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以为是来上访的,正要发火,警令部主任跑过来,拉住一个年长些的妇女:“嫂子,赶紧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李局长刚才安排范副局长去检察院协调去了。”
几个女人不起来,孩子哇哇大哭,其他办公室的警察探出头来观看,有的过来劝解。
李勋明白了,这几个女人是吴江涛等干警的家属。尽管心里有气,但是绝对不能发火。这是警嫂们,警察们辛苦,很少回家,全靠警嫂们的支持和付出。
好多下属都在观看,对吴江涛事情处理的好坏,直接关系到他在局里有没有威信。
李勋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蹲在那个年长妇女的面前:“弟妹,你们都起来,有什么话说出来,我李勋能办到事,绝对不会让我的干警,我的兄弟手委屈。”
几个妇女在多人的劝解拉扯下,站了起来,坐到沙发上。
有女警给几个警嫂倒上茶水。
一个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男人进去了,这个家就塌了。
警嫂们平时心里委屈,逢年过节的时候,别人家里团圆,自家的男人要值班备勤,别人一家看晚会,看烟火,看演出,他们的男人在执勤。这些,警嫂们都能理解,可是抓捕犯罪分子的人,突然成了阶下囚。他们接受不了。警嫂们也打听了,这个案件有猫腻,几人可能是被冤枉的。
女人们哭哭啼啼的说了自己的诉求,当然最多的是在局长面前表扬自己的男人,如何不顾家,如何敬业等等。
女人们哭诉完了,李勋拍着胸脯说:“几位弟妹就是不来,我一定会过问到底,他们是你的丈夫,更是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兄弟们跟着我李勋,可以流血流汗,但是不能流泪。你们都回去,三天以后我给你们答复,放心,他们就是在检察院接受询问,是不是犯罪不是某个人说了算。”
李勋说的慷慨,说的贴心,几个女人走了。
李勋一直把几个女人送到楼梯口。
回到办公室,李勋生气,心想你个连振高,一下子带走我三名干警,连个招呼都不打。眼里有我这个公安局长吗?
这时候,李勋的心里还没有把这个事件当回事,心想肯定是当事人一直上访,检察院迫于压力才把几个警察拘留了,看范副局长去协调的怎么样。估计会有结果,就看当事人是不是愿意接受调解,如果愿意,把医院的医疗费结了,在给那个朱发几个钱就妥了。没有人敢真正的讹公安局。讹不好了,公安局会以敲诈勒索罪把你收了。
再说范副局长驱车来到检察院,敲开分管控申科的小马副检察长的门。
说是小马,其实也三十好几了,小马是警校毕业,毕业以后跟着范副局长实习。
实习结束以后,小马没有分到公安局,而是分到了检察院,那时候检察院还不牛逼,人员少,人员素质差,当时的检察长就找到当时的政法书记,要几名刚毕业的警校生充实检察机关。
小马就被分到了检察院,为此,小马哭了好几次。
每一个男孩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而警察是最接近英雄的职业之一。
随着法治的不断健全,检察院的职能越来越宽泛,小马是科班毕业,业务能力很快突出出来,成了东陵检察院最年轻的副检察长。
见范副局长进来,小马检察长赶紧倒茶递烟,一口一个老领导的叫。
范副局长也不客气,在本属于小马检察长的位置上做了。
“老领导,那股风把您吹来了,您有指示,我跑过去汇报,劳您亲自过来?”
范副局长吸着烟,说道:“我不来不行啊,你们拘留了几个干警,我一个派出所都开不开门了。”
“你说的是吴江涛他们几个的事情吧?我们也是迫于压力,当时人闹腾的厉害,跑到市院去闹,市检察长做了批示,要求严肃处理。我们也是左右为难。”
“你觉得吴江涛他们够上滥用职权罪吗?”
小马副检察长一笑:“现在还在侦查,够上够不上犯罪,由起诉科或者到了法院做出判决。”
“这个案子会到了法院?你们去村里了解一下,当天晚上,好多人听见打人的声音,还有被打者哭爹喊娘的声音。朱蛋身上的伤明显是在村里形成的。”公安局确实到那个留守妇女所在的村子里了解过,尽管多数群众见到多人殴打朱蛋,但是不敢说,留守妇女男人家是大族,半条街都是没有出五服的弟兄,谁都不愿意得罪他们。有正义感的只含含糊糊的说听见有打人的声音。
“我们已经了解过了,村里没有人承认打过朱蛋,也没有听见或看见有人打朱蛋。”
“这个案件存疑,我代表单位申请取保候审。”
小马检察长“嘿嘿”一笑,不表态。
其实,就算吴江涛他们真的涉嫌滥用职权,也符合取保候审条件,他们几个是正式警察,不会逃跑,也不会自杀,至于窜供,已经关了几天了,该取的证人证言都取了,没有啥可窜供的。老范副局长提的要求不过分。
见小马不表态,老范生气了:“小马,你给我个明确态度,能不能取保候审?我老范亲自担保。如果违反规定了,你把我老范送进去。”
“老领导,我也是为难啊!办理取保候审,目前不可能。”连振高明确给小马交代过,这个案件他会盯到底,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变更强制措施。小马是聪明人,不会把棘手问题推给老一。
“你有什么为难的,我们的干警是杀人了,还是造成重大事故,激起民愤了?”
“老领导,你听我解释。”小马一边递烟,一边说道。其实他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这是连振高的命令,他无权放人。
范副局长是老公安,当副局长比李勋都要早,在县里,那个人那个单位不给面子?偏偏你这个当初跟着我的实习生黏黏糊糊,左右推脱。一挥手,小马递过来的烟掉在地上了。
小马的脸色变了,好你一个老范,再有两年就要退休了,倚老卖老往其他地方,想当年我提着两瓶酒去你家,要求分到局里的治安股,你答应的好好的,最后不但没有分到治安股,连公安局都没有分到,你没有给我帮过什么忙,我一口一个老领导已经够抬举你了,你在我办公室里咋咋呼呼,让我的下属听见作何感想?我还有威信没有?
小马的脸拉下来,说道:”范局长,这个事以后你不要找我,找我也没有用,我帮不上你的忙。”
小马说的生硬,范副局长一听,火气上来了,指着小马的鼻子大声道:”小子,当初你跟着我的时候,趣÷阁录都不会记,我手把手的教你,询问嫌疑人,你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现在你能耐了,当上领导了,牛逼了,给我打官腔。我看你才是滥用职权,这几年你们蛋大了,膨胀了,为所欲为,制造冤假错案,我是老公安,老政法,这个案子我一听就知道咋回事?你们会调查不出来?今天你不说清楚,我老范告你们滥用职权,打击报复-----”
范副局长的嗓门大,从科室里出来好多检查干警,涌在小马检察长的门口。
小马副检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对控申科长说:“让保安过来,请他走。”
控申科长打了电话,门口的保安跑上来。
老范是便衣,保安不认识他。见一个半大老头在副检的屋里大吵大闹,以为是上访的,推着老范往外走。
范副局长吆喝了几声,心里的气消了一些,出门往外走。
保安从后面赶过来,在后面推着老范快走。控申科长在一旁跟着,其实控申科长清楚案件咋回事,不想使案情进一步扩大。毕竟县城就那么多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过分了,以后没法见面。
老范五十好几了,腿脚不大灵便了。走到楼梯口,不知道保安和控申科长推他了没有,一脚踩空,身子“咕噜噜”从楼梯上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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