎。

等到季衍尘彻底恢复,他们也就到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毕竟,季衍尘看不上郭香微,也照样看不上她。

她身后的苏家拿她当拖油瓶,只恨不得能更早甩开她,是不会给季衍尘带来任何助力的。

而季衍尘将来要面对的朝堂争斗,她也丝毫不感兴趣。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如今悉心为季衍尘疗伤,不过就是为了早日恢复自由,也是为了赎清原主的罪孽。

毕竟用了人家的身子,接了人家的命数不是?

可苏晓不多话,季衍尘更不会说些什么,大家却都笑起来了。

“小家伙是个机灵的,还知道哄着你师娘呢!”

“谁让他们满口胡说八道的?该!”

“诶,你们别说,我家孩子看着是身手好了,最近还懂事儿了很多呢,可见都是季公子这个师父当得好!”

“对对对,我家孩子最近学会了一句话,说百善孝为先,回去都那么累了,还抢着干活!”

“别说懂事,你们看看这些孩子的身手,还有这气势,比咱大人也不输些什么!”

这都不算什么。

更让大家惊喜的是,此刻那么多话夸下去,这群孩子们是有些脸上发烫,却都不骄不躁,老老实实执行着季衍尘的吩咐。

刘金池和郭香微已经被抽得昏头转向,看着都快不省人事了,这才收手,又乖乖站到了季衍尘身后去。

这份心性,哪是大家自己教就能教得出来的?

“师娘!”那女孩看着苏晓,一改方才的暴力,乖巧发问:“只打了郭家的两个人,师娘可解气了么?”

大家又在偷笑。

苏晓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只好笑着转移话题:“差不多了,若都打得说不了话,葛庄头和大家还怎么问话呢?”

女孩看看季衍尘,见季衍尘收起不悦的神色,葛大莽子也搬了把凳子出来让季衍尘坐着,还搬了炭盆出来,想是没什么吩咐了的,这才退回去站好。B

“葛庄头?”苏晓轻唤了一声。

葛庄头和大家一起看热闹,正眉开眼笑,闻言神情一肃,大步向前,看着郭家这五个冷哼。

两个女人被打成那样,可恨郭家的另外三个大男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缩地远远的!

简直了!

葛大莽子清了清嗓子,道:“庄头大舅,师父说了,若要动私刑,咱们来也行,反正要练练的!两个女眷既然挨过打了,接下来有什么刑罚,就让几个男的受着吧!”

“好!”葛庄头一口答应,还不忘冲着季衍尘拱拱手,这才看着郭老汉,厉声质问:“你们一家偷了的东西,还不交出来?非要送到官府,才肯认罪是不是!?”

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被山贼逼得无路可逃,似乎还有官府的人在后方!

他们生怕死在山贼手里,更害怕被官差抓回去受刑,这才连夜跑回来。

也是想着,葛家村的大家怎么都还是良善人,反正之前偷了的银子也没处花,回来认个错,把东西还了,还是住进自己家,总好过在外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连个觉都睡不好!

但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回来,就被这么一群小孩围着打了一顿!

大伙也像是恨透了他们,丝毫不带同情,反而还各种看好戏……

可眼下,回都回来了,还能不交?

郭老汉黑着脸扬了扬手,郭名和郭吏赶紧冲到刘金池身边,掀开她的外袍,解开藏在里面的包袱,‘啪’的一下,丢到葛庄头跟前。

葛庄头的儿子走过来打开包袱,东西不多,但都还对得上。

“就这些了?”葛庄头指着包袱问。

看到东西真在这里,大家没有多少欣喜,只有比想象中更激烈的愤怒!

他们乡里乡亲,一起生活了二三十年啊!

可这一家人的下限,真真儿是突破了所有人的认知!

郭吏和郭名四处看看,又冲回去,从刘金池手上摘下来一个金戒指,又从郭香微头上扯掉一枚旧珠花。

最后,郭吏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袍丢过去,缩着身子蹲回郭老汉身边,胆战心惊地看着葛庄头:“就,就这些了!”

葛庄头一招手,杨婶子拿来失窃当晚就写好的丢失名录,对着包袱里的东西,一样样还了回去。

到最后,杨婶子大力拍打着手上的名录,怒问道:“还有个老玉镯子,那是陈嫂子生完孩子,她婆婆给她留的,你们藏哪儿去了?”

郭吏脑袋一缩,推了郭名一把,自己猫着连个屁也不敢放。

郭名无奈,低声道:“那会我娘打算留着给郭吏将来娶媳妇儿,郭吏动手抢,没留神给砸了!”

“你们!”杨婶子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步,咬牙切齿:“大家攒了一辈子的东西,被你们几个不要脸的搜了去,到了,居然还有脸说要留着给哪个儿子娶媳妇?果然是不要脸的聚一堆,当娘的是这种德行,也不怪几个孩子都这么厚颜无耻!”

郭老汉立马抬头:“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话注意着点!”

才吼出声来,季衍尘后面的那一群孩子,都抄着家伙上前一步。

更别说村里健壮的男人们,全都黑着脸,捏紧拳头,一副要把人活吃了的样子。

郭老汉摸摸鼻子,缓缓低下头。

“妇道人家?你家刘氏也是个妇道人家,坏事没少干呢?”杨婶子冷笑着呛了回去,又吼道:“打了的玉镯子,穿脏的衣裳,你们给我买一模一样的赔回来,要不然,咱衙门见!”

“干……”刘金池瘫在地上,嘴巴还在流血,一直也无人理会的,这时候虚弱抬手:“干活,就……就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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