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松萌萌还有茶山六,阳扶桑的心便回到个无忧的地方,还有那段时光。
起床见着后山上的玉奴与李道士正在忙碌的摘桃花,便留下了一份手书,悄摸摸地离开了玉奴家的院子。
脚踩在一片小云朵,吹着天上特有的清风,阳扶桑很快到了仙乡陌上。自那日在云家与凤家那老妖婆斗架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陌上,也不知那里变成了什么模样。
几万年的时间,人心都在发生着改变,更何况这些死物般的景致,想来,这个仙乡也逃不掉吧!
云头上的阳扶桑,带着寻松萌萌与茶山六的兴致来的,却又害怕遇见故人云梧,便立在了云头,不曾下去。
纵使过了许多年,自己与云梧的那段过往挥也挥不过去,抹也抹不掉,尽管百年前在人间见过云梧,尽管那时的自己极洒脱,如今,站在陌上的云头之上,阳扶桑觉得这一步却怎么都迈不下去,想来,这便是外表风轻云淡,实则是故地思故情,走出了也说不清。
有些事,一咬牙便过去了,这下云头便是这样的事。
阳扶桑咬了咬牙,下了云头。
幻了一身陌上的打扮,红色的对襟长衣,外面是一件藕荷色的齐膝外套,脚上穿的是一双同样红色的绣着蝴蝶的布鞋,黑色的长发在头顶上用半截树枝桠挽住,若不看脸,便知道是陌上哪家的姑娘出门游玩。
对自己的这身行头,阳扶桑很满意,一入人海除非熟识之人,便是认不出的。细想这陌上,认得自己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吧!凤家没了继承人,凤家那老太婆也疯了,云家的云梧肯定会认识自己,为了不必要的尴尬与麻烦,与他的见面就算了。
这样算来,就剩下茶山六胖胖,还有松萌萌了,也不知道茶山六胖胖减肉减成功了不,还有松萌萌,这个一直拿自己当做亲妹子的哥哥现在如何了?
阳扶桑先回了当年自己的家,那地方早不是刚搬来的模样。原先云家主弟弟的院子还是他们家的,看上去比之前大上了许多,阳扶桑走到云府门口,看了一眼门前的牌匾,金光闪闪的几个字倒真是应了主人的性格。
这家家主云泽君,便是是当年云家家主的胞弟,云梧的叔叔,许是当年云梧拉着他在这边建了院落,成就了他与桐娘的一份深情。
站在云泽君的院前,阳扶桑正在想这个男子,却在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桑儿?”
叫小桑儿的人,手指都数的过来,桐娘现在在族中,茶山姨住在山的那边,剩下的能在云家门口出现的,便只有云泽君了,阳扶桑正考虑要不要转身的时候,云泽君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进去坐坐吧!”
云泽君的手已经做出了请的动作,这让阳扶桑退也无法可退,便随着云泽君进了院子。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家主的。”
听到这阳扶桑的心放下了一半,云泽君之前最喜欢的便是云梧,也是最希望云梧与自己两个能在一起的长辈,之前他都会叫云梧小梧儿,这会却是家主,这其中发生了多少事情才会如此。
“小桑儿,不对,该唤你族长。”走在前面的云泽君,回头与阳扶桑说话。
阳扶桑这才从回忆中抽出,“泽君叔叔客气了,桐娘是我的半个娘亲,你与桐娘也是行了天地之礼的夫妻,论理,我唤你叔叔并不为过,至于族长还是算了吧!你还唤我小桑儿吧!”
听到桐娘的名字,云泽君的双眸出现了一抹哀伤,却又添上许多的悔恨,“都怪我,当初我若眼睛尖些,狠心些,你与家主便在一起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朝云她,她也不会做错事,也不会死。”
事情一旦发生,便没有了挽救的可能,就像织布机上的布,一旦错过,便连着前后的都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何况是婚姻,还有几个家族的相帮衬。
阳扶桑之前对这个云泽君并不看好,就因为他喜欢桐娘,但人却是花心的。桐娘是死了,但她的桐姨还活着。
那日桐娘挥剑自刎后,魂灵自然是要归到来处,而桐娘的来处便是桑阳族,她是阳扶桑母亲的陪嫁,也是阳扶桑的乳母,三长老见她忠心护主,便将她的魂灵安放在一棵仙草上,前些年,桐姨化成人形,便一直留在族中。
对于外面的一切,阳扶桑不希望打扰到她,让她好好的修炼。
“过去了就过去了吧!我们这些生下来便是仙胎的,多少劫难上天都已经算好了,只有经历过了才会更坚定心性。”阳扶桑看着云泽君,他并未带着自己去正厅坐下喝茶,而是将她带到了一处院落。
院名唤作朝平,院内种着许多的桑树,看年头,应该是种了许久的。
自进了院子,云泽君便没有讲话,而是深情的望着每一个角落,抚摸着里面的物件,看的出来,这间院落虽没有人住,但打扫的还是很干净。
在院子里逛了一圈,云泽君领着阳扶桑进了里面的屋子。
屋内,一左一右各放着一张床,一个梳妆台,还有衣柜,这个屋子是三间屋子组成,除了刚才的两房间,中间屋子的上方,是两张主位,下首是客位。
云泽君与阳扶桑分别坐在对面方向的客位上,坐下后,云泽君才开口。
“这院子是我娶了朝云后改造的,朝平,是她取的,她希望你朝朝平安,院内的桑树也是她为你种的,她明明知道你是扶桑树,而非桑树,却仍要种下这许多的桑树,她是多么希望你是她的女儿,我也是傻,她那么爱你,却让她在我和你之间选一个。”
见云泽君眼里含着泪,阳扶桑心里也很难过,当年的一壶酒,伤了多少人的心,又害了多少人,上天就为了一个天赐的缘分,让许多的缘分错过。
“这屋子,朝云也为了你准备了床,她总会说你会回来,会回的来,可是过了很久,你依旧没有回来,直到云梧的儿子出世,她还在坚信你会回来,可你······”说到深情处,云泽君的眼里早就藏不住了爱与思念。“你不回来,你不回来,她将院里的小桑树苗等成了大树,小桑儿,你的心呢?难道说当了族长便是铁石心肠,那一日,她挥剑自刎你为什么不救她,你是桑阳族族长,你为什么不救她?不救她!”
云泽君的脸上挂满了泪水,昔日招花引蝶的脸哭成了一团,再也没有了当年的英俊模样。
阳扶桑起身,出了屋子,留下了云泽君一人。
云泽君今日这般,便是将对桐娘的思念与爱都表达了出来,也将阳扶桑的白眼狼的一面表达了出来,他说了很多桐娘为小桑儿做的事情,就是想让她想想办法,救救桐娘。桑阳族为天下草木族首,掌握着四海八荒的草木,控制着六界中千千万万的草木,桐朝云便是这万千草木中的桐树,桑阳族族长便是有能力救一个自刎的树仙。
站在院中,阳扶桑看着已经亭亭如盖的桑树,心里念叨了几句,施法摘下了一片叶子,在上面留了两句诗,“万千陪伴属桐忠,挥剑自刎娘破封,魂飘归处得身在,仙草为伴于族中。”施了法术送到了屋内云泽君的面前。
阳扶桑抬脚出了云宅,此时她知晓当年自己消失后带给桐娘的是多么大的伤害,不曾想,自己的任性给爱自己的人带来许多的伤害,这是个不好的所在,得去了。
云宅的后面,便是阳扶桑当年的家,这些年过去了,昔日的小山坡高了许多,这大概是沧海桑田的一个小呈现吧!
自家的院子完好无损,阳扶桑想到刚才的云泽君,便不觉得什么了,推开木栅栏的院门,她听见了一个明朗的男子声音。
“老师,你说的不对,射日大战虽过去了千万年,说到底,每一场大战都有着自己的利益一方,也有着受害的一方,不可否认,是桑阳族因为这场大战,传男不传女的族长之位传给了当今的女族长,不得不怀疑,这是桑阳族那几位长老的合谋而成。”
院子里偷听的阳扶桑笑笑,坐到了旁边的亭中,静听着里面的动静。对于当年那场大战,真实的情况也就是经历的人知道吧!真相如何,没有人去关心,更多关心的是由这件事衍生出来的其他事情。
她怎么没想到,自己与桐娘当年住的小屋便成了陌上的学堂,可能,是借着她阳扶桑是第一个飞升成为上仙的光吧!“也不知道他们的老师是什么样的人?”老师的有才华与否非常关键,否则在自己这块宝地上让这些小地仙飞升不了,岂不是白瞎了自己的地。
“竹满子的意见值得我们认真品读,这射日大战,桑阳族损失惨重不可不说,阖族上下付出了多少的生命都是有数的,哪一族或哪一家的家主会让自己阖族上下殒身一半还多?”先生讲完这些停了下来,下面一阵讨论之后,先生又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想来你们之中将来成为家主族长的,是不会这样牺牲自己的族人吧!这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自己族人的性命,族人多了,这机会就多了,他不成还可以仰仗他,这便是社会!好了,扯的有些远,咱回到刚才的题目上,刚才竹满子说桑阳族受利一事,据我所知,桑阳族与族长婚配的人选是上天定下来的,而现族长这辈除了族长是女子,族中也有个男子,不过男子在射日大战时便干枯离世了。”
“也就是说这任族长也是上天内定的人?”一个女子的声音出现在课堂上。
“是的,所以刚才竹满子的推断是错误的,桑阳族的那几位长老不过是贪恋族长的位置,到女娃手中他们不甘,这女子又何妨!由古至今,多少女子也是名垂史册的,那西天的王母,造人的女娲,不都是女子,我们要尊重女子,女子同男子一样。”
“对,老师说的对。”刚才的女子好像是鼓着手掌赞同的。
女子说完,后面又有人接着问了,“老师,那桑阳族族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神?我听我爹爹说,我们这些树族原本并不是什么地仙,后来却同归到了桑阳族,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