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旗谷南面不远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位年轻的和尚,一位漂亮的小尼姑,一位两岁左右的小和尚,他们是快乐的一家人。

庙宇后的土地里,和尚挥汗如雨,在锄地。偏厦中,尼姑摇着织机,在织布。花丛中,小和尚步履蹒跚,追逐的飞舞的彩蝶。

路了了掏出一块石蜜蹲在地上,笑得跟狐狸一般,不停的向小和尚招手:“小一休!过来。”

小和尚视线一下被石蜜(蔗糖)给吸了过去,茫然的摸摸自己的光头,最终没能抵挡住诱惑,跑到了路了了的身边。

路了了一把将小和尚抱起,看着他有滋有味的舔着石蜜,忍不住在他鼻子上挂了一下:“看你生得这幅乖巧的模样,长大后一定比那和尚爹爹还要迷人。以后姑父给你多多介绍几位公主认识,可好?”

小和尚哪里明白路了了话里的意思,依旧专注的与石蜜亲密的接触。不过走过来的无花,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

一把从路了了怀中抢过自己的儿子,转身就给了路了了一个背影。

“喂喂!这小一休能生出来,还是靠我出了大力气的吧。你就这样过河拆桥,连抱都不让我抱一下!”

路了了不满的大叫起来。

无花身体一僵,没有回头。不过端茶走上前来的落落小尼姑,一气之下,又将茶水给端了进去。

“呃!”路了了发现自己话语中的毛病,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子,“我其实是想说,是我的药丸出了很大的力气。”

“滚滚滚!这里不欢迎你来。”无花终于忍不住了,转身推搡着路了了。

路了了厚着脸皮站着不动,不满的闹了起来:“你不要忘了,你这座和尚庙是谁给你的土地,是谁给你出资修建起来的。现在有了安身之地,就忘恩负义么!”

“还不是你让那胡老大去了我那百花谷,将那里搞得像是军营一般。我呆在那里还有什么意义,只能来到这里。”

无花不满的抱怨起来。

“嘿嘿!”路了了得意的笑了笑,“你这家伙倒也精明,知道这白旗谷一带是你姐夫我的势力范围,就跑来这里宣扬佛教。我那凤瑶姐姐也真是大方,不但送了一一座山,还出资给你修建了庙宇。这里,可比那百花谷好上许多。”

吃人的嘴软,无花悻悻然,没有出声。

“我刚刚看了一下,你这里香火鼎盛,信徒不少啊。”路了了有些吃惊,这无花和尚来到白旗谷也没几月,发展的势头很是惊人。

“先是有不少大唐遗留在此的军士前来烧香礼佛,后来本地的信徒,也慢慢多了起来。”

无花将儿子放下,四下扫了一眼,显得很是满足。

“唔!不错不错。这些背井离乡的军士,失去亲人的本地蛮族,都还是需要心灵上的安慰寄托。不过你这家伙也太寒酸了一些。既然有了这么多信徒,也收了不少功德钱,连那大殿的佛像金身都不刷一遍么。”

路了了点点头,又摇摇头。

“礼佛重在心,而不在金身泥身。”无花双手合十。

“那你收那些功德钱做什么?”路了了白了无花一眼。

“方圆之内,哪家信徒有难,我就送上些功德钱去帮衬一下。取之于信徒,用之于信徒。”无花身体站得很直,无愧于心。

路了了脑里灵光一闪,却一时没想通透,赞赏的拍了无花一下。

“难怪你这小和尚日子过得这么清苦,信徒发展得如此之快。”

“修行路上,有一餐充饥,一衣避寒足以。求得越多,得到越多,只是平添负累而已。”

无花一脸淡然,无欲无求的模样。

路了了懒得与这家伙谈论什么佛理,直接说出了来意:“你想不想在这南诏国广宣佛道,普度众生?”

“身为佛门弟子,当仁不让!”无花义无反顾的挺立了身子。

白旗谷凤瑶收留了大唐宰相李林甫一门余孽,自然是瞒不住大和城里的南诏王阁罗凤。路了了一行没到几天,阁罗凤就从三十多里地外的大和城驾临而来,兴师问罪。

见礼之后,阁罗凤阴沉着脸,瞪着一旁站立的路了了。

“那大唐宰相李林甫,被大唐玄宗宣告谋反,贬为庶人安葬,其家眷子嗣一律发配。你现在将李氏一门安置在我南诏,是想要大唐立即发兵,击我南诏么!”

路了了上前,躬身行了一礼。

“父王!先前大唐逼反于你,是玄宗想找一个进犯南诏的理由。取得军功与威望,与大唐宰相李林甫争权。而现在,不管南诏有没有收留李氏一门,大唐都会进兵攻击南诏。

为何?想大唐与南诏,就好比一个巨汉一个幼儿。巨汉本想欺辱幼儿,没想却打了败仗,这面子可就丢得大了。那玄宗如今又大权紧握,总是想将这面子找回来的。双方已经没和解的可能,收留李氏一门,又有什么关系呢。”

阁罗凤沉闷不已,没有说话。

“那位大唐宰相李林甫刚死不久,玄宗就命左武卫大将军何复光,发岭南五府之兵,进击我南诏,我南诏该如何应对啊。”

杨罗颠一旁,忧心忡忡的说道。

“再我看来,何复光发岭南之兵进击南诏,对于南诏反而是好事。想那岭南之兵,大都与南诏同属九黎遗民。只要派一使者前去交好,这一战就可以真真假假,拖延下去,为南诏赢得踹息之机。”

路了了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

“这出使重任,非我杨罗颠莫属,只是能不能交好岭南之兵,我心中把握不大啊!”

杨罗颠不安的望着路了了。

“只是你一人前去,自然难以全功。这里儿臣想要向父王推荐一人,让她担任副使一职。此番前去,定然成功。”

路了了转头望向高做厅中的阁罗凤。

“你推荐的又是何人?”阁罗凤问道。

“五圣教花山圣女阿幼朵!以五圣教在九黎各族中之威望,如果能得到教中圣女同行相助,岭南五府之兵,将不再是南诏之患。”

路了了说完,向身后招了招手。

阿幼朵施施然的走上前来,跪拜在阁罗凤身前:“五圣

教圣女阿幼朵,愿意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哈哈!”阁罗凤展颜大笑起来:“想我九黎各族信奉的五圣教,却一直向大唐效力。没想今天,圣教圣女却向我南诏臣服。此乃我南诏之福,我阁罗凤之福啊!”

一边的乌蒙眉头紧皱,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又忍住了。

“父王!你想过没有,大唐为何能强盛富庶,威加四海。而南诏去国小贫弱呢?”

路了了趁机,又向阁罗凤开始进言。

阁罗凤大度的挥挥手:“你说来听听。”

“是因为大唐胸怀四海,不拘一格任用人才啊!而南诏偏僻小国,几乎无人来投,连本国有才之士,都向往大唐,前而投之。如此一来,南诏想要自身强大,何其之难啊!”

路了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人才,人才啊!”阁罗凤遗憾的感叹了一句。

“如今,儿臣给父王带来了人才,父王为何视而不见呢?”路了了笑眯眯的望着阁罗凤。

“你是说那李氏一门?”阁罗凤怔怔的望着路了了。

“李氏一门长子李岫,乃是开元三十一年头榜进士。任职大唐将作监十数年,精通各种器械制作管理,如此大才,父王岂能弃而不用。李氏其余诸子,个个饱读诗书,满腹才学,难道不能用来教化南诏百姓么?”

路了了微笑着望着阁罗凤。

“好,好!我阁罗凤也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就封那李岫为工部尚书,李氏其余诸子,各有其职。想我南诏,也会有强大起来的一天。”

阁罗凤展颜一笑,豪气满满。

“儿臣这里,还要向父王推荐一人。”路了了显得有些得寸进尺。

“讲!”阁罗凤意气风发的挥挥手。

“儿臣这次推荐的,却是一位和尚。”路了了依旧淡淡的笑着。

阁罗凤愕然:“和尚!和尚又能帮本王做什么?”

“能帮助父王安抚百姓,让南诏百姓,向父王归心啊!”路了了躬身,向阁罗凤行了一礼。

“哈哈,哈哈哈!”阁罗凤反应过来,开怀大笑:“好好!本王就在大和城修建寺庙,准备他宣扬佛教,为本王安抚四方百姓。”

杨罗颠用手碰了碰路了了,小声的说道:“你可怕是看南诏国天圣教一教独大,推出佛教来,想来个两教相争,大王得利吧。”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路了了扬起头,直接来了个不认。

晚宴后,路了了一边吃茶一边盘算着,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又露出笑脸。

凤瑶莲步轻摇,走到路了了对面坐了下来。

“大王醉了,不停的夸你有宰相之才,很想将你留下来呢。”

路了了无奈的摊开双手,苦笑着连连摇头。

“你以前都不怎么参和南诏国事,这一次怎么这么热心啊!”凤瑶不解的望着路了了。

路了了小心的四下张望一番,声音压得低低的:“因为这南诏国,以后将是我路了了儿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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