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陵女子皱起双眉望着湘儿,问道:“鬼子母,您不知道?在古老的传说里,鬼子母都会使用它。它在那些故事里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据说,我们已经忘记许多我们曾知道的事。”

“也许巫鬼道也忘记了许多。”半夏说。她想,自己知道,它就在那些梦里,无论它是什么。它都像夜摩自在天一样真实。为了这个,我可以和马鸣打赌。

“不对!”湘儿大声喊道,“没有人能这样伤害身体!这不对!”

“她是不是生气了?”鬼笑猝不安地问。鬼断怨、鬼指残和血玫不停地交换着担忧的目光。

“没什么。”仪景公主说。

“比没什么要好,”半夏说道,“她正在生气,这比没什么要好得多。”

太一的光芒突然包围湘儿。半夏向前靠去,想看清楚些,仪景公主同样望了过去。魅夜尖叫一声猛然坐起,双眼大睁。转瞬间,湘儿向后坐倒,光芒消失了。魅夜又猛地闭上眼睛,躺倒在地,不停喘息着。

我看见了,半夏心想:我觉得……我看见了。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看清所有那些真气,而湘儿是如何将它们纠缠在一起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了。湘儿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里所做的在半夏看来,就像是她闭上眼睛,同时用两只手和两只脚写字。

湘儿用染血的纱布擦拭着魅夜的胸腹,将亮红色的鲜血和干黑的血痂揩净。那里再见不到伤口,也没有疤痕,只有比魅夜的面孔更加苍白的健康肌肤。

苦着脸,湘儿拿起那堆血布,站起身,将它们扔进河里。“把她洗干净,”她说,“给她穿上衣服。她现在很冷。为她准备好食物。她会非常饥饿的。”她跪到河边,洗手。

血玫将一只颤抖的手放在魅夜身上曾经是伤口的地方。当她摸到光滑的皮肤时,她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彷佛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湘儿站起身,在披风上擦干双手。半夏不得不承认,优质棉布比绸缎或者织金锦更适合当成手巾。“我说,给她洗干净,再给她穿上衣服。”湘儿喊道。

“是的,智者。”血玫飞快地说。她、鬼断怨和鬼指残全都开始动作。

鬼笑猝发出一阵短促的笑声,一阵像是在哭泣的笑声。“我听说在胡狼泉氏族有一位智者能这么做,在听风岩氏族也有这样的智者,但我一直都以为这只是吹嘘。”她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鬼子母,我欠您的。我的水是您的,我的氏族地的阴凉欢迎您。魅夜是我的表姐妹。”她看见湘儿不解的目光,接着说道。她是我娘的妹妹的孩子。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近亲,鬼子母。我欠您的血债。”

“如果我觉得要什么血,”湘儿不领情地说,“我宁愿那是我自己的血。如果你想回报我,就告诉我在银作坊有没有船。那是南边距离这里最近的村子。”

“就是那里的士兵打着神兽帝江旗的村子?”鬼笑猝说,“当我昨天侦察的时候,那里有一艘船。古老的故事里有提到过船,不过看见它,还是感觉很奇怪。”

“上天派它来的,它应该还在。”湘儿将装着药粉的纸包二收起。“我能为这个姑娘做的都做了,鬼笑猝。我们必须继续赶路。现在,她所需要的只是食物和休息。不要让别人再用刀剑伤害她。”

“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鬼子母。”鄢陵女子回答。

“鬼笑猝,”半夏说,“你们既然对河流有这样的感觉,那你们要怎样渡过它?我可以肯定,在这里和荒漠之间,还有一条与漆水河大小相仿的河流。”

“颖水河,”仪景公主说,“除非你们绕过它。”

“你们这里有许多河流,其中有一些上面有被称作桥的东西可以让我们走过去,另外一些我们可以从水里涉过。剩下的河流,血玫还记得那种木头漂浮物。”她拍了拍身边一株高大的白木树干,“这些很大,但它们也像枝叶一样可以漂浮。我们找到死去的树,制造了我们自己的……箱……一条小船。我们把两三根树干绑在一起,就能渡过那条大河了。”听她的语气好像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半夏奇怪地盯着鬼笑猝。如果她像宵辰人对河水那样害怕某样东西,她会这样坦然地面对它吗?

半夏可不认为自己会有这样的勇气。玄女派鬼子母如何?脑海中一个微弱的声音问。你不再害怕她们了吗?这不一样,她告诉那个声音,这不是勇气的问题,或者是我去猎捕她们,或者是我坐在原地,如同一只等待老鹰扑击的兔子。她对自己引用了那句老谚语,做猎人总比做猎物好。

“我们最好现在就上路。”湘儿说。

“等一等。”仪景公主对她说,“鬼笑猝,为什么你们会历尽艰辛来到这里?

鬼笑猝厌烦地摇摇头,道:“我们并没有走多远,我们是最后一批出发的。智者们一直在阻拦我,就好像一群围住一块小牛腿肉的野狗。她们说我有别的任务。”突然,她笑了,同时伸手指向其他鄢陵同伴。“她们对智者说,落在人后让我感到耻辱和痛苦。而且,没有她们作伴,智者也不会让我离开。”

“我们在寻找谶语中的那个人,”鬼指残说。她正用双手环抱着睡去的魅夜,好让鬼断怨将一件褐色的木棉中衣穿在她身上。“随黎明而来之人。”

“他会带领我们走出瀚海大沙丘,”鬼断怨说,“谶语里说,他是月御常羲之女的孩子。”

仪景公主显得非常惊讶道:“我以为你说过战姬众不能生小孩。以前给我上的课里肯定是这么说的。”

鬼指残和鬼断怨再次交换眼神,看起来,仪景公主又一次接近了事实,却同样产生了偏颇。

“如果一名战姬众怀了孩子,”鬼笑猝仔细地解释道,“她会将孩子交托给氏族中的智者。智者们将孩子送给另一位女子,并确保不让别人知道孩子的生母是谁。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在告诉别人石头是硬的。“毎个女人都想养育一个战姬众的孩子,她们希望也许自己的养子就会是随黎明而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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