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苏致苏公子?”姜悦诧异问道,“他现在不是该在宫里等待陛下考问吗?怎么会出事呢?”

宋碧涵皱眉摇头,“我们昨日约定好的,我会在雅清茶楼给他助威,他经过这里时会在对面那株桂树下与我招手问候,可我直到现在都没看到他,殿试的时间又快到了……”

“会不会是你们错开了,或是没看到对方?”

宋碧涵再度摇头,“绝对不会,苏兄是个重诚信的人,他若没见到我绝对不会走开的。”

“锦儿,阿妩,你们两个脑袋好使,快帮我想想!”

顾婉璃和姜悦相视一眼,有种想甩袖子走人的感觉呢!

就算她们不大聪明,就不能体贴一点把她们也带上吗?

可顾锦璃和沈妩也没有头绪,沈妩劝道:“你别急,外面人那么多,很有可能是你们错开了,天子脚下苏公子能有什么事?”

“谁说天子脚下就安全了,前两日苏兄还差点被人讹了一千两银子呢!”

“一千两银子,怎么回事?”顾锦璃眉头一动,开口追问道。

宋碧涵忙将那日之事一一道来,“那人明显就是个地痞无赖,若非我去的及时,只怕苏兄就要吃亏了。”

顾锦璃与沈妩相视一眼,两人眸光都深沉了两分。

如此看来,或许此事真有隐情。

相识一场,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可她们若要离开也要找个正当的理由才行,这般想着,顾锦璃便只得将温凉推出去做了挡箭牌。

“你们要出去逛逛?”顾二夫人有点担心,“外面人那么多,冲撞你们可怎么好?”

“有阿凉跟着不会有事的,距离发榜还要许久,我们想先出去买点东西。”顾锦璃冲着温凉使了个眼色。

温凉会意,起身道:“有我在,岳母不必挂怀。”

见姑爷都这般说了,顾二夫人只得点头应下。

只想着都是些小孩子,让她们枯坐也是为难,便只得细细嘱咐两句。

“我也去!”温阳见自家母妃没有意见,立刻起身表态。

傅冽飞快的扫了一眼顾婉璃的方向,不动声色的起身,语气淡淡的道:“那我也陪你吧。”

傅凝啧啧出声,谁说陷入男女之情会让人变傻,瞧瞧他六哥,智商飞升,都会做戏了。

平阳王妃见此笑道:“有这些小子陪着,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他们若连几个姑娘都护不住,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了。”

宋二夫人望着平阳王妃,眸光微动。

这平阳王妃可是个万中无一的好婆婆,涵儿又与灵毓县主交好,或许温二公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般想着,宋二夫人连连点头笑道:“去吧,注意安全就行。”

宋碧涵惊讶于宋二夫人好说话,全然没想到自家娘亲的小算盘。

一行人出了雅清茶楼,温凉才开口问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顾锦璃忙将事情经过道了来,又说出了她们的猜测。

“苏公子初来京城,又一心读书,从未与人结怨,可听涵儿描述,我总觉得那个男子似在刻意针对苏公子。

如今殿试已近,苏公子却仍无踪影,怕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温凉闻后颔首,抬手唤来了墨踪,命他去兵马司唤人调查。

“咱们也别干等着,先去苏兄家里看看怎么样?”宋碧涵心里七上八下的,后悔当日轻易放过了那个男子。

“也好。”

众人一同前去苏家。

傅冽跟在后面,眼神总不受控制的落在身前那道宛若桃花般的身影上。

去做什么都好,只要能远远瞧见她,他就知足了。

倏然,他心中一紧。

只因她侧眸望了他一眼,水汪汪的杏眸欲语还休,似乎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一般。

傅冽心中顿时犹如万鼓雷动,他很想走到她身边,问问她可是想与他说什么。

可终究……还是没敢。

只一路默默无声跟随在她身后。

几人很快来到了苏致家里。

苏家只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破旧的木门虚掩着,宋碧涵见此心里更是咯噔一声。

往常苏致若是不在家,苏灵都会将门从里面栓好,怎么会任由大门虚掩着。

“苏兄,苏小妹,你们在家吗?”宋碧涵向院内喊了一声,却无人回应。

宋碧涵心里着急,径自推开了门,忽听身侧响起一道老妇人的声音,“你们要找谁啊?”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站在隔壁院门前,皱眉看着他们,眼中满是警惕。

“大娘,是我,您记得我吧?”宋碧涵忙走了上去。

老妇人眯着眼睛看了看,才收起眼中警惕,笑道:“你是苏公子的那位好友,总给他们兄妹送吃的来着。”

苏家兄妹虽家境贫寒,但这位小公子却是富贵人家,每每带来都是山珍海味,她家大孙子还跟着蹭过饭。

宋碧涵点了点头,连忙问道:“那大娘可知道苏兄去哪了?”

“苏公子?他今日不是要参加殿试吗?”老大娘显然一愣。

她虽不懂科举,但总听周围人说苏公子有才华,若是此番再中状元,可就是连中三元,乃天上文曲星下凡哩。

若苏公子是天上的文曲星,她们一家老小住在文曲星家旁,也定会受到上天庇佑,为此她和媳妇都还帮苏公子向菩萨祈福呢!

“那大娘可看见苏灵妹妹了?”

“没呀!今日一早就没瞧见呀!

怎么,他们兄妹出什么事了?”老大娘也有些紧张起来,她可还盼着苏公子连中三元呢。

“大娘,您细细想想,苏家今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哪怕只是小事也可以。”顾锦璃开口问道。

老大娘也生怕文曲星会有什么意外,忙努力回想,“若非要说的话,那也就是苏公子今日出门的时候没与我打招呼。”

“这算什么线索呀!”急性子的温阳打岔道,却被温凉一个冷冷的眼神制止了。

“没事大娘,您慢慢说,想到什么都可以。”顾锦璃循循善诱。

老大娘点点头,继续道:“苏公子是个很有礼貌的年轻人,遇到我们这些邻居都会打招呼。

可今日他似乎走得有些匆忙,全然没见到我,我只以为他是赶时间进宫赴考呢。”

“那大娘可知道他往那边走了?”顾锦璃继续追问。

大娘皱眉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你们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是往西去了!”

“西?可皇宫明明在东面啊!”宋碧涵愈加心急,“能让他耽搁了殿试,定然是极其重要的事。

锦儿,苏兄他们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你先别急,咱们一同去找找。”沈妩虽这般劝她,但心里也觉得此事颇不对劲。

众人一时皆陷入了沉思。

倏然,温凉唤出墨迹。

墨迹立刻现出身形,将老大娘吓了一跳。

乖乖,这么大一个小伙子是从哪蹦出来的!

“西山有个破庙,你去那处看看,若有情况,响箭示意。”

“是!”墨迹应了一声,几个飞跃后,身形瞬间消失无踪。

老大娘再一次陷入震惊,有钱人可真会玩呀,好好的路不走,非要踩房顶。

墨迹去西山查看,温凉几人也一路往西边走,沿街向路人打听情况。

可苏致初来乍到,是以除了周围的邻居并没有更多人认识他。

眼看着殿试时间将至,宋碧涵急得眼眶都有些红了。

十年寒窗苦读才等到今朝科举,苏兄距离状元之位只差一步,若是赶不上今朝殿试,便还要再等三年,甚至还会给圣上留下不好的印象,以至仕途无望。

苏兄不比他大哥,他大哥读书虽也算刻苦,可他并没有那般大的压力。

家中有祖父和父亲为他铺路,他哪怕中一个同进士,仕途都可无忧。

可科举对于苏兄来说却是改变人生命运的唯一机会,她怎么忍心能看着他白白错过。

倏然,一道响箭划破天际。

“是西山方向!”温阳惊呼出声,望着温凉的眼中满是惊诧,“温凉,你怎么知道苏致会在西山?”

温凉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多年,对京中各处最为熟悉。

苏致不过一介平民,身后并无势力,若有谁想害他,大可不必费如此周折。

联系到宋碧涵所讲之事,针对苏致之人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想阻拦他参加殿试,但又不想被人察觉。

若是这般,他们定然不会伤害绑走苏致,以免落人口舌。

苏致的妹妹偏偏在今日失了踪影,而那位邻家大娘最后又见苏致去了西面。

通过这些线索,再加上多年办案的经验,温凉猜测很有可能是有人绑走了苏灵,引苏致前去营救。

而西山正有一处荒庙,那里鲜有人烟,行事隐秘,且距离颇远,一来一回下苏致定然错过殿试。

望着温阳充满求知欲的目光,温凉将这些简洁明了的归为了两个字,“直觉。”

温阳:“……”

这玩意儿不是女子用的吗,男人也可以?

一行人立刻朝西山赶去,在半山腰遇到了被墨迹护送下山的苏家兄妹。

苏灵一边走一边哭,那双小鹿般的大眼哭的又红又肿。

苏致倒是神色淡然,只温柔耐心的安抚着妹妹。

“苏兄,苏妹妹。”

听到宋碧涵的声音,苏致显然一怔,立刻抬起眸子望了过去。

苏灵却罕见的没有迎上去,只顾着捂着脸呜呜的哭。

“苏妹妹,你怎么了,可有哪里受伤了?”宋碧涵见她哭的悲切,心中不免着急,蹲下身子问道。

苏灵一边摇头,一边啜泣,“我没受伤,可哥哥……”

“苏兄受伤了?”宋碧涵惊愕,上下打量起苏致来。

苏致轻轻弯唇,摇了摇头,“宋兄莫要挂怀,我们都无事。”

“可哥哥赶不上殿试了呀!哥哥明明能考上状元的,可现在却因为我,连殿试都去不了……”苏灵既愧疚又自责,只恨自己没用,拖了哥哥的后腿。

“不怪灵儿的,对方既是想针对我,即便不抓走灵儿,他们也会有别的办法。”

事到如今,苏致也已想明白其中原委,对方的目的就是阻拦他参加殿试。

可他心里却只有庆幸,也正因他们不愿落人口舌,是以才未伤害灵儿分毫。

他们只用了少量迷药,灵儿的身上连丝绑痕都没有。

科举虽重要,可相比妹妹的安危却什么都算不上。

“真是可恶!”宋碧涵恨极了,气得咬牙切齿。

此时殿试已经开始了,想到苏致还要再等上三年,宋碧涵就恨不得将人揪出来暴揍一顿。

“其实……我倒有个想法。”顾锦璃突然开口道。

宋碧涵立刻跳了起来,抓着顾锦璃的手道:“锦儿,你有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

转而她又对苏致道:“锦儿最聪明了,她的主意肯定能行。”

苏致望向了她与顾锦璃交握的手,又看向了牵着顾锦璃另一只手的温凉,眸色一时有些复杂。

就连本还在啜泣的苏灵都暂且止住了哭声,眼泪虽仍旧落着,但目光却怔怔的落在宋碧涵身上。

宋大哥当着人家夫君的面就敢拉拉扯扯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最奇怪的是那位公子,好像并不怎么生气,长得明明挺冷清的,没想到这么大度。

不过话说回来,这圈子好像有点乱呢。

……

御书房中。

望着坐在殿内奋笔疾书的九名学子,建明帝的脸色有些沉冷。

怎么就唯独少了苏致呢?

建明帝对先后夺得解元会元的苏致十分感兴趣,他十分好奇苏致能不能成为他登基以来第一个连中三元的文曲星。

排除那些在位时间过短的帝王,一般来说每个帝王任期总会遇到个连中三元的文曲星。

而先帝就是那个比较特殊的,他父皇在位时期虽不短,却偏偏一个都没有,致使民间野史都在传他父皇德行有亏,连文曲星就不愿降凡。

他对做皇帝虽不热衷,却也不想日后落得与先帝一般的臭名声。

是以他早已暗下打算,只要苏致殿试的文章写得还过得去,他便亲点苏致为状元郎。

可眼下这不参加殿试是几个意思?

看不得他民心所向是吧!

建明帝兀自气恼,其实除了这个私人原因,他也有心栽培苏致。

苏致的文章他都看过,是个胸有天下的落落君子。

文人墨客难免矫情,可这苏致却难得有一身郎竹般的气度,通透大气,毫不迂腐。

更重要的是,苏致身家干净,背后没有利益牵扯。

他总要给大梁下一任帝王培养些清流抵住。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除了温凉,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放鸽子。

建明帝正暗暗气恼,陈总管忽然走上前来,在建明帝耳边低语了两句。

“老六和老七?他们来干什么?”

陈总管压低了声音回道:“两位殿下说有要事禀告陛下。”

建明帝挑了挑眉。

他扫了一眼奋笔疾书的众人,想了想,点头道:“传他们两个进来吧!”

正愁无聊,听听他们有何事。

察觉到几位阁老刀子般的眼神,建明帝忙解释道:“这些学子是朝堂栋梁,不仅要有文采,更要有定力和胆量。

若是连些许干扰都承受不了,可如何使得。”

几人冷笑,坐不住就直说,讲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做甚。

君臣多年,谁不知道谁的脾性啊!

几位阁老懒得与建明帝置气,对于这些小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傅冽和傅凝迈进殿中,傅冽的视线先往顾承晰的身上落了落。

顾承晰的位置不错,临近窗子,凉爽透气。

见此,傅冽的心落定了许多。

位置排的好,学子的心情也会更好。

就好比那个靠近香炉的学子,虽说今日殿里未曾焚香,可里面的残余香气也熏得他打了多个喷嚏,难免影响心情。

建明帝命两人平身,绷着脸道:“何事觐见?”

傅冽先行开口,“父皇,苏会元现在宫外,可否让他进宫参与殿试?”

裴逸明的笔顿了顿。

“不成!”董阁老先行开口,横眉立目的道:“科举有规,不论任何缘由,来迟不得参与考试,早退成绩作废不算。

身为学子连殿试此等大事都能来迟,可见其并非可靠之人。

就算他有些才学,也万不可为他一人违背祖规。”

裴逸明唇角微翘,漫起一抹笑意,继续落笔。

建明帝斜睨了董阁老一眼,前段时间孙女闹出那等丑闻,还好意思在这里张牙舞爪,这人的脸皮果然是越老越厚。

傅冽心中一般作想,便只轻蔑的扫了董阁老一眼,继续对建明帝道:“父皇,苏致并未有意来迟,而是被歹人打晕,才错过了入宫的时间。”

“打晕?”建明帝愕然。

裴逸明手腕微微抖动了一下,“善”字最后一笔变成了一团点墨。

虽说不影响审阅,但对于满篇锦绣文章来说还是存了败笔。

裴逸明心下略恼,可现下时间已经过了一半,再重新写定然来不及,只能将就。

他暗暗皱眉,为了防止被人怀疑,他特意吩咐手下人绝不能伤苏致兄妹分毫。

届时就算苏致上报官府,可他妹妹身上没有一丝伤痕,没有人证物证,旁人也只会认为他刻意找理由开脱,可现在六殿下为何要说他晕了过去?

几位阁老都拧起了眉,若是这般,可就不是简单的来迟了。

董阁老愣了愣,随即摸着胡子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哪里会有歹人行凶,我看分明是他在找借口罢了!”

董阁老对苏致并无偏见,他真正看不上的傅冽。

若此事由别人提及,他十有八九还会同意给苏致一个机会,可既然是傅冽帮他说话,就莫怪他公报私仇了。

“呵!”傅冽冷笑一声。

“谁说天子脚下就没有歹人了,朗朗乾坤不也曾有人做出丢人现眼有损门楣的事情吗?”

董阁老脸色顿时涨红,又由红变紫。

考生中有几个京中的学子,闻言险些笑出声来。

他们当然知道傅冽说的是董明珠与赵楚的丑事,若非顾忌董阁老是今日的主考官之一,他们真的不想憋得这般辛苦。

“好了!吵什么吵,莫要耽误人家做文章。”见董阁老被气得胡子吹得乱飞,建明帝忙开口打断两人争执,以防董阁老一把年纪被气死过去,反是麻烦。

不过老六这一骂人就揭短的性子可真像丽妃,人家伤口都结痂了,他给人豁开了不说,还非得撒把盐和辣椒面,真是太毒了。

建明帝惯会和稀泥,几位阁老早已习惯,懒得与建明帝纷争。

而且他们对寒门出身的苏致也的确存了几分爱才之心,便默许了建明帝传召苏致进宫。

苏致还穿着那件半新不旧的灰色长衫,但满身清华之气却让建明帝连连点头。

想当文曲星光是学问好可不行,这相貌至少也要端正,否则那些重颜的百姓可不认。

现看这苏致如竹清朗,如松挺拔,建明帝满意的不得了。

这个文曲星他要定了!

“平身,抬起头来。”

苏致举止大方,不见丝毫局促,几个阁老撸着胡子彼此相视,都对苏致颇为满意。

第一次面见天颜便如此淡然,足见胆魄,是个可塑之才。

苏致抬起头来,额头上中央赫然一片淤青,更是红肿了一大块,可见傅冽所言不假。

建明帝皱了皱眉,抬手让陈总管下去验伤。

“回陛下,苏公子额上确实有伤。”陈总管检验一番,垂首回道。

只陈总管有些纳闷,总觉得苏致额上的伤略有蹊跷。

伤处的形状圆润,且除了红肿淤青并未见血,可见非利物所致,到底是这么玩意儿打的呢?

苏致抬手摸了摸额头,眸光一时晦涩。

“就算伤处是真,谁知道是不是他故意使的苦肉计!”董阁老打算与傅冽死磕到底。

见傅冽又要张嘴骂人,傅凝忙道:“父皇明察,苏公子的伤在头上,头部脆弱,不比其他部位,稍有不慎就会对人体造成重创。”

几个阁老纷纷点头,威胁皇帝的一大绝招就是在朝堂上撞柱明志,因为那是会死人的。

苏致额上的伤可是不轻,一般人谁敢对自己下这等狠手。

“父皇,苏公子若因被歹人所害而耽误了殿试,以后科举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岂不是也会效仿?”

建明帝颔首,望着几位阁老道:“朕觉得他们所言在理,不知众位何意?”

几位阁老低语商量,董阁老当即表明他不同意让苏致参与科考,另几个阁老见此便点了点头。

董阁老扬唇冷笑,他在内阁还是有些分量的。

“陛下,臣等共同恳请陛下再给苏致一个机会。”

董阁老扬起的嘴角瞬间抽搐起来,瞪着几人道:“谁同意了?”

“我们啊!”几人坦然答道,“内阁抉择不是一向少数服从多数吗?”

董阁老:“……”

那你们刚才还点什么头!

几人也颇瞧不上董阁老以权谋私的劲,都是从学子一步步熬过来的,最该体会对方的不容易才是,为了一点私怨就要浪费一个好苗子,什么玩意儿啊!

“听到了吗?还不快过去答题,只剩半刻钟的时间了,朕等着看你的文章。”

傅冽和傅凝一怔,半刻钟的时间哪里够答题!

几位阁老也没料到建明帝竟会有意为难,一时都不禁为苏致担忧起来。

董阁老心下一松,反是气定神闲。

半刻钟只够整理思路的,苏致绝对做不完。

苏致略蹙了一下眉,但并未争辩,只拱手谢过便大步迈至了自己的座位。

裴逸明悬着的心稳稳落下,苏致就算参试也不足为惧,新科状元非他莫数。

建明帝的确有意为难,因为他想看看这苏致的潜能到底有多少。

若真答不完,他再稍稍施恩也不是不行……

但见苏致落座后便细细审题,时间本就不充足,可他却半晌仍不落笔。

建明帝见了心下略有失望,几位阁老也叹气摇头。

董阁老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这便自暴自弃了,倒是白费了众位的一番苦心……”

“你们看!他动笔了!”

董阁老的话被一声惊呼堵了回去,他心下不悦,动笔就动笔,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待他侧眸去看,脸色顿时僵住。

只因苏致不仅落笔极快,更是双手齐齐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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