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是一名私生子,他的母亲是父亲家的佣人,他在成年后就离开了家。

可能是小时候不敢乱说话被憋坏了,出来工作后他特别喜欢跟人聊天。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忍不住。

因为一张碎嘴,艾利朋友不多,愿意跟他聊天的人更少。他虽然在夜玫瑰会所做司机,却没有给老板开过车,所以今天去接单小溪是他第一次开老板的车。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出身,艾利虽然是三环人却不觉得自己比来自四环的单小溪高贵。他也喜欢跟单小溪聊天,因为她总是听得很认真而不是敷衍他。

虽然单小溪也觉得艾利实在太能说了,但她很需要艾利说的这些信息,可以帮助她快速了解三环。

单小溪突然醒悟自己以前实在太狭隘了。在三环工作了两年多,对三环的了解还不如跟艾利聊一晚。

以前的单小溪就像被束缚在画廊的画框里,所知所想就只是好好工作。而现在她像被释放的囚犯,不仅身体自由了,思想也得到了解放。

思路开阔以后,灵感也变多了,各种想法层出不穷在她的脑袋里冒出来。每一个都让她感到兴奋和雀跃。

去过邮局之后,艾利又带单小溪去附近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吃店吃了宵夜。

宵夜是虾仁馄钝,味道不如前一世,但只凭这个名字就让单小溪十分怀念。宵夜是艾利请的,价格不便宜,一碗馄钝就要四十多。

单小溪深切体会到三环和四环的物价差距,立刻觉得背包里的三千块安家费不算多了。

“别看这条街没什么大店铺,地价可不便宜。”

“那是,毕竟这条街就在玲珑街后面,就是街面没前面宽敞。”

“这条街的小吃店都是开了有年头的老字号,味道都不错。”

“还行吧,不然这么贵的价格就开不下去了。”

“那边还有几家服装店和理发店,总的来说住在这个地方很方便。”

“你很喜欢住在这里?有考虑在这里买房吗?”

“我可买不起这里的房子。我在泠水街有套待拆迁的房子,我妈帮我买的,就等拆迁以后换套更好的。”

泠水街?单小溪听着有些耳熟,似乎文森特留下的房产就在那附近。

想到文森特遗产里的三环房产,单小溪就感觉到讽刺。

在完成遗产继承手续后,那套房产就落到了单小溪名下,警局甚至都把房门钥匙给她了。

但由于单小溪没有三环居住证,有钥匙也不能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作为偷渡者,她甚至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在三环。

不过,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去住自己的房子,单小溪还是决定找个时间去偷偷看一下。她手里有钥匙,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可以。

自己也有房产的事,单小溪没有跟艾利说。她打算把那边作为自己的一条退路。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凌晨三点多,两人吃完了宵夜,艾利就带着单小溪来到会所的宿舍。

会所宿舍是三层的别墅楼。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和健身房。二楼和三楼是卧室。房间内设施齐全,真正拎包可住。

单小溪的房间号是303。艾利住在201。

艾利没有进单小溪的卧室,站在门口告辞:“托你的福,今天可以早收工睡觉。你也早点休息,四环那边有回应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啊对了,如果房间里缺什么东西,可以去刚才我们路过的杂货店买,那里价格还算公道。”

这次艾利没有说起来没完,单小溪目送他下楼梯,然后关上了门,并从里面锁上了房门。

宿舍卧室没有单小溪在福利院的房间大。

不过附带的卫生间比较大,里面还有浴缸。床和衣柜也比原来的大。但茶几和沙发就比较小,都是单人的。窗户是无色透明的玻璃,窗帘是黑色的可以遮光。

床上有现成的被褥,看上去是干净的。但单小溪有轻微洁癖,不想使用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今夜的经历太让人兴奋了,单小溪到现在都不觉得疲累,甚至雀跃到冷静不下里。

把背包直接丢在了地上,单小溪拉开窗帘,望着外面近乎透明的血月,伸手想要触摸粉红色月光折射在玻璃上的彩色泡泡。

她忽然从包里掏出一瓶骨酒喝下,然后从窗口跳了下去。

虽然大脑不太清醒的样子,但她并不是要自杀,身体条件反射般在墙面上踩了几脚,团身落在窗下的绿化带里,然后接几个翻滚卸去重力。

单小溪从宿舍三楼跳下毫发无伤。

宿舍楼左边走不远有一个小型公园。这个公园真的很小,中间是一个小喷泉,四周一圈石椅,石椅后种了一圈树,然后就没了。

小小的喷泉在勤劳地工作着。喷泉中央是美女捧瓶的经典雕塑,水流从瓶中流下与喷泉水融汇在一起。

隐约间在水流落下的地方好像有一条小小的彩虹。也许不是彩虹,只是水流反射了月光。

还是难以想象,这个世界的夜晚居然有如此的浪漫。

单小溪的眼睛眯着,看上去像是在笑。她鼓起腮帮子,呼气又吸气,似乎想从嘴里吐出一串泡泡。然而泡泡没有,只有浓浓的酒气。

今晚喝了几瓶帕特拉骨酒?单小溪有点记不清了,可见她又醉了。

她甚至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她身后。

木籽棉今夜巡逻到此,没想到会看到那个有点眼熟的身影。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四环的小姑娘。

他脑袋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她怎么会在三环”,而是“大半夜的她不在家睡觉跑来公园发呆太不应该了”。

是了,木籽棉的性格就是如此的富有“爹性”。即使只有几面之缘,他也愿意关心对方。这也算是奉献型人格吗?

他来到对方身后,望着她一点不设防的样子深深皱起了眉头。

居然还没发现他,明明上次看着警惕性很高的样子。

木籽棉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淡淡酒气。

原来是喝醉了。那就更不应该了。女孩子喝醉了一个人在凌晨的大街上有多危险啊!

木籽棉觉得有必要对眼前这位姑娘进行一番中肯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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