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秋狂却听得明明白白。要知道这《医宗金鉴·妇科心法要诀·月经之常》有记载:“月经。三旬时一下。两月并月。三居经。一年一至为避年。一生不至孕暗经。”说的简单点。所谓避年就是月事一年一來。极为特殊。

这避年究竟是否个病。历代医家论述不一。或有说是先天禀赋不足。或有说是病脉相关。更有《傅青主女科”>傅青主女科》论及时说:“亦有天生……经水必一季一年一行……世因不少。而嗜欲损夭之人。亦复甚多。”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不过萧秋狂历來都赞同避年、居经一流不算是病。只要能生育。这都是不算是什么。

余歌微微一笑。道:“她一年行一经。这一经却伴着撕心裂肺的痛经。”

“痛经。”萧秋狂熟读医书。自然知道这痛经的厉害。所谓不通则痛。这避年之人。冲任极有可能受阻。气血不通。自然就痛经了。他缓缓道:“所以这白水光一年一次的痛经。就不得不求助于一品红药铺。”

“正是。”余歌道:“她每年一次的行经。痛的翻天覆地。九死一生。实在不亚于别人家生个孩子。”

这痛经至昏厥者也是有的。疼痛剧烈时。往往出现面上苍白。四肢厥冷之象。而这种一年才來一次的避年痛经。无疑是将常人十二个月的分量一次性的叠加起來疼痛。那种滋味。不用多说。萧秋狂也想的到。

“痛经本就是一件生不如死之事。”

余歌道:“自从那郭一品到了燕京之后。白水光每年都会化作成一个普通百姓找他姬妾看一次这病。这些年來从未间断。不过今年情况发生了点变化。”

萧秋狂道:“什么变化。莫非白水光的病已经好了。”

“那倒沒有。”余歌道:“她这病我听那依言的报告过。是在生产时落下的病根子。属寒凝血瘀。是治不好的了。只能痛的时候缓解缓解。”

“哦。生产时落下的。”萧秋狂道:“既然她生过孩子。那么白氏王族总也算是有个后的。怎么难道她的儿子也战死了。”

“这个沒人知道。”余歌面色凝重道:“关于她的一切。在她十六岁之前都平凡无奇。可十六岁之后再也查不到任何线索。都是神秘到极点。她的儿子是生是死。她又是为了哪个男人生育。这全都是不可知的谜。”

“是吗。”萧秋狂沒想到这世上竟有秘密是连余歌也查不出來的。他说道:“既然不是她的变化。那么可是那一品药铺出现了变化。”

余歌道:“你猜得不错。跟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实在是轻松的很。”

萧秋狂拱拱手道:“多谢谬赞。”

余歌道:“是郭一品的姬妾出了问題。”

“什么问題。”

余歌道:“她死了。”

“死了。”萧秋狂道:“怎么死的。”

余歌道:“生病死的。”

一个医者竟会生病而死。这岂非是笑话。可萧秋狂知道这不是笑话。要知道一个医者往往不能自医。所谓关心则乱。乱则用药不明。所以医家七大戒中有一条就是:不医亲。你想亲者尚且不医。那自己又怎么能医自己呢。

萧秋狂突然道:“那白水光知道吗。”

余歌很满意萧秋狂的这个问題。她也在等待萧秋狂问这个问題。只听她答道:“不知道。”

萧秋狂道:“她既然开了药铺医馆。自然要日日坐堂。怎么人死了。别人会不知道呢。”

余歌道:“这你就有不知道了。这依言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唤作依语。她虽然不大懂医术。可她姐姐早已将老病人的药方留下。要她凭方看病。也能假扮着勉强支持一些时日了。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萧秋狂道:“那么。你认为的长久之计是”

余歌嫣然一笑。望着萧秋狂道:“既然那依言已经死了。不如就让她死掉算了。你精通歧黄之术。由你去顶替她的位子。你觉得怎么样。”

萧秋狂并不吃惊。他也猜到了余歌的想法。道:“我可是个男人。怎么顶替。”

余歌笑笑。用一种暧昧的语气。道:“你若是换上女装。谁还能看得出你是个须眉男子。”

萧秋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喃喃道:“即便是我换了女装。可这张脸。要能认出來的人。虽不算多。也绝不会太少的”

余歌点头道:“江湖上能认得出你的人绝不在少数。所以我要你去做的并不是偷偷摸摸的。而是正大光明的顶替了她的位子。做了一品药铺的坐堂医。”

萧秋狂道:“这我就不懂了。我要是去坐了。岂不是在告诉天下人我來了燕京。”

余歌道:“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到了燕京。包括那白水光”

萧秋狂道:“接下來呢。所有人都知道了之后呢。”

余歌道:“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凭你的医术。要做一个药铺的坐堂。岂不是易如反掌。”

萧秋狂觉得事情开始有趣了。道:“我做了坐堂之后呢。”

余歌道:“你做了坐堂。名声大噪之后。你说那白水光收不收下你这份贺礼呢。”

萧秋狂道:“说了这么多。你无非是要我用医术來骗的白水光的信任。然后借机靠近她。进而刺杀。”

“不错。”余歌道:“你说对了。”

萧秋狂道:“那么。我直接上门不就行了。何必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这你就不懂了。”余歌冷笑道:“人心的猜忌。是你无法想象的。你若是自己送上门去。哪怕是真心为了她好。她也会当你是别有企图。一刀杀了你”她顿了顿。道:“相反。我先用一品药铺骗的她一点信任。然后再让你光明正大的进一品药铺。这样基于药铺给她的好印象。你即便是萧秋狂。她在痛要生不如死的时候。也会第一个想要找的人就是你。只因这十余年。她都是在这个药铺看的病。”

萧秋狂道:“那为何不让我在她痛经时顺手杀了她。”

“不行。”余歌否定道:“她痛经时。是她表面上最脆弱的时刻。所以此时必然是她的防备最森严的时刻。一个有经验的杀手是绝不会在这种时刻动手的。一着不慎。不能致命。那么我们就失去了这唯一的一个破绽。到那时。再想要找机会刺杀白水光。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

萧秋狂道:“那我该怎么做。”

余歌道:“等到她月事來时。肯定会熬不住要來找你。到那时你就尽心尽力的为她医治。进一步取得她的信任。至于治好了病。你又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萧秋狂皱眉道:“你要我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对她”

余歌道:“那时候是她最虚弱的时候。你只需尽情挥洒你的潇洒和风流。我想。沒有哪个女人会在这种时候拒绝你这样一个男人的。”

“是吗。”萧秋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不在焉道。

“是的。”余歌放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她笑道:“然后等到她四十九岁大寿那天。我再派郭一品将你作为贺礼送给她。她断然不会拒绝你只要你能进得了她的行宫。要杀一个枕边的女人。岂非是轻而易举之事。”

“是这样的吗。”萧秋狂望着余歌。他心底隐隐觉得不安。他总觉得这个计划听着又说不出的别扭。或许是他沒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要靠出卖美色做事。也或许是在他心底里。对余歌已经布满了不信任。

“你该不会又是将我推到了台面上來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然后自己在暗中悄悄的行事吧。”萧秋狂道:“那白水光既然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她难道就看不破你的如意算盘吗。”

“你说呢。”余歌淡淡道:“不论我要做什么。这就是你的全部计划。你要做的就是按照这个计划行事。”

“不要答应。不能答应啊。”巫梦方要大喊出口。突然喉间一麻。哑穴已被太平鸟点住。不能说话。她只能急的面红耳赤。担心不已。

萧秋狂沉默良久。终于道:“好。我答应你。”

余歌早知道他会答应自己。并不意外。举杯道:“要不要庆贺一杯。祝你马到成功。”

萧秋狂饮尽一杯。道:“除了龙袍和你。事成之后。我还有什么回报。”

余歌忽然大笑道:“有了龙袍和我。你觉得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两样更贵重的吗。”

萧秋狂道:“有。”

余歌道:“什么。”

萧秋狂一字一顿。认真道:“我要你放了巫家姐妹。放了拜月教众人。更放了苗域无辜民众。”

“苗域百姓。如今也是我南国百姓。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百姓。”余歌道:“至于说拜月教?他们不过是一群连出來看一眼太阳都不敢的懦夫。我又何必要杀他们脏了自己的手”

她连答应两个条件。只是久久不说巫家姐妹的事情。

萧秋狂道:“她们两人呢。”

“她们。”余歌沉凝道:“她们不能放”

“为什么。”

余歌道:“我有两条理由。这两条于公于私。我都不能答应你。”

“哦。”萧秋狂道:“说來听听。”

“于公。”余歌道:“她们是拜月大祭司。一旦放了。后患无穷。沒准下次我的小命也的丢掉。所以我不是不放。而是不敢放。”

萧秋狂道:“苗域已在你手上了。她们就算是杀了你。也不可能抢得回來了。你大可放心吧。”

余歌冷哼一声道:“我信不过。”

萧秋狂叹道:“那么于私呢。”

余歌目不转睛的盯着萧秋狂道:“于私。你是我的。她们与我抢夺你。我又岂能放过她们。”

“是吗。”萧秋狂道:“我是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余歌坚定道:“你一定是我的。我一定会得到你。”

她要做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沒有做不成的。

萧秋狂想了想。道:“你不放过她们。不答应我的要求。却要我为你卖命。这似乎有些说不通了。”

余歌笑道:“你也可以选择不答应啊。不过若是不答应。她们现在就得要死。”

她口里说着死。可面上还是微微笑着。人命在她的心中。是否早已如草芥般轻贱。

燕京乃中原远古时代的九州之一。又名幽州。之名最早见于《尚书·舜典》:“燕曰幽州。”

其因古时为燕国都城而得名。战国七雄中有燕国。是因临近燕山而得国名。其国都称为“燕都”。

据史书记载。周武王克商以后。封帝尧之后于蓟。封召公于燕。其后朝代变迁。唐乾元二年。史思明自称应天皇帝。国号大燕。建元顺天。改范阳为燕京。后高广德元年。史朝义兵败自杀。燕京遂废除。至辽会同元年。升幽州为南京,列为陪都。开泰元年。改南京为燕京。

到了本朝南国后改为燕山府。等到北域女真族入侵。入主中原。改燕山府为燕京。定都于此。

这燕京位于中原西北边缘。毗邻渤海湾。上靠辽东。下临山东。西部是太行山山脉余脉的西山。北部是燕山山脉的军都山。两山在南口关沟相交。形成一个向东南展开的半圆形大山弯。人们称之为“北京弯”。

诚如古人所言:“幽州之地。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诚天府之国”。

因其地势高阔。有俯视中原大地而执牛耳之象。故这自古以來定都燕京的王朝。都有天子守国门之征。国之气势便如气概轩昂的英雄男儿。顶天立地。足以愧煞天下。

就在这样气概天下的燕京城里。已经开始下雪了。北国的雪光。虽才中秋过后不久。可这茫茫北域。已经泛白。

清晨。才只是清晨。燕京城里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四合院。门面是在人來人往的忠孝东路上。“一品药铺”四个斗大的字就悬挂在门楣黑匾上。两边龙形大嘴里挂着两个大白灯笼。下面分别蹲着两只大狮子。虎视眈眈的盯着清晨街上还不多的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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