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令公鬼喊道。

什么死亡?回答我,玩命一搏吧!

寂静。

令公鬼不安地耸动着身体。他知道这种状况,但一个死人在他身体里谈论死亡,这让他感到污秽,如同他体内阳极之力最稀薄的污染。

有什么碰到了令公鬼的手臂,他差点又抓住了真源,随后才发现那是鬼笑猝。

刚才还一丝不挂,刚从床铺上爬起来的鬼笑猝,现在已经仿佛用半个时辰的时间整理好了她的每一根头发。人们说厌火族人没有情绪,其实他们只是比其它人有更多的保留。如果你知道该怎样去看,他们的脸像其它人一样会告诉你许多事情。鬼笑猝的脸上现在就同时充满着关切和想要发怒的神情。

“你还好吗?”她问。

“我只是在想事情。”令公鬼对鬼笑猝说。他没有说谎。回答我,真龙!回来,回答我!为什么他会以为寂静适合这个早晨?

不幸的是,鬼笑猝相信令公鬼的话,如果他现在没有需要关心的地方……她将双拳叉在腰上,令公鬼知道女人摆出这种姿势代表着什么,无论那个女人是来自楼兰还是来自红河,这个姿势就意味着灾难。

令公鬼觉得自己其实不必费力去点灯的,鬼笑猝充满烈火的眼睛就足以把房间照亮了:“你又丢下我跑了,我答应过智者,要留在你身边,直到我必须离开的时候,但你让我的承诺变得毫无意义。因为这个,你亏欠了我的义,令公鬼。鬼千拓,从现在开始,无论他去什么地方,是什么时候去的,都必须告诉我。如果我应该陪同他,那么,没有我的话他就绝对不能走。”

鬼千拓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就依你,鬼笑猝。”

令公鬼瞪了这两个女人一眼:“等等!除非是我说的,否则不能把我的行踪告诉任何人。”

“我已经答应了,令公鬼。”鬼千拓用刻板的声音答道,同时也毫不退缩地看着令公鬼。

“我也是。”蜚零的声音像鬼千拓一样刻板。

令公鬼张开嘴,然后又将嘴闭上。他娘的节义。即使他是朅盘陀王也不会有用的,而他这种想要反对的样子似乎就让鬼笑猝感到了些许惊讶,鬼笑猝显然认为她的结论是勿庸置疑的。

令公鬼不自然地耸动了一下肩膀,但这并不是因为鬼笑猝,那种污秽的感觉仍然存在,而且更强烈了,大约真龙回来了。令公鬼在寂静中叫他,但没有得到回答。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阿芙大妈就走了进来,像往常一样,她行了个深深的叩拜礼。当然,这位首席侍女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起得太早的样子。无论是一天中的什么时候,阿芙都是一副衣着光鲜、一丝不苟的样子。

“城里来了访客,真龙大人,李大人认为应该尽快告诉您。芜荑小姐和汤用大人昨天下午进入了玄都,他们住在曹茂大人那里。寻雁小姐在他们之后半个时辰也进入了玄都,随行的还有一支规模很大的扈从队伍。萧睿大人、冰升大人、千傲小姐和百薇小姐分别于晚间进入了城区,他们只带了很少的扈从。现在还没有人前来王宫。”她的声音始终平静冷漠,丝毫没有表露她自己的情绪。

“这是个好讯息。”令公鬼对阿芙大妈说。这确实是好讯息,不管他们是否对令公鬼有所尊敬,芜荑和她的男人汤用几乎像曹茂一样拥有强大的权势,寻雁的力量仅次于戴玲和鲁隐。

其它人都属于二流家族,而且只有萧睿是家族的家主,但反对“厉业魔母”的贵族们已经开始聚集了。至少,如果他能在他们决定从他手中夺走玄都之前找到仪景公主,这就是个好讯息。

阿芙大妈看了令公鬼一会儿,然后递上一封有蓝色蜡封的信笺,“这是昨天很晚的时候被送来的,真龙大人,送信的是一名马夫,一名肮脏的马夫。讨海人的通天巫在等待谒见您的时候,您却离开了,对此她非常不高兴。”

这次,阿芙大妈的嗓音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满,但令公鬼不知道她的不满是对于通天巫、对于他自己的失约,还是对于这封信被送来的方式。

令公鬼叹了口气,他已经完全忘记身在玄都的那些讨海人,这让他想到自己在雨师城收到的那封信。他将那封信也掏了出来,两个绿色和蓝色的蜡封都有同样的图案,但令公鬼分辨不出那图案描绘的是什么————两只浅碗,中间连接着细腻繁复的纹路,每封信上都写着“致摩那斯龙王”。

令公鬼认为这个称呼是在说他,大约这是讨海人对转生真龙的称呼。他先打开了那道蓝色的蜡封,信上没有称谓,而且令公鬼也从没见过用这种语气向转生真龙写的信:

如天之愿,终当返玄都。然行远若此,当待汝还,吾当得见。

燧石部族之通天巫

看起来,阿芙大妈是对的,这位通天巫并不高兴,而那封绿色蜡封的信言辞则要和缓一些:

若苍天乐意,当候便于白浪花上相待。

白刺氏族的通天巫

“这是坏讯息吗?”鬼笑猝问。

“我不知道。”皱起眉看着这封信,令公鬼模糊地察觉到阿芙大妈正在和一名穿着红白色衣服的女子低声地说着什么。

这些讨海人女人感觉上并不像是他喜欢见到的那种人。他已经读过他能找到的每一种版本的每一段真龙预言,但即使是其中最清晰的言辞也是含混晦涩、难于理解,他不记得有任何提到雕题的文字。

大约,在远洋的航船中,在那些遥远的岛屿上,大约生活着他和末日战争所无法触及人们。他对翟妲负有歉意,不过大约李义府能够先搪塞一下翟妲,毕竟李义府也有一串名衔,足够满足任何人的虚荣心了。“我觉得应该不是。”

那名仆人跪到令公鬼面前,已经是满头白发的头低垂着,向令公鬼高举起了另一封信————一封写在厚黄皮纸上的信。

这个仆人的行为让令公鬼眨了眨眼,即使是在晋城,他也没见过如此谦卑的仆人,在锡城古国更不可能有这样的行为。阿芙大妈皱起眉,摇了摇头。

那名跪着的女人仍然低着头说道:“这是呈给真龙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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