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元赫将多年前如意夫人一案的查办结果公之于众。,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条条罪名都落在了绮陌夫人身上,直言当年绮陌夫人新婚失宠为巩固其在王宫里的地位,不惜令自己的‘侍’‘女’勾引国君,设计陷害如意夫人,以巫蛊之术祸‘乱’王宫,迫使如意夫人惨死。可念及绮陌夫人多年来对二公子元珏的抚育之恩,姑且免其死罪。
在元赫公告天下的那份诏书之中,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对他元氏王权不利的话,没有说国君病重的真相,更将如意夫人的真实死因永远地埋藏在了历史中。
自那日以后,我便离开了王宫,回到了韶山。元珏派过人几次来找我,我都知道。可是我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了,听说他病了,自元赫诏书公布天下的时候,他就病了,一直睡在行宫里,不见人。
我去看望碧洛的时候,曾听城里的人唏嘘这段过往,才知道元赫虽然饶了她的‘性’命,放了她一条生路,却剜去了她的一双眼睛,将她永远地打入了冷宫,不得外出一步作为惩罚。我觉得有些可惜,绮陌夫人的那双眼睛当真是好看极了,再也看不到那样的眼睛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元赫虽然狠狠罚了绮陌夫人,却扶正了初的地位,毕竟初是为国君诞下子嗣的‘女’人,无论她的身份多么卑微,她始终是元珏的生母。
王宫里不只是多出了一位夫人,还有一位蓝夫人。
在元赫承认了初为元珏生母的身份以后,他礼待初,奉其为庶母的行为颇得禹国上下臣民的众口赞许,很得人心。没多久,元赫迎娶珈蓝为侧夫人,因为珈蓝举报绮陌夫人有功,元赫大婚时还请了夫人初做证婚。之后便又听说,元珏在行宫里病得厉害,夫人将他接到了王宫里去。
曾经,碧洛喜欢成璟,珈蓝不顾一切的也要占据成璟,后来,碧洛喜欢过元赫,没想到珈蓝后来竟又成为了元赫的侧夫人,她曾那么讨厌孟大人,但恐怕这一世都注定要与孟氏父‘女’斗下去了。
而这一切无论怎样,都再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了。在如意夫人的事查清楚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那时该知道,王宫里的冤案,需要的永远不是一个真相,而是包裹在利益之下最好看的说法。
我该回到我的世界里去了。
而我往来木城唯一的理由,只是为了,救碧洛。我多次出入成府,成璟视而不见,而我尽量挑在避免撞见任何人的情况下探望碧洛,安排最适合的时间为她换命。
熊烈后来在成府外等到过我一次,他看起来就是故意在等我。我是特别挑了成璟被派出去做事的一个晚上去的成府,可熊烈还是得到了消息。
他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所有的人。
我告诉他,只是因为我觉得,事情解决了,很多人就没有了再见的必要。
熊烈觉得我执着得不可理喻。我却没有解释。后来他告诉我,元珏真的病得很重,我有难过那么一下,可是我还是离开了。
他曾是我最得意的徒儿,可终归与我不是一路的人。
他病得再重也好,病死也好,在那一夜人影在窗前晃动的时候,我就只能放下了,无论曾经多么在乎,无论我是怎样不惜一切地想要和他在一起,我都不得不放下了。这一场三个人的游戏,不,也许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我没了兴趣玩下去。
成硅和李夫人卫夫人,成璟和珈蓝碧洛,国君和绮陌夫人如意夫人这人世间的感情事,太多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即使没有我,他依旧有他的娘亲初,不,如今应该已经是夫人了的照顾,不仅如此,还有屈婕。
又过了没多久,我再一次去成府见碧洛,想要告诉她明日我将为她换命。
“真奇怪,”碧洛说,“他们怎么会答应,你为我冒这么大的危险呢。”
他们我明白她的意思。
“小凤凰明日会亲自来,一切都由她来主导,你不需要太担心。”说起凤凰会答应,也无非是因为我的软磨硬泡,凤凰以为我疯了,她以为我在看透这一切的事以后,会放弃想要继续做人的。
可是她错了,我依旧想要做人。
凤凰自然知道我的寿命不长,不过她觉得,如果改变我,让我不是以妖‘精’的身份,而是以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也许我的寿命会因此而改变。我不需要这些修为了,而这些修为却可以救碧洛和她腹中的孩子,我觉得这一切刚刚好。
我只是想要当一次人试试看,我想要知道做人是什么感觉,我也想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淡然地继续生活下去,我不想做神仙了,我知道这一世,我没时间了。从凤凰的眼中我能看得出来,连她都没办法帮我了,所以她答应了我,在经过了大概六天的时间后,她妥协了,一如既往地陪着我继续胡闹。
“昨日,珈蓝不是,如今她已是蓝夫人了”碧洛打破僵持地气氛,叉开了话题。
“她怎么了?”我好奇碧洛竟然会突然提到她,所以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搭着话。
“她昨日来过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碧洛比那时看起来好多了,只不过她在提到珈蓝的时候,稍稍偏过头去,掩饰着她的失落,“送了些东西来,看样子,她在王宫里过得还不错。”
“哦。”我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应了一声。
我想不通珈蓝怎么会突然成了元赫的侧夫人,就像我那时想不通,她怎么会突然举报绮陌夫人。不过不重要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陈年的旧案已经封存,珈蓝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都不重要了。
“你会变‘成’人吗?”碧洛径自笑了一会儿,有些尴尬地问我。
“也许。”我说。
她点了点头,“那样也好。”
那样也好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我只知道,我是真心想要这么做的。即使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没有任何压力去选择,我也想当人试试看。我的寿命曾比他们长,注定要经历世道变迁,看尽冷暖,可是有一天,我假死过往生涯,幽冥官却告诉我,我的时日不多了,而这甚至是连凤凰都无能为力的。
那么在我彻底在这个世上消失之前,我想要做人看看。
离开成府,我很小心,不想再撞见什么人。
可谁知却在城‘门’口碰上了如今已是夫人的初,她坐在马车里,静静地等着。
“等我?”我知道躲不过去,所以我走上前去和她打招呼。
多日未见,她的身份已经变了,可依旧是那一日的感觉,不曾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穿着朴素,打扮老成。这么多天以来发生的这些事,经历过这些折腾,她的双鬓有些许斑白,神情也无奈了许多。“珏儿病了。”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听到别人告诉我他病了。
她侧过头来,从马车上看了过来,“你知道,他的心病是你,为什么你这么狠心。”
“我曾记得,有人亲口告诉我,她希望我永远消失在元珏的生命里。”我不躲闪,也不回避,“夫人,难不成你后悔了?”
初将头转过去,“我仍然希望你能消失。可我不希望你的一举一动对珏儿造成任何伤害。”
“那可说不准。”我见她不看我了,反而来了兴致,踮起脚趴在马车的窗子上,“是你指引他闯入了韶山,闯进了我的生命中,你们是如何利用我的,难道自己不清楚吗?如今他动了心,可我却死了心,他生,与我无关,他死,同我陌路。”
我收回手,退了一步,站定,带着笑意看着她。
初疑虑地转过头来,她不得不正视我,“死心,你不爱珏儿了吗?”
“爱啊。”我说,“只是没那么爱了。”
我说罢,笑着转身,从城‘门’离去。在背对初之后,那笑意僵在了脸上,心里越来越空,竟莫名觉得我很孤单。我终于可以体会珈蓝那时告诉我,大抵是那会儿太爱他的心境了。
凤凰在我们等候了许久之后,终于伴着日落赶来。
她让我与碧洛都躺在塌上,最后警告我们,“不要胡思‘乱’想,只当是睡一觉。”她说这话时,竟然一眼都没有看过碧洛,忙完了手里的事,她俯身在我耳旁,“我会剔除你的‘精’骨灵血,那会很疼,你要有所准备。虽然你的修为可以帮助她渡劫,可是对你而言,也是一劫。你会以‘精’灵之身死去,然后重生。在你觉得自己死去以后,你的魂魄会带你去你最想去的地方,你要记得,不要游‘荡’太久,听到我喊你,你就回来。要不然你就会被地府的幽冥带走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按着她的意思,闭上了眼睛。
水声,是水声
闭上眼睛之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可我对身边的一切还是有感觉的我听得到水声,我嗅得到血的味道血?!血,是血没错
我挣扎着刚要起身,就被凤凰按住了“别动,已经开始了,由不得你了”
是凤凰的血她将血点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有些昏沉,意识渐渐的开始模糊
忽然,猛地一下子,我感觉到好像什么东西撞击了我,好像是水一样的东西可是在撞向我的一霎那,又好像穿透了我的身体,我就仿佛被吸进了一潭池水之中,外面有谁在‘揉’捏我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好疼突如其来的一阵疼痛从左肩上传来,火辣辣地,如同一大块皮‘肉’被人生生揭去了一样,疼得要紧,疼得要命我想喊却发觉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我的声音好像被憋在了嗓子里怎么疼,好疼一阵疼还没来得及消化,紧接着又是一阵疼从脚踝处传来,疼得恨不得将整只脚砍下来
疼啊疼
一阵一阵的疼,一遍一遍的疼不知疼了多久,几次昏死过去,几次又生生疼醒了过来慢慢地,这疼竟然已经开始麻木了,浑身在颤抖,疼得不住地在颤抖我想就这样昏睡过去,我不知道还要承受多久
凤凰下了狠心,她知道既然动手就不能停下来。即使我在里面疼得死去活来,她也不能慢下来一点,否则,拖的越久我只会越难过
忙了许久,凤凰终于停手,叹了口气,收起掌中如火焰一般绚丽的赤‘色’之光,她累了,坐在了一旁。
碧洛先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她看着身边仍然昏‘迷’不醒的我,问道,“她没事吧。”
“能做的我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便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凤凰担忧地说,才瞟起一眼看了看碧洛,尤其不友好,“她的修为散尽在你的身体里,会慢慢与你融合,可使你与你腹中的胎儿平安无虞。”
凤凰说罢,缓过来些许,走上前来,将昏‘迷’中的我揽入怀中,只稍稍用力便将我抱起。她抱着我转过身,迎着夜‘色’将要离开。
“凤神大人”碧洛俨然还不适应这样的称呼,她显得有些笨拙,却拖着更笨拙的身子从‘床’榻上爬起来,追了两步,却不敢太过靠近这个让她觉得畏惧的凤神,“为什么?我明明没有惹到过你,你帮了我,为何”
“我讨厌你。”凤凰道,她低头看着怀中昏睡的人儿,心疼地说,“你们这些自‘私’的人,只会一味的索取。她是树‘精’,树的本‘性’就是付出,付出关怀,付出生命,她是生命的起源,聆听世人的无奈,无‘私’给予,才是最接近人的神,可人偏偏很蠢,总在追寻力量更强大的神,却不知,真正离你们最近的神被活活‘逼’死了。”
凤凰已然决定,不会再让心里的人受到一点伤害。
她带着我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能付出的,已经全部付出了,再没有一丁点可以利用的价值了。脚踝上的铃铛,忽而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响动。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