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怎么事情就演变成如今这模样!”气恼的古罗伯在车厢里走来走去,就连无辜路过的女仆都要被他踹上两脚。
十几岁没长开的女孩儿吃痛的摔倒在地,手上端着的茶具落在地上碎成无数残片,她强忍着疼痛将地上的陶瓷渣子往托盘里放,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嘴里却不敢一吱声。
“团长,40团已经叛变了,我看干脆将他们全部歼灭。”副官的建议遭到另一个营长反对,“现在到处都在战斗,你怎么去通知我们的士兵,依我看打出红色信号弹通知全员撤退才能最大程度减少损失。”
“撤退,我们怎么能撤退,你这是失败主义言论,三个打一个难道还打不过吗,我们需要撤退?”副官没脑子的话得到了古罗伯的认可。
他微微颔首,说道:“如果能打赢的话,我认为还是继续打的好,等消灭叛军继续进攻佘佩托夫卡城,这样才能完成预定目标。”
“可是我们现在恐怕打不了……”营长对这两个门外汉十分无语,打仗哪里是一加一这样简单,要真是简单的数学题那大家干脆不要打了,直接站在一起看谁人多,人少的一方直接投降,皆大欢喜!
眼下叛军已成困兽,若不赶紧放开一条口子让他们突出重围,恐怕39团今晚就会遭到重创,这只会让躲在佘佩托夫卡的红军笑掉大牙。
自己回去后也必然会遭到上级的处罚,他不甘心的开口:“如果不撤退,那就必须放开一条口子让他们走,否则今晚我们一定会损失惨重,团长您一定要认真考虑我的话啊。”
黑夜不断闪烁着火焰,叛军强大的攻势几乎要在北边打垮防守的两个营,每当机枪响起,就会有暗处射来的子弹将机枪手打翻,39团几个阵地上接连死了十几个机枪手,畏之如虎的士兵再不敢靠近。
夹在中间的叛军以洪水般的攻势迅速冲垮北方两个营,无数士兵在黑夜的战场上分不清敌我,整齐的队伍再也分不清敌我。
不少士兵发现上一刻兄弟们还在一起冲锋,下一刻却发现身旁站满了敌人,机灵的士兵干脆假装成敌人的同伴,再次对自己人发起进攻。
笨一点的知道往树林里跑,可他刚跑动起来就暴露出自己隶属叛军阵营的事实,飞射出的子弹立即将他射倒,剩下的人也不知道怎样应对这样的情况,干脆大家裹在一起打烂仗吧。
看谁先撑不住!
“你是哪个部队的?”
“你又是哪个部队的?”
“我是39团的一连的……”
“……那我也是39团的!”
两个士兵滚在地上扭打,互相掐着脖子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互相问起了番号。
“排长,你不是40团的吗,啥时候叛变了?”士兵凑近一看,发现这刀疤脸不正是自己的排长吗,他咋胡乱报番号,吓得自己差点投敌!
“嘘,你小子闭嘴,快跟我往外爬。”两人比了一个手势朝北面爬去,黑压压的树荫下不知道藏了多少人,不愿参加混战的白匪士兵蹲在地上,期盼子弹不要打到这边来了。
人群中既有39团的士兵,也有40团的士兵,爱好和平的家伙们死死闭上自己的嘴巴,但凡有人问番号就会遭到他们的群殴,此时什么番号什么阵营已经不再重要,所有人都默契的等待战斗结束。
数千人的大混战仍旧在原野上进行,乌里兰诺夫和军官拉拢不少士兵朝东边跑去,很快隐入夜色不见了踪迹。
“咚,咚!”北面的密林中忽然响起两声炮响,二十公斤重的炸药包飞跃百十米落在交战区域,两朵火焰之花瞬间绽放,来不及躲避的几十名士兵腾空而起,旋即从高处砸下。
重炮,哪里来的重炮?
恐惧的阴霾浮现在众人心头,这样大威力的重炮只有敌人才有吧,红军的大部队杀过来了!
这时密林中升起无数火焰,噼里啪啦的响声将躲在林子边上的白匪刺激的跳起来,他们本就是来避险的,谁知道背后居然有数百红军。
白匪士兵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反击,而是逃跑!..
40团的官兵集体作出了最优选择,跑!
南面是敌人,北面也是敌人,往西边跑吧,说不定直接撞进红军的包围圈,他们剩下的这点人如何打得过对方,唯一的生路就是东边波洛那。
红军凶猛的攻势不仅吓退了40团,同样也让39团震撼,林中的敌人的枪炮声不断炸响,随便估计一下都会有数百人的在进攻,这还只是红军的前哨部队。
自己等人在无遮掩的原野上,甚至连指挥官都找不到,这仗还怎么打?
“跑啊,站这里等着被重炮炸吗?!”
黑暗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数百士兵一溜烟的朝东边跑去,飘落的雪花落在山头打着转,随即引起剧烈的雪崩,整座山上厚重的积雪簌簌的滚落,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
古罗伯恼怒的盯着窗外,“竟然在这种时候遇上红军的大部队,真是该死啊!”
“撤吧,团长,我们先去波洛那修整片刻,这仗还能继续打!”营长的话让他重拾信心,他咬着牙点点头,打开车厢门走了出去。
副官牵来几匹骏马,军官们一溜烟的骑了上去,谁也不想留在红军重炮射程内。
这时灰色的身影拦住他们,男人穿着棕灰色的格子大衣,头戴黑色高帽,上嘴唇留着梯形的胡子,他双手张开站在马前,喊道:“古罗伯先生,请带上我吧,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明天我一定能修通这条铁路。”
那人知道这兵荒马乱的夜里有多危险,他不想莫名其妙的的丧命,上校的马队就成了他唯一逃生的机会。
“尼克莱,让你跟上也行,但我手下不养闲人,如果明天你不能修通铁路,你就给我瞧好了。”古罗伯放下狠话,拍着马屁股往前跑去。
士兵牵过马将尼克莱付上去,男人伸手推开脏兮兮的士兵,紧紧大衣像一阵风朝大部队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