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科涅夫所在的连队剩下八十人不到,却要顶着炮舰的压力朝白匪发动反击,不断有士兵哀嚎着倒下,再过十几分钟估计就是全军覆没的份!
敌人的炮舰显然拿西岸阵地当做突破口,五百多白匪士兵踩着泥泞的草地发起冲锋,东岸的两个连队远远的佯攻,并不上前。
“这样下去不行,咱们的部队根本顶不住敌人的炮火,必须得想主意啊!”科涅夫拉住手下的排长,冲他喊道:“带着你的部队进防炮洞,等哨声响了再出来。”
“连长,你是让我当逃兵?”二排长脸色有些怪异。
“堑壕里人太多了,所有人挤在一起挨炸吗,等我们死光了你们再上!”
科涅夫没想到自己为保存有生力量做出的选择,竟在日后成为了添油战术的典型范本。
在丧失空中与地面火力支援的情况下,再将部队大规模投放在战场上显然是谋杀,逐步将部队往战场上投入,既能保持足够的火力压制,又能减少伤亡。
这样的战术也有弊端,那就是人性!
那种生死的折磨非常人所能忍受,明知道队友就在十几米外的地方拼死作战,而自己却只能窝在防炮洞里看着他们打生打死。
他们战死了,下一批从容赴死的人将会是自己!
就好像得了绝症的人,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对病人心理极大的折磨,全世界范围里能做到的军队……不多!
二排长一拳砸在土坑里,怒吼道:“二排的,随我进坑道!”
挤进坑道的士兵不足三十人,不少战士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两个班长一刻不停歇的把他围了起来,狐疑的看着他。
“排长,你这是让我们当逃兵?”..
“外面的兄弟还在浴血奋战,我们怎么能……”
“都闭嘴!”二排长恼怒的将帽子扔在地上,“待会儿外面吹哨,就是咱们顶上去的时候,现在全体休息!”
与此同时,伍德罗的心头再度系上一根绳子,若是这枚炮弹……
没什么若是了,炮舰已经进入射程,他大喊一声:“开炮!”
“嘣!”
激射的炮弹旋转飞出,向着天空最明亮的部位拨去,磅礴的气流冲上云霄露出金灿灿的光芒。
下一刻,仿佛长了眼睛般,冲着炮舰薄弱尾部狠狠咬下!
“轰隆!”
伍德罗的炮术没的说,简直是火控系统成精了,什么炮落在他手里都能玩出花样来。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浅水炮舰,顿时哑了火。
“打中了,打中了!”阵地上响起一片欢呼,机枪射击的声音变得清脆起来,战士们凭借精准的枪法将白匪死死的压在二百米外的原野上。
白匪嚣张的士气为之一滞,不少人心里再次打起退堂鼓。
这时,水面上的炮舰上升起阵阵浓烟,惯性夹带着水流的冲击让它继续往阵地中央推去。
坚固的铁皮挡住了高爆弹大部分伤害,完好无损的舰炮沉寂几分钟后再度响起,一发炮弹打掉红军前沿的机枪阵地。
失去火力压制后,白匪士兵在军官的催促下争先恐后的冲锋,目标是右侧的缺口!
“快吹哨,把部队都拉出来!”科涅夫心头大骇,这啥炮舰咋这么能扛,等他逼近阵地部队也就垮定了!
红军阵地上接连响起哨声,战士们从坑道里跑出来,迅速填补了堑壕上的空缺。
“唉,战士们已经尽力了,让他们撤吧,这把我们输了……”凯特罗神色复杂,德国境内水系并不发达,浅水炮舰这种东西并未大规模推广,军校里便很少推广防范战术。
因此他天然的忽略掉这种打法,以至于建立前沿阵地时,并未在河底设置障碍。
眼下功亏一篑,他比谁都难受。
孙谦沉声道:“我们还没有输,我记得堰塞湖里有条柴油引擎的渡船!”
“你的意思是……”诺兰德尔看着他的眼睛,难得的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他拿起手摇电话打到前线指挥所,将最新命令下达。
现在手里所有的部队都派了出去,他们能做的只有硬抗敌人的攻击,看谁先受不住!
没有斯拉武塔防线,从来都没有过。
司令部没有制定过层层防御的计划,孙谦的野心很大,他要一口吃下面前的第二近卫师!
“能做到吗,我们能做到吗,凭借手里的两千人全歼一个师,是不是太过夸张?”凯特罗认为这个计划太过冒险,心头惴惴不安。
可成功带来的回报是千倍万倍!
经过他反复劝说,司令部最终以7:4的投票结果,通过了极其冒险的作战方案。
列夫接到电话后沉默了,虽然手上还有四个的预备队,可这必死的任务真的有人会去吗?
捕鱼的小船和改造的炮舰,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对手,这打法十死无生!
“传令集结剩下的四个连,我要亲自对他们训话。”
炮火喧嚣的林间空地,五百人的部队排着整齐的队列,林间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也照在列夫的脸上,他微微侧过身子深吸一口气。
“同志们,敌人的炮火已经打到我们的头上,现在我需要八名勇敢的战士驾驶渔船去把它炸掉,我……不想骗你们,这次的战斗有死无生,你们……你们有十秒钟的时间思考去或者是不去!”
他闭上眼睛,无数年轻的面孔映入他的脑海,他们同吃、同住、互相帮助,所有人拧成一股绳朝着那无比光辉的目标前进。
那是所有人的理想,它的尊严需要生命来守护。
“共青团员……出列!”
“啪嗒!”
寂静无声的林间,所有士兵往前迈出一步,没有人退缩!
列夫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眼睛不受控制的红肿起来,他知道部队里的共青团员只有不到五十人。
可如今这五百人……这就是我们的战士,就这是苏维埃的骄傲!
“我说过只要八个人,谁去!”列夫背着双手,胡须颤抖着从部队前方走过。
五百人如一人般,齐声咆哮!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