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会怎么做?做什么?什么也不能做!您没有办法。但她们说,她们能将它还给我,只要借用……借用十首魔王罗波那的力量。”
华灯绯突然瞪大了眼睛,任由泪水从眼眶中一滴滴流出。“她们伤害了我,尊主,她们让我……哦,我的天啊,她们伤害了我!厉业魔母告诉我,她们能让我重新完整,让我能再次导引真气,只要我服从她们。所以我……我只能这样……”
“那么,厉业魔母无疑是玄女派了。”半夏狠狠地说。墙边立着一个小衣柜。那里面挂着一套绿色的丝衣,那是为了预防她没时间回房更衣时准备的。一条七色七明四照玄光丹裙就挂在衣服旁边。她开始快速地将它们穿戴在身上。“她们对令公鬼做了什么?她们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回答我,华灯绯!令公鬼在哪里?”
华灯绯蜷缩成一团,嘴唇颤抖着,眼神涣散。但最后,她还是竭力开口说道,“孽镜之狱,尊主。她们带他去了孽镜之狱。”
颤抖侵袭了半夏的全身,是因为恐惧的颤抖,也是因为愤怒的颤抖。厉业魔母没有等待,她连半个时辰也等不及了。孽镜之狱只有三个用途:处死死囚、对鬼子母的遏绝,以及对有导引能力男子的镇压。但只有丹景玉座的命令才能开启它。那么,现在会是谁穿上了七明四照玄光丹裙?她确信,那会是厉业魔母。但她怎么能让七派势力全都如此迅速地接受她?
没有自己的测试与宣告,就绝不能有另一个丹景玉座出现,除非自己已经被剥夺了七明四照玄光丹裙和权力之杖。她们会发现,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我的天啊!令公鬼!她的目光笔直地射向房门。
“你什么,尊主?”华灯绯喊道,“你什么?”半夏不知道她是在问谁,还是在说她自己。
“超过任何人所能想像的,”半夏说,“我还没握住过镇岳乾坤杖,华灯绯。”她离开了房间,跟随在她身后的,是华灯绯吃惊的喘息声。
半夏的记忆仍然和她玩着捉迷藏的游戏。她知道,没有任何一名女子在得到法衣和巴蛇戒之前,能不必握住镇岳乾坤杖,立下三誓。而镇岳乾坤杖作为一件密炼法器,可以强迫立誓者坚守这些譬言,一如它们在她出生时就已经铭刻在她的骨头上。没有它们的束缚,任何女人都不能成为鬼子母。但她仍然知道,因为某种原因,她的记忆中没有这样的经历,她没做过这样的事。
她的鞋随着她的奔跑发出一连串轻微的敲击声。至少,她现在知道为什么走廊里空无一人。除了被她关在储藏室里的那些之外,每一个鬼子母,每一个见习使,毎一个初阶生,以及所有的奴仆都会聚集在孽镜之狱,亲眼见证嘉荣城的意愿被实行。
退魔师们将包围整个庭院,以防有人会试图抢走将遭到镇压的人双目山倚海龙的残余军队曾尝试过这种抢劫,从而导致了那一次应化天尊之战。那场战争就发生在卫符过堂白虎神崛起,震撼嘉荣城之前。在更早的时代,黑水河龙的追随者们也做过同样的尝试。半夏不记得令公鬼是否有追随者,但那些退魔师一定记得,也一定在小心守卫。
如果厉业魔母,或者其他什么人真的戴上丹景玉座的七明四照玄光丹裙,退魔师们就很可能不会承认半夏在孽镜之狱的权威。半夏知道,她能强行闯进去。如果要这样做,就必须快。在她与退魔师纠缠时,令公鬼很可能已经遭到镇压了。但如果她真的将雷电、烈火抛到退魔师的头顶,让他们脚下的大地裂开,即使是退魔师也会死亡。烈火?她纳闷这是什么。不管怎样,援救令公鬼不应该伤损嘉荣城的力量。实际上,她两者都要救。
就在离孽镜之狱不远的地方,她转了个弯,爬上朝上的台阶,走过一段段愈来愈狭窄的台阶和坡道。她推开一道暗门,爬上一座倾斜的白色塔顶。从这里,她能望见其他的屋顶,一直到孽镜之狱宽大的天井。
孽镜之狱里拥挤不堪。只在中心处还留有一片空地。庭院周围的窗户里人头钻动,露台和屋顶上也挤满了人。但半夏还是能看到那个人,看到他因距离而缩小的身影,看到他在那片空地中间,在锁链中摇摆——令公鬼。
十二名鬼子母包围着他。而另一个,虽然半夏看不清楚,但她确定那个人戴着七色七明四照玄光丹裙,站在令公鬼面前——厉业魔母。一句句冰冷的言语爬进半夏的脑海,那一定是厉业魔母的话。
“这个男人,背弃了上天。他妄自碰触太虚之源。因此,我们捉住他。最令人无法容忍的是,这个汉子在知道太虚之源已经被十首魔王罗波那污染的情况下,仍然无度地导引它。太虚之源受到污染是因为十首魔王罗波那,更是因为男人的傲慢,男人的罪孽。因此,我们将他锁缚在此。”
半夏用力将剩下的话语推出脑海。十三个鬼子母。不,十二个鬼子母加上丹景玉座,这是自古一直沿用的人数。也是……她又赶走了这个想法。她没时间考虑其他事情了。她现在甚至连该怎么做都还没想好。
在这个距离,半夏认为自己可以将令公鬼用风力举起来。将他拉出鬼子母的包围,并将他带向自己身边。但即使她能集中这样的力量,即使她没有在半路上让令公鬼掉下来摔死,这也会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而令公鬼无疑将成为弓箭手最好的目标,且太一的光晕也会向所有鬼子母指出她所在的位置。而且……犼神七煞也会看到她的光晕。
“这可如何是好,”她喃喃地说道,“除了在巫鬼道中引发战争,再没有其他办法了。但为了救他出来,我也不会惧怕战争的。”她凝聚起紫霄碧气,又将它们分散成一束束真气。
回来的路只能显现一次,一片冰心在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