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指挥员们的顾忌后,孙谦倒是半点不担心。
守在布列斯特的是谁,图哈切夫斯基啊,如果他不能收拾面前的波兰新兵,还有什么能耐被称为红色拿破仑呢?
他对战争的认知几乎高出其余军官一个时代,当布琼尼还在二战中搞骑兵集群冲锋的时候,他早在三十年代就提出了大纵深战略。
并敏锐的意识到未来的战争将会是全面的,立体的,针对敌国所有工厂和交通路线进行打击的新模式,一切都将以摧毁敌人的战争潜力为标准。
若不是在大清洗中死的太早,元首能打到基辅都算他本事大。
另一个叶戈罗夫则是在苏俄内战时大显身手的集团军司令,历史上的他在兵力远弱于敌人的时候,果断的对基辅发动突然袭击,挫败了波兰白军的阴谋。
两大猛将杵在布列斯特有什么不能打的?也就没接触过他们的外人才会对他们的实力产生怀疑。
“同志们,总指挥部的指令不会有错,我们要考虑的还是尽快建立地方苏维埃政府,然后迅速北上策应友军。”
孙谦弄明白了大家的顾忌,于是将两位将军的历史战绩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果然几人眼中的迷茫渐渐消退。
原来是不弱于孙司令员的将军,这样一来似乎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如果不能派部队留守在这里,建立的新政府很可能遭到反动政府的反扑。”齐申夫很担心,生怕部队北上后之前做的一切成了无用功。
这是个忧国忧民爱动脑子的好同志,孙谦下了结论,看向对方的目光里掠过一丝认同,补充说:“我们可不是孤军呢,很快会有部队从其他地方补充过来,要相信我们的同志。”
“是的,是有这么回事,之所以没有跟同志们说,主要是因为援军来的时间比较长,另外如果不能攻占华沙,地方建立起来的苏维埃政权是不可能长久的。”
诺兰德尔见安德烈维卡仍有疑虑,便将他知道的一切倾述出来。
定下基调的指挥部紧急将抓捕的波兰官员拉出来审核,其余波兰籍的士兵也没有闲着,他们在城内承担起警备和宣传工作。
一张张写满苏维埃政策的大字报发到民众手中,宣讲的士兵站在高台上为群众们讲述着共产国际的理念,时不时为民众解答一些问题。
傍晚时分,利沃夫赶来的政工干部进驻市政府,将准备好的地方苏维埃政府的牌子挂了上去。
翌日,路过市政府门口的波兰民众惊疑不定,昨天还是波兰共和国政府的地方,今天怎么就成了苏维埃政府,果然……苏俄红军这帮侵略者打来了吗?
民族主义情绪浓烈的波兰市民不会容忍祖国再受欺凌,心怀死志的大胡子怒气冲冲的闯进市政府,他隔着衣服捏了把兜里的手枪,待会儿说什么也要打死几个俄国人。
“你好,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预料之中凶神恶煞的俄国人没看见,映入眼帘的倒是个娇滴滴,说话温婉的干练女人。
“你们这里有俄国人吗,你为什么要做俄国人的走狗?”
大胡子的三角眼使劲眯上,要不是这群波奸捣乱,伟大祖国的统一之旅怎么会这么艰难?
“我们这里没有俄国人,我们也不是俄国人的走狗,波兰苏维埃政府属于全体波兰人。”女人似乎料到来者不善,反问道:“请问您认同的波兰政府是超过九成人民都受到压榨,贵族和官员可以随意处死平民的波兰吗?”
“这……当然不是,可这也不是你们出卖祖国,让苏俄红军强行干涉波兰的理由啊。”大胡子有些失声,举起来的手指不是那么自信。
“谁说我们会出卖祖国的利益,我家世世代代都是波兰人,凭什么要听别国的指挥,波兰就是波兰!”
“波兰苏维埃政府虽然是借助共产国际的力量建立起来的政府,但同样是独立自主,享有全部主权的国家政府,若是……你说的苏俄红军要强行干涉我国,用大国沙文来压倒我们。”
“我告诉你,那是做梦!就算死我也要与那样的苏俄做斗争!”
女人上前两步,瘦弱的身躯里爆发出无尽的力量,灼灼的火焰将她从内到外的烧了个干净。
那是属于革命者的火焰,同样也是属于波兰民族主义的火焰。
在共产主义的旗帜下,国与国、民族与民族当是平等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布尔什维克能在利沃夫地区招揽如此多波共党员的原因。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还是说你准备伤害支持波兰独立的女人?!”她咄咄逼人的往前走,愤怒的脸庞离对方不过几厘米。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以为你们是外国侵略者的走狗,我……我!”
大胡子健壮的身躯萎缩了几分,左右摇晃的瞳仁不敢与对方有丝毫接触。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来听听我们波共的宣讲吧,看看我们和毕苏斯基的政府哪个更好,哪个更符合波兰人民的利益。”
女人尖锐的声音缓和下来,拉着大胡子穿过前厅,走到扯着幕布的广场上,四周拉着黑布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似乎里面正在播放电影。
黑布掀起一个角露出里面坐着的上百人,大胡子的背上传来一股推力,他迟疑的走进去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不是来找茬来杀人的吗,怎么乖乖的坐到这里看电影了?”
随着电影的不断深入,众人呼吸的声音愈发深沉,为了打好这场宣传仗,布尔什维克们煞费苦心,专程拍摄了这部名为《无产阶级同盟》的电影。
尽管留声机和胶片电影的速度并不统一,经常出现音画分离的情况,但波兰市民们依旧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电影结束,他们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眼睛。
最后进来的大胡子更是难以置信的站起身,“原来我们才是一直被欺骗的人,权贵阶级为了他们的利益故意鼓动我们互相厮杀,可怜我们还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