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被时暮落的话搞的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她在讲些什么。
其实对于时暮落来讲,有个最阴损的办法可以让自己脱身,又不至于让俞哲强行出手而引起怀疑。
只要她算好了狙击手就位的时间,不停地在劫匪耳边蛊惑、激怒他的情绪,一旦逼劫匪动手,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扮演一个惨案发生在身边,被营救后可怜弱小又无助的人质了。
可她并不打算这么做,一来这劫匪与她无冤无仇,能碰上她也算是倒霉,再者就算事情按照预想发生,她也得不到任何好处,该发生的厄运发生了,该浪费的时间也浪费了。
那她难道就坐以待毙等着被营救?
怎么可能!
事已至此,如果就这么按部就班的度过,可太没意思了,怎么说也要暗中给双方制造点难度,让这出戏更加精彩一点,才能对得起已经被浪费了的时间。
只不过这也讲究技巧,让双方都不能察觉到是她在“暗中作梗”不然可就真是把破绽卖给对手了。
她突然想起,莫林总是说让她收敛那乖张的性子,但永远过不了叛逆期的她,决定将乖张贯彻到底。
嘴上说着要避免厄运,但当厄运发生的时候,她一定是让事件变得更加“混乱”的“幕后黑手”。
不管是给那个江凉送子弹,还是教这个劫匪如何躲避警方。
真是只是她“苦中作乐”的一种方法罢了。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兜帽劫匪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直白的问了出来。
“哦,别放在心上,我们或许因该继续一开始的那个话题,你究竟为什么会欠那么多钱。”
时暮落说的看似是个问句,其实她已经大概猜到了几种情况,结合目前的每一个细节,她不等劫匪回话,就挑选了一个可能性最大的故事,开始侃侃而谈。
“我猜你本有个美满的家庭,至少一个孩子,你对待家人还算不错,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但是你嗜赌成性,终于败光了家产,赌徒心理作祟,你去借了高利贷,结果输个精光,别说本金了,甚至连利息都还不上,你的妻子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只剩下你一个人面对债主的暴力催债,甚至被威胁了性命,才会选择铤而走险出来抢劫。”
“你……”这是劫匪第二次被时暮落的推测堵的语塞。
“看来我猜对了?”听着劫匪的语气,时暮落自知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她不能再细致的说下去了,以免这劫匪被抓之后对警方“大肆宣扬”她说出的这些话。
“那我该怎么办……”劫匪突然对时暮落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也不去过问她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只想询问对策。
时暮落突然沉默,久久没有回答劫匪的话,她的注意力转移到窗外。
对于警方,除了一个站在前面谈判的队长,而在一旁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角落,还有一小组的武警。
俞哲站在人群中,死死盯着她的方向,站在雨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
时暮落很想回给他一个微笑,但是考虑到没准会被警方看到,所以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仔细看着武警的动作,他们似乎是在商量营救计划,尽管距离远,但是时暮落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的嘴型,得知他们打算从通风管道进入便利店,在劫匪的注意力被吸引之后行动,救下人质。
她抬头看了看通风管道的位置,离她现在的位置大概一米远,如果行动迅速的话,完全可以在劫匪反应不过来的情况下,完成营救。
她在心里笑了笑,并不打算把这个信息告诉劫匪。
“我……我该怎么办?”那劫匪见时暮落迟迟不说话,于是再次问道。
“投降呗,你要是没惹警方没准还能跑路,问题事情闹成这样,你也没机会跑,就算今天出去了,那你之后也是从被一拨人追变成被两拨人追,不如赶紧去牢里,日子轻松不少。”
时暮落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她注意到武警们已经开始了行动,看来她是离“获救”不远了。
“不……不行……那群放贷人是不会放过我的,就算去监狱也不例外……他们……给我买了保险,一旦我还不上就会杀了我……我只能想办法还钱……”
劫匪的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无法言表的恐惧。
“这个啊……”时暮落歪头想了想,这确实是正常操作了,还不起债,就通过各种渠道为借款的人买份巨额保险,再想办法让借款人“意外”死掉,莫林早期也接过不少这样的委托,只当是新人练手,不过后来嫌佣金少的可怜,就不再接了。
但是,若是这劫匪真的被卷入这种高利贷的纷争……那也确实是没救了,一般敢这么做的都是些常人惹不起的存在,他们言出必行,没准已经有人在跟踪着这个劫匪,时间一到就送他去见上帝。
哎,活着不好吗。
时暮落在心里感慨,突然她觉得坐姿有些难受,于是稍稍移动了位置,可就导致一开始放在口袋里的吊坠盒子滑落出来。
“这是什么!”劫匪一手控制着时暮落,另一只手抓住盒子,顺手打开,可看到里面的东西的一刹那,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
“这吊坠……你……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劫匪的话有些说不利索,显然是十分震惊。
“吊坠是我刚买的,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时暮落突然打起兴趣,劫匪口中的“女人”很可能是这个吊坠的原主。
“我见过……那群放贷人的老大……虽然……虽然她坐在车里我只能看到她的脖子和半张脸,但是她的吊坠,和这个一模一样!”
劫匪情绪有些激动,仿佛他说的那人就在眼前一般,令他心生畏惧。
“你这么怕她?”时暮落感觉刀刃越来越接近她的脖子,皮肤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她……每一句话都莫名让人恐惧,就好像当场就能把人杀死一样……就连她手下的人也都是狠角色……”
劫匪几乎浑身都在颤抖,时暮落感觉他就要失控了,可警方似乎还没准备好营救,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她只能先出言劝阻。
“放心,我和你害怕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吊坠常见的很。”她仔细听着听风管道传来的声音,知道似乎已经差不多了,就看他们具体要怎么行动了。
“先生!你要的钱和车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保证人质安全,我们就让你离开!”
警察队长慢慢的向前靠近,对着劫匪说道,身后果然放着一辆车,但是时暮落知道,这大概只是个幌子,就为了把劫匪引出去。
尽管劫匪也在犹豫真假,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无法思考,全当是真的,于是缓缓拽着时暮落站起,向外走去。
看来结局没有悬念了,时暮落缓缓的被劫持着向外走,一声轻巧的落地声并没有引起劫匪的注意。
走到门口,时暮落已经感觉雨点打在脸上,触感冰冰凉凉的,让她感觉浑身不舒服。
终于,趁着劫匪的注意力被车子完全吸引的时刻,从通风管道混入内部的特警立刻箭步上前,牢牢抓住劫匪的手腕。
时暮落趁着这个动作制造的间隙,整个身体向下滑,从劫匪的手臂下方跑了出去,顺手还用一个细微的不被人察觉的动作,把那劫匪拿走的吊坠“顺”了回来。
她刚一摆脱控制,警察连忙冲上前来,保护她的安全,她也只能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以免引人怀疑。
在回头看看劫匪,已经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她冷漠的回过头去,俞哲也已经走上前来,将她护在怀中。
没有任何语言,仅一个眼神两人就相互给出了对方想要的答案。
时暮落口袋里握住吊坠盒子,脑中若有所思,要是有机会,她真的很想见见这个吊坠的原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人看上一眼就产生恐惧呢。
事情还有些善后工作需要处理,在简单的与警方做完笔录之后,时暮落和俞哲才得以离开现场。
但是又一件麻烦的事发生了,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了时暮落的头发。
她尴尬的捂住头顶,想赶紧找个地方把头发擦干。
“怎么了?”俞哲有些看不懂时暮落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举动。
她面露难色,尴尬的抿了抿嘴,指了指自己的发梢。
俞哲这才发现,顺着时暮落头发流下来的雨水,竟然都是黑色的液体?!
并且那液体流在她白色的外套上,已经染脏了一大片。
“???”俞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看时暮落也不像是那么不在意个人卫生的呀,怎么会出现这么诡异的景象。
“前天刚染过头发,沾水容易掉色。”为了避免俞哲这的胡思乱想,时暮落只好主动解释。
“染过头发?不一直是黑色?”俞哲有些疑惑,时暮落的发色在他眼里从未发生过改变。
“黑色是染的啦……我原发色很浅,怕引人注意才染成普通黑色的,但是头发长得快,所以隔几天就要染一次,并且很容易掉色……”
这一点其实时暮落也十分头疼,但是又没有任何办法。
“别人都羡慕的浅发色,你却偏要染成黑色。”俞哲轻笑道。
“只要能不引人注意,一切都可以牺牲喽~”
时暮落笑着拉起俞哲的手,必须赶紧回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