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同来的修道者挡住魔侍去路,他们撩袍跪下,一个个皆作义愤填膺之态。
“魔君你岂能出尔反尔,仙尊已留下,为何还不放过清尧师弟?”
“你明知清尧师弟千百个不愿,他志在修仙,魔君怎能为一己私欲毁了他的志向!”
我漫不经心勾唇,“毁了又如何?魔界留人,向来不讲原由。”
我向来最厌与假清高的仙族一脉打交道,他们满嘴仁义大道,仿佛与他们对立者皆是错。
他们见求我不动,又去看熙夜。
熙夜抵唇像是魔气伤体未好,轻咳了一声,“我留在这会护住清尧安危。”
眸光一转,硕大牛目朝着那些烦人的修道者瞪去,“他受伤在身,你们烦他做什么。”
那些修道者唬了一跳,却又梗着脖子不肯退缩,“仙尊法力高强,何必屈居在此受魔族欺辱!”
我二话不说抓住他骨骼匀称的手腕,硬是拽到自己面前,“你要是敢逃,本王就再祭出昊天塔。大不了与你一起死在里面。”
清浅眸光垂下,这张好看的唇竟噙了笑,“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
这一笑又惹得我心痒难耐忍不住想再贴上他柔软馥香的唇。
送走昆仑修道者后,我仍是紧紧抓着他,半是命令半是恼妒道:“以后你不许对本王以外的人这样笑。”
他不解,挺秀的眉峰皱起淡淡折痕。
“为何?我的笑有何不对?”修长莹白的手指诧异地抚上自己唇角。
这般清雅不解的姿态……
我心口一跳,气息滚烫起来,“你笑得太诱人,本王忍不住想‘吃’了你。”
果不其然,他的脸色又沉了下去,“这些话不要再说!我六根已净,就算他日再堕红尘也不可能与你有任何瓜葛。莲焰,我只当你是故人之子。”
魔界的天快亮了,暗绿色的云层中透出几缕极淡的光晕,像是胡乱涂抹得几笔,无甚生气。魔界的夜比晨长得多,四季也比不得仙界分明,景色更不消说。
我躺在魔窟的石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眼睛合上,浮现得都是他出尘秀逸的风姿,他清浅好看的笑容。
曾听闻人间界中有一种妖术唤为蛊术,一旦中了此术,便会心不由己,身心受控于他人。
从看他踏莲而来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种了蛊术,无法可解。
披衣而起,我借着蒙蒙日光摸索到他房间门口,长久不动地坐着,像尊望夫石。我在想,魔界气候不同,他会不会不习惯,宴会上的糕点,他还吃得惯吗?
他只答应留下,却不肯同我成亲,是不是总有一日还要回昆仑之巅与我陌路。这一念头刚冒出来,搅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纷杂的念头一个接一个,逼得我不得不念了隐身诀踏入他的房间。
暗淡的日光照在他的床头,又似不同。
不愧是昆仑之上最有仙韵的上仙,就连睡觉的样子也格外工整规矩。玉簪未除,水亮的黑发扑了满枕头,玉骨分明的双手交叠着护在丹田。
靠得这样近,能闻见他身上淡淡芙蕖香。
站在床榻边凝神看了许久,实在心痒难耐,我还持着隐身诀,他未必能发觉。这样一想顿时壮了色胆,手缓缓抬起抚上榻上人柔软冰凉的发丝。
他未动,蝶翼般的睫羽浅浅合着,仿佛已陷入沉睡。这个发现令我越发胆大,睡梦中的熙夜不知梦见了何事,眉心仍是浅浅蹙着。
看来这心怀六界的上仙并不好当,睡个觉也不得安稳。
本王一向善解人意,更何况是心尖上的人。我俯下身子,想要温热的唇帮他熨烫开眉心皱褶。
不料还未靠近,就被人托住了下巴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