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伊诺维奇着急。此时,俄罗斯、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等东欧国家的要货量越来越大,看到如火如荼的买方市场,伊诺维奇决定扩大业务,避开海运的弊端,弄一架飞机,直飞天津做包机业务,这样连运送旅客再拉货,货运量必然急剧增加,这让大家听了都十分振奋。

可包机业务要求更加苛刻,因为牵扯到旅客,首先是装机时间不能耽误,而且,机场起飞、降落、停机,检疫,这都是机场给定死的,几乎是一分钟都不能差。

再有就是货运量必须要大,因为是包机,运输费用是固定的,如果货物一旦装少了,那每件服装的成本就必然上去,所以,每次飞机都必须要装满、装实。

这样一来,由于时间紧、货量大,就给采购和组织货源增加了难度。

那段时间,马诺科夫一直和苟仲山住在一起,天天到工厂去,盯着发货,十分辛苦。

但好在两个人认真负责,发货也还顺利,到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那你说这欠款是怎么发生的”?说到这里,常建铭有些不明白了,

“欠款的事情,起初还是因为我们自己”,

“自己”?常建铭懵了,“难道是我们愿意赊给他们吗”?

“是啊老板,就是我们主动赊给人家的”,

“你胡说什么呀?哪有这样的事”?他完全听糊涂了,

“您忘了那次睡衣的事了”?

“睡衣”?

“对呀,河北荣成的”?

“奥”,常建铭想起来了,“对,是有那么一次”

当时俄罗斯订了一批毛巾布的睡衣,因为出口要得急,没能在当地做商检,是用卡车直接拉到北京的。

马上就要拉往天津准备装机,大家都在现场看着卸货,此时,马诺科夫匆匆赶来,他从俄罗斯回来,这批货没去工厂盯着,因此,有些不放心,需要抽检一下。”这太正常了”,厂家和外贸公司都很理解,按照要求工人们往下一个一个的卸着箱子。

“打开这个”,马诺科夫随意挑了一个箱子,他打开纸箱,准备查看里面的衣服,刚一打开,衣服还没拿出来,他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原来纸箱里面的睡衣,都没有塑袋包装,就那么光秃秃的码放在箱子里了,

“你们为什么不用塑料袋啊?订货的时候,包装要求上不是讲的很清楚吗?一件一袋啊”!他问苟仲山,

“您先看看衣服,塑料袋好说,咱们可以马上配”,苟仲山一脸的尴尬,赶紧转移话题,却没想到,更难堪的还在后头。

马诺科夫从箱子里面拎起了一件睡衣,使劲儿的抖了一下,就看到睡衣的碎线头儿,犹如雪花般的纷纷落到了地上,

“哎呦”,他惊叫一声,“这是什么啊?怎么还掉毛呢?老苟,你没去工厂盯着吧”?

“啊,这,我”?苟仲山有点傻眼,这批货他确实没去工厂,他隐隐的感觉要有麻烦,“再打一箱”,他命令着工人,也许他认为这不过是个别衣服的问题,还怀着侥幸心理呢。

岂知打开一箱,衣服掉毛更厉害了。此时,苟仲山的脸“腾”的红了。“这可怎么办呀”?

到现场交货才发现问题?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是丢人啊?睡衣不但未按包装要求做,而且还掉毛”?这是严重的质量问题。苟仲山没办法了,但似乎又心有不甘。

“再查,再查,拆其它箱子”,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大声的喊了起来,指挥在场的人,继续拆箱。

“还查什么呀?这货肯定不对”!马诺科夫十分不耐烦“就这两天我没在工厂,你们就”?

“如果都是这样,那就只能拉回去退货了”,苟中山垂头丧气,

“拉回去?那包机装什么呀”?负责包机的人急了,

“可这工艺”?马诺科夫非常不满意,“这劣质产品能卖的出去吗?这不影响我们的声誉吗?必须退货”!马诺科夫态度十分坚决,

“先生,您看看,这可不是劣质货,只是少了一道去毛工序”!厂家代表正好也在,他仔细的看了睡衣以后,发现是因为交货时间催的太紧了,所以工厂在忙乱中少了一道程序,只是做了割绒,而没有去掉衣服上的碎毛,严格的说,这也不算是质量问题,

“我不同意退货”!工厂代表不干,

“不退货,这怎么卖”?马诺科夫斥责道,”再说,就这样的货,我也没钱付你”!他有点耍赖的意思。

“啊”?一说这话,在场的人都不言语了,这可是重大责任问题,谁负责啊?

这下,事情麻烦了,要退货回去,天津的包机就耽误了,损失巨大,必然索赔。不退货,就需要手工去毛,每件衣服还要配个塑料袋,可在北京哪有这样的工厂?而且时间也来不及啊!

海关的铅封、关封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出关了!

工厂的货款已经付了三分之一,俄罗斯的预付款也打过来三分之一,如果退回去,这余下的货款怎么办?

而且,退回工厂也确实有问题,这么多货不是小数目,一旦退货工厂就赔惨了!一时间,事情僵在了那里,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几个人冷静下来,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按照正常的手续和时间出关,余下的这道工序到俄罗斯去做,价格由工厂再优惠10%,剩下的货款暂时先不用付,等到下批发货时一起结清。因为遇到了麻烦,所以只能向领导请示,最终还是常建铭拍的板,事情算是得到了圆满解决。所以,刘副总一说,他马上就想起来了。

马诺科夫听到这个方案,十分开心,他转怒为喜,“那就这么办吧”!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睡衣根本没有质量问题,只是一点小瑕疵,只要回去找几个工人,弄个机器把衣服毛清理一下,再套上个塑料袋就解决了,可价格一下子就便宜了10%呢!

而且,即没耽误出关时间,又没耽误包机运输,还压了货款,“又能挣一大笔钱”,马诺科夫暗自高兴,说他不是成心都没人信。

事情就这么顺利解决了,对于各方来讲,应该说是皆大欢喜,可自从这次开始,麻烦就来了,虽然和俄罗斯公司仍是现金交易,但就因为这笔睡衣的原因,后边的货款始终再也没结清过。

“可怎么一下子累积了这么多呀”?常建铭依然有些不解,

“伊诺维奇不是来了?本来是想趁着他们董事长来,一块谈谈,把欠款结清,没想到,你们上层一高兴,又给他发了一批货,不但没结清,欠款反倒更多了”,

“嘿,说来说去还是我的责任了”?

“以前不是,但这次真是”,刘易隆小声的嘟囔着,

“嘿,还弄到我头上了”?常建铭闭起眼睛回想着,“难道真的怪我”?

他回忆起在贵宾楼时,爱莲娜拎着一箱子美金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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