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吉普车,拉着十几名劫匪,正行驶在莫斯科的大道上。
匪徒们坐在汽车里,怀抱着冲锋枪,显得十分齐整。
和上次做案不同的是,他们这次穿的,是一水儿的警服,猛地看过去,就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police。但如果仔细看去,就能发现,这群police与正规的警察,还是有明显的不同,首先不同的是装备。
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正规警察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标准的配置,冲锋枪、防毒面具、防弹背心,即整齐又威武。而这帮人,有冲锋枪,也有霰弹枪,有怀抱冲锋枪的,也有把大口径的霰弹枪斜跨在肩头的。脸上不是防毒面具,而是黑色的面具,自然而然的,就透着一股杀戾和匪气。
尤其是领头的,冒充军官的季诺维也夫,那一脸乌黑卷曲的大胡子和脖子上一块呲着牙的狼头刺青,更让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就是一群土匪,不过是在这里冒充正规军?
但普通的百姓却根本看不出来,尤其是市场内的商户则更加不会防备,他们看惯了,那些经常突然袭击,给他们出难题、要小费的刁钻模样,所以,这些邋邋遢遢的冒牌货,足以蒙蔽他们的眼睛。
这就够了,按照马诺科夫的话讲,这就是“像不像、三分样”,等商人们瞅出来也就晚了,到那个时候,他们的小命儿还在不在都两说着呢。
马诺科夫坐在车里,透过窗玻璃,一缕月光斜照在他的脸上,那一脸的冷酷和严峻几乎赶走了他身上最后的那一点点文气。
不知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只要你杀过一次人,当你再次举起屠刀的时候,你会认为自己是在砍柴,而根本不会把对方当成血肉之躯”!这话用在马诺科夫身上在合适不过。
自从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将那把无声手枪对准了伊诺维奇的时候,所有的良心和道义从此荡然无存,做人的起码规则,已经统统被扔到了脑后,在他的眼前出现的,就只有那一摞摞崭新的美元,嗅到的,就只有那一缕油墨的清香。
看到曾经的领导、朋友、合作伙伴,一头栽倒在血泊中,他非但痛苦,甚至还感到了一丝快慰和轻松,从此杀人如喝凉水,从一个大学教授,蜕变成了嗜血恶魔。
按道理说,马诺科夫好歹也曾经是一个大学的教授,前苏联的教育官员,总应该有一身文雅之气在身,怎么会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嗜血成性的杀人恶魔,爱财如命的三脚蟾蜍呢?
“家庭是一切幸福的来源,但如果失去了这种幸福,家庭也会变成蕴含犯罪的温床”,马诺科夫的蜕变自然也来源于此。
本来他有一个极其幸福的家庭,夫人是歌剧演员,有一副纯美的嗓子,当年马诺科夫就是因为迷上了这位普希金歌剧“黑桃皇后”中丽莎小姐的扮演者,而费劲心力终于追逐到手。
但苏联解体了,以前的一切全都打破了,他也从一个一心做学问的教授,变成了一个商人。而且,几乎整年整月沉迷于商场上不怎么回家。他夫人独自一人,原来还有歌剧演出,沉醉于艺术中,大批的演员在一起,颠倒的白天和夜晚,自然不会感到寂寞和清冷。
可想在就不同了,本来经济衰落,看歌剧的日渐减少,剧院里已经没有多少演出任务,从热闹到冷清,心里自然就十分的寂寥,丈夫再不回来,孤单寂寞时时相扰,这让同样一直在追求她的剧院经理看到了机会。
“想演出吗”?
“当然想”!
作为一个演员来讲,艺术就是自己的生命,为了始终能够成为A角,为了始终能有剧目上演,为了摆脱孤寂,马诺科夫的老婆终于屈服。
这里边自然有威胁,也有老公不在身边的孤寂,再加上无休止的追求,剧院经理终于把她搞到了手。
回国后的马诺科夫很快知道了这一切,他近乎疯狂。自己那么爱她,她怎么会?他恨老婆,恨剧院经理,甚至恨所有人,老婆出轨这件丑闻,让他的心理彻底扭曲。
但马诺科夫依然爱她,依然不愿意失去她。看着她一脸悲戚的泪,哭诉着剧院经理的卑鄙和丈夫不在身边的孤寂,所以才会出轨的悔恨,泪珠一对对的从那俊美的脸庞上流下来,马诺科夫原谅了她。认为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这个经理的错——他诱骗了老婆。
听到了剧院经理威胁和利诱老婆的荒唐细节,他却无法原谅这个卑鄙的小人,
“引诱?威胁?那好,我也让你尝尝这双重的滋味”,他把从国外弄来掺了‘料’的香烟,送给了这位经理。
本来以为一定会惩罚他的马诺科夫居然不但没有生气,还给他送来了外国香烟?鬼迷心窍的剧院经理放松的享受了这件礼物。哪知道这却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当剧场经理逐渐上瘾后,再也无法摆脱毒物的时候,便跪下来求他,马克西姆扇着他的耳光,用脚踢他,用唾液啐他,甚至让那个人亲吻他的脚面,那剧院经理为了得到药,什么都肯做,他感到了一丝“复仇”的快慰。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马诺科夫从心底里鄙视他,看着萎缩在地上的剧院经理。他想不明白,”就是这么一块臭肉,竟然将自己心爱的老婆追到了手”?仇恨油然而生,无论怎样都无法化解。
“怎样才能解心头之恨呢”?马诺科夫竟然想了一个惩罚他的最邪恶的办法——那就是让他能够看到光明,却永远得不到它。马诺科夫把他装进一个铁笼子里,他要让这个人永远生活在恐惧中。可能知道了自己马上就要面临的死亡,剧院经理苦苦哀求,但他都无动于衷。
当马诺科夫将铁笼从水库大桥上,推下去的一瞬,从剧院经理那恐惧、扭曲、变形的脸中,他感觉到了一丝快慰,尝到了杀人的愉悦。
在那痛苦的,恐惧的、悲惨的求饶声中,他心中的仇恨似乎得到了平复,痛苦得到了抚慰。
心怀愧疚,又没人骚扰的老婆,在马克西姆不断努力下,终于又回心转意,后来竟然怀了孕,给他生了儿子,这让马诺科夫欢喜无限,既然老婆这么热爱艺术,他决定报答她,“喜欢歌剧不是?那我就把你送到歌剧的发源地,让你到达歌剧的最高的殿堂,”就这样,他把老婆送去了意大利,让她享受艺术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儿子享受生活。
但他不知道,也许是那死者临终的戾气诅咒了他,马诺科夫的作恶最终到达顶点,伴随他的,该是痛苦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