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柠让彭良才在门口等着,他跟着小男孩往家属院里走去。边走边聊,徐柠知道了小孩叫许伟,刚读三年级,班里成绩前三名……当然,徐柠没问这些,这小孩自己说的。

“你现在在哪工作呢?”许伟突然问道。

“京城。”徐柠顺口答道。

“做什么的?”小孩像模像样的背着手,头也不回的问道。

“做生意的。”

“做生意的?”小孩扭脸看了眼,一脸警惕:“那你是好东西吗?”

“什么意思?”徐柠有些懵。这小孩,胡咧咧什么呢?

“我妈说了,那些做生意的,十个有八个不是好东西。你是好东西吗?”

“……”徐柠瞥了他一眼,道:“你表哥也是做生意的,他是好东西吗?”

“是啊。”许伟说道:“我刚才没说吗。十个里还有俩好东西呢,他就算一个。”

“那我算另一个。”徐柠笑道。

“嗯。”许伟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道:“跟我来吧!”

他指着前边一个筒子楼。

曾军家在三楼,徐柠跟着小孩到了地方,许伟拍拍门,喊道:“人领回来了,快开门。”

“来了,来了。”门很快开了,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站在门后,打量了徐柠一眼,笑道:“你就是徐柠吧?我听曾军说过。”

“阿姨好。”徐柠笑了笑,从兜里拿出红包,连着手里的礼物一块递过去。“这您收着。”

“来就来吧,还买东西做什么啊,快到屋里来吧,曾军一会就回来。”

曾军家里已经装扮成了婚房的样子,房子不大,堆得东西又多,更局促了。家里就曾军的老娘跟几个姨在。

徐柠在沙发上坐下,曾军的老娘跟几个姨就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唠嗑。

问题是一个接一个,徐柠没一会就有些坐立难安了。

好在,曾军很快回来了。

这家伙一身西装革履的,看着挺气派。

“什么时候到的?”曾军把大包小包的搬到屋里。

“没一会呢。”徐柠站了起来,道:“我去附近找个宾馆,你忙你的吧。”

“好吧,我这一堆事,实在顾不上别的。你明天早点来啊。”

“知道了。”

出了家属院,这会才中午,徐柠跟彭良才去找了家宾馆,然后下楼找饭店吃饭。

虽说好几年了,但徐柠对春城的饭店至今记忆犹新,倒不是多好吃,而是饭菜量太大了。

随便点了几道招牌菜,徐柠正吃着,就听到隔壁桌在聊君子兰。

他听了会,大概意思是说的什么君子兰展览。

“这位大哥,君子兰展览是怎么回事啊?”徐柠问了一句。

那桌的人看了他一眼,道:“外地人吧?君子兰展览都不知道,就是把花摆出来,然后品评嘛。”

“谁办的?”

“郭枫义啊。春城养君子兰的,谁不知道他啊?”

徐柠一听这名字就觉得耳熟,再一想,不就是当年那个君子兰大户嘛。

没想到这几年过去,那位还在鼓捣君子兰呢。

问了展览的地址,就在朝阳公园那边。

徐柠今天也没什么事,就想过去凑个热闹,吃完饭,然后跟彭良友坐出租车赶了过去。

如今的春城,君子兰早就没当年那么火热了,但市场依然存在,多是些君子兰爱好者。

没人再花几万十几万买花了,但几百几千的君子兰依然能看到不少,当然了,这会的几百几千跟几年前的可不是一回事。

到了地方,徐柠远远的就看到搭的台子,摆了几盆玻璃罩盖着的花。台下也有展台,不过档次明显低一些。整个展览就稀稀拉拉的二三百人,但都瞧得很认真,是真在看花的,跟当年的疯狂场面不能比。

徐柠很快留意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郭枫义正坐在台上,手里端着茶杯,悠闲地跟人介绍面前的展品。

徐柠走过去,在旁边瞧了一阵。

展台上的君子兰,是郭枫义培养的凤冠,叶片圆肥。当年他的凤冠被新标准挤兑的卖不上价格,现在看起来似乎又成了潮流方向。

“这位先生,看着眼熟啊?怎么称呼?”郭枫义留意到了徐柠。

“郭老板,你忘了,我是林经理啊!”徐柠笑道。

“林经理……哎呦,是你啊!”郭枫义立刻想起来了。“咱们都几年没见面了?你当初怎么突然就没影了?”

“别提了。”徐柠摆摆手,道:“我那时候转行了。……你这还做君子兰买卖呢?”

“对啊。你现在做什么生意呢?看你这又是西装又是手表的,赚的不少吧?”

“我倒腾电脑呢。”徐柠笑了笑。

“高科技啊,比我们这有技术含量。”

“你这也不赖啊,这一盆几百几千的,来钱挺容易吧?”

“瞧你说的,这又不是几年前了,哪那么好的行情。”

两人往那一坐,熟络的聊了起来。当然,大部分说的都是君子兰的事。

“八五年,就是君子兰价格崩了的那年,现在想起来我还头疼呢。几千几万的花,突然就不值钱了,几百块钱都没人买。当时愁的我啊,饭都吃不下了。后来情况就好了点,买花的没那么多了,但稳当啊。”

徐柠点点头。道:“所以还是现在好,这才是细水长流,钱赚的心安。”

“对,是这个理。”

徐柠看了眼展台上的花,道:“这花我能买一盆不?”

“可以啊,你挑哪个?”郭枫义立刻指着介绍道:“你看看,这几盆都是我手里品相最好的了,凤冠。不过跟前几年的标准不一样了,你看着可能不大顺眼。”

“没事,我觉得挺好看的。”徐柠看了眼价格,都是两三千的。“有没有便宜点的,一千左右的。”

“有。你等着啊。”

郭枫义从台下的一个展台那找到一盆,搬过来。“这盆,定价一千二,咱们都是老朋友了,算折扣价,九百九拿走。”

徐柠笑着点点头,道:“那就这盆吧。不过我没带那么多现金,得去取点。”

“那没问题,我这两天都在这。”郭枫义说道。

徐柠朝一旁的彭良才示意,让他去取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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