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阳光很暖,让人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王准骑在照夜玉狮子的身上,百无聊赖的在大街上游荡。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平平淡淡的日子,真他娘的没劲啊!
一晃眼,就看见路了了骑着那匹花花太岁,带着两位侍从,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迎面走来。
“嗯!”王准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这位诗仙弟子米共田虽然出身地位不高,但为人行事却低调大方,很难让人生厌。更难得是,这家伙的脑子里装满了奇思妙想,很是有趣。揪住这个家伙,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新的主意。不然,这日子也真他娘的闲得蛋疼。
路了了不时的转头与两位侍从谈论着什么,与王准几乎擦身而过,竟然没发现王准的目光,正笑意盎然的盯着自己。
眼看路了了一行人几要走过身去,王准心里顿时一阵恼怒,手中的马鞭就向路了了抽了过去。
“好你个路了了!是不是调离了卫尉寺,做了那禁军的小小营官,就不把劳资放眼里了。”
马鞭的力道并不重,抽在路了了的身体也不显疼痛。转头看见气哄哄的王准,脸上十分惊喜的笑了起来。
“王准大哥!有些日子没一起喝酒了,没想今日却正巧碰见,你这是要准备出城踏青的么?”
“踏你娘的青啊,你以为劳资是那些无聊的浪荡公子哥儿么?说的好听是踏青,其实还不是寻机调戏那些春日里出游的小姐贵妇。那些毛头小子才喜欢做的事情,劳资早就没了兴趣。倒是你这小子,居然与劳资迎面而过,招呼都不打一句,你说该当何罪!”
王准恨恨的盯着路了了,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呵呵!”路了了脸上陪着笑容,“刚刚与两位兄弟谈论一件趣事,居然没注意到王准大哥停留在街口。这是小弟的不是,前面的松鹤楼,小弟摆酒赔罪如何。”
还没等菜肴端上案几,王准心里有些好奇,着急的问了起来:“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这么感兴趣,居然连劳资站在你面前都看不见,开说来听听。”
路了了吩咐宁教与焦昆站在门口望了一下,这才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
“小弟有几位朋友,在江湖游侠儿中也有些名声。听他们与我说起,这些江湖游侠汇集长安城,准备寻机刺杀当朝宰相李林甫李大人,陈希列陈大人,还有那御史中丞杨国忠杨大人。小弟一听,不免觉得可笑,这些护卫深严的朝中大臣,岂是那一身布衣一把破剑的游侠儿能刺杀的。”
王准一听大感无趣。不由得瘪瘪嘴:“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老鼠,几杯黄汤下去,连天王老子都敢说去刺杀。这些江湖中不靠谱的传闻,你居然也感兴趣。”
“嘿嘿!这些无聊的传闻,小弟自然是不信的。不过,王准大哥,你难道没发现,朝中四位肱骨之臣,他们偏偏漏去了你家大人。这要是传到有心人耳中,不是让人怀疑到你家大人身上去么。”
路了了眼神微闪,笑嘻嘻的看着王准。
“无稽之谈!我家大人如今位高权重,深受圣人陛下宠信。他又不是得了失心疯,想利用这些江湖中的鼠辈去刺杀其他三位重臣。说出去,会有人信么。”
王准冷冷一笑,不以为然。
“呵呵!正因为如此,小弟才觉得好笑啊。王准大哥,近日天气如此之好,你为何不去驰马射箭,怎么在长安城大街上溜达起来了?”
路了了在这时停住了先前的话题,转而问起王准其他的。
“唉!”王准眉头一皱,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如今那赛马会,已经被那位太子爷折腾的不像样子。劳资前去赛马,一会儿输得莫名其妙,一会儿赢得稀里糊涂。太子与广平郡王父子两人,为了捞钱,已经脸面都不要了。劳资不像其他那些公子哥儿们,一个个围着那两父子费力讨好。这赛马会,已经没劳资说话的地方了。”
“想当初,还是我与王准大哥赛马,这才折腾出赛马会这个玩意。这次多久,居然就没我两人什么事了。当初,就不应该开那赌马的盘口,让赛马会变成了圈钱的工具。”
路了了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
“算了算了,不说那些晦气的事情。你这里,可有什么新鲜的玩意。这日子一天一天,越发的无趣了。”
王准满饮一大口酒,将酒杯重重的在案几上一放。
“唉!小弟我自认为一手剑术还算过得去。没想前几日却遭遇强敌,连对手一合之敌都算不上。小弟深受打击,最近哪有心思想其他什么事情。”
路了了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有些萎靡。
“这么厉害的高手,是哪里冒出来的?”王准有些吃惊。
“呃!”路了了有些尴尬的摸摸头,“小弟我听闻到那江湖游侠准备刺杀朝廷重臣的消息,一时间来了兴趣,就偷偷前去查探。没想到遇见主持这次刺杀行动的首脑,江湖中叫什么布衣神相任海川的。与他交手,一着不慎,差点连命都丢了。”
“你现在身居禁军一营之长,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官儿了。你与那些江湖亡命之徒较什么真,要真是丢了命,可就大大的不值。”
王准不以为然的看了路了了一眼,连连摇头。
“小弟听闻,那布衣神相任海川,准备纠集一帮江湖中的亡命之徒,就在近日准备在长安东西两市放火,制造混乱。还大言不惭的要夺去开元、金光两处城门。一时有些义愤填膺,这才没能忍住,没想却被那任海川一招击败,到现在,都后怕不已。”
路了了端起酒杯喝下了一大口,仿佛给自己压惊一般。
“什么!那帮亡命之徒真敢如此胆大妄为,准备放火烧毁东西两市?”王准心里吃了一惊。站起身来。
“小弟与那任海川照个面,此人功夫高深,心思坚韧。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小弟想要调查下去,却又怕丢了自己的小命,很是纠结。”
路了了也摇了摇头,显得很是犹豫。
“他娘的,这帮无耻的下三滥,明地里说什么刺杀其他三位重臣。暗地里,苗头却是对准了我家大人。这长安城东西两市火起,出了什么大乱子。首先获罪的,不正是身兼京兆尹一职的我家大人么。
不行不行,这件事不管真假,我都必须回去告诉我家大人。管他什么厉害无比的布衣神相,抓起来弄死再说。”
王准也不在坐下,酒都不喝上一口,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回去。
路了了端起酒杯,美
滋滋的喝了一口。你这位布衣神相不是功夫高绝么,不知道遇见那些京兆尹的密探,又会是什么下场。
接下来两日,闲暇的路了了开始在家中逗弄着一双儿女。乖巧的女儿,倒是不排斥他的怀抱,只是那半岁多大儿子,一见路了了,就嫌弃的扭过头去,让他很是气闷。
等待消息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很慢。不过,打探到的另一则消息,则让他开始在书房中沉思起来。
与任海川相遇的地段,只有一户贵门大宅。
这处大宅的主人名叫刑,在户部担任郎中,与喜好对弈的户部侍郎王焊相交莫逆。其弟刑嵩,在禁军左右龙武,担任万骑长之职。
这户部侍郎王焊,乃是那御史大夫,京兆尹王之弟。那任海川消失在刑的宅院,是逃遁时随意闯进去了,还是本来就与那刑有所关联呢?如果他们之间有所关联,那位户部侍郎王焊,在里面又处于什么样作用呢?
路了了想来想去,一时间找不到头绪。
没过几日,那王准却派人前来,要与路了了在醉仙楼喝酒。路了了心知那王准多半有了什么消息,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了了兄弟啊!这次为兄真是要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告知我那些消息,我王家这次差点遭受灭顶之灾。”王准拍着路了了的肩膀,显得很是亲热。
“一个小小的江湖术士,难道还能掀起什么惊天动地的风浪不成?”路了了惊讶的看着王准。
王准挥退左右,神秘的左顾右盼看了两眼,这才放下心来。
“我将你那里听来的传闻告知我家大人之后,我家大人立即派出人手,在长安城四处抓捕那位布衣神相任海川。没想到这家伙倒也机警,听到风声就开始逃窜。最后,竟然被他给逃到了关中的冯翊。
可是他再能逃,又能逃过那些密探的手掌心么。最终,还是被抓回了长安。大刑之下,他位软骨头什么都招认了。这位胆大妄为之徒,真的打算在四月十八那天,纠集江湖亡命之徒,在东西两市放火抢掠。
更为可怕的是,我家那位二叔,与这位江湖术士一起喝酒。喝得有些飘了,我家二叔居然向那位布衣神相任海川问道,你不是号称相天相地相君王么?那你来帮我看看,我王焊可有那帝王之相。”
王准说道这里,脸色发白,端起茶杯就喝下一大口。
“这酒后之言,如何能当真。”路了了摇摇头,没把这当成一回事。
“这可是犯大忌讳之言啊,要是传闻出去,管你是不是酒后之言。一个谋反的罪名落下来,我王家,还会有活路么!”王准有些后怕的拍拍胸口。
“那位任海川呢?”想到那位功夫超绝的布衣神相任海川,就这样被抓住了,路了了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如此祸害,岂能留他。在他交代出一切后,我家大人直接命人砍了他的头,尸体丢进了河里喂鱼去了。”王准轻描淡写的挥挥手。
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功夫高绝神神秘秘的任海川,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去了么?
是谁指使那位布衣神相如此行事,那位任海川与自己交手,为何手下留情,不伤害自己分毫。路了了有些茫然,总感觉这位布衣神相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自己未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