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云初在大牢里跟我说的事稍作整理后,才不安地开口说道.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云初告诉我了一些二十年前的事……她说,你娘亲如意夫人的死,是被你父王所杀……”
元赫尴尬的消息渐渐僵在了脸上。
“二十多年前,你娘亲如意夫人进宫,‘蒙’得王宠,刚开始的那几年里确实风光过,可是……好景不长,因为你父王大败夷部彷沪部落,彷沪部落的首领将他的小‘女’儿嫁给你父王以求用联姻来保住部落。而彷沪部落派来联姻的那位公主便是现在的绮陌夫人……”我刻意避过了绮陌夫人和云初的那段‘私’情,沉默了片刻,“你父王期待绮陌夫人的到来,因而冷落了你娘亲如意夫人,下人见你娘亲失宠,所以对她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尤其不善。绮陌夫人和云初两个人千里迢迢到了禹国王宫来,在大婚当晚,绮陌夫人得罪你父王因而失宠。没多久,你娘亲如意夫人复宠,并发现有了你,使宫人因为你父王的态度又开始重新巴结你娘亲,他们先前因为绮陌夫人进宫而得罪过你娘亲,担心她会因此为难他们,所以为了以示对她的忠诚,在他们转而投靠她的时候,便主动欺凌绮陌夫人意外帮你娘亲讨回公道。”
这件事从一开始,便不该是绮陌夫人之错,她也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
“怎么……”元赫眉眼微垂,略有失意。也许他直觉想问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却将后面的半句话生生吞回了肚子里,他在王宫生活的久了,见惯了宫人的随‘波’逐流自然见怪不怪了。
“绮陌夫人和云初在你娘亲如意夫人复宠的时候,饱受欺凌。我曾经听云初提起过她们在那一段日子里过得有多辛苦,受尽苛刻,也许你会想到宫人会如何对待一个失宠的夫人。”我缓缓将心里的一口气呼出,看着他渐而失落的样子虽有不忍,却还是要说下去。“云初告诉我,那个时候,因为你娘亲如意夫人腹中的你,使她们倍受折磨,绮陌夫人对她说,如果她也有个孩子就好了。只是……后来,云初为了绮陌夫人……你父王对云初有了感情,云初有了身孕,却拒绝成为他的再一位夫人,云初将自己生下的孩子当作了绮陌夫人所生的孩子。他就是……元珏。”
每每想起他,我仍是一阵难过,怎么也无法接受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的这件事。从一开始,他所说的所做的,竟然都只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他只是在利用我,想要得到凤凰的帮助让他取代现在坐在我眼前默默听我说着这一切的元赫。我是知道他有野心的,我也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我,他对于王位的渴望,只是我并不知道,他居然是想要借由我来得到凤凰的神力相助,我对他就只是个还有利用价值的关系……
“你还好吗?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元赫见我神‘色’有变,担心的问。
我这才回过神来,摇了下头,示意他我很好。“云初诞下元珏的事,你父王是知情的……可是……你娘亲如意夫人听信了贾大的话,担心元珏的出世会对你有所影响,所以她从你未出世时便开始接触异人术士,尝试用各种办法挽回你父王的心意。甚至居然找到术士用观微之术看到了真相,误以为绮陌夫人和云初欺君。如意夫人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将此事告知了你父王……为了……”我不能说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没有得到国君的亲口承认之前,他所有的心思仍然只是我的猜测,我抿了下嘴,“你父王不愿此事张扬出去,所以他……在你娘亲如意夫人死后,他便立你为世子。”
元赫的双瞳在颤抖。
他刚刚坐直的身子不自觉的弯曲了一些,他的手撑在‘床’边,靠着一只手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
我别过去眼神,不忍看他。“贾大自知出事了,所以……他才趁夜出宫,将他的家当‘交’给他的弟弟,并嘱咐贾二改名换姓。结果,他回宫之后没多久就被人发现沉尸河中。后来如意夫人宫中下人接连失踪,珈蓝告诉我,有人在那些宫人失踪后给了他们的家人一大笔钱,让他们从此隐姓埋名,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了。而如意夫人宫里,除了贾大这个大总管和失踪的十二个人之外,其实理应还有一个人活着,他是贾大的徒弟,姓南。他在贾大出事后便被在宫中的同乡调到了御膳房,司职期满后离开了王宫,贾大应该留过一样东西给他,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他。”
“嗯。”元赫虽然难过,却还是硬生生撑住了,这一刻让我很是佩服他,在知道这些之后,他还是能保持清醒和冷静。“霓音姑娘,你曾说过,我娘亲有一兄长之事可还记得?”
我稍一迟疑,想起了曾经我想对付珈蓝云初的时候,确实问过他是不是宫师傅的下落。“记得。”
“自从你告诉我,这世上我还有一个亲人开始,这十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他,可始终没有半点线索。”他说出了心里多年的疑问,“他真的还在人世吗?”
我想了一会儿,说,“我想他还在,我只知道他叫宫珲,如果你派遣普通人出去寻找线索找不到他的话,或许你可以试试通过成家,还有珈蓝。”
珈蓝身为异类,自然对宫氏一族的人感应强烈。而成家……我只是觉得,既然十年前那个梦境之外的宫师傅是因为碧洛而找上了我们,恐怕这一切会在十年后重演。即便倒回了时间,可是命运注定相遇的人是不会改变的。
元赫轻点了一下头,接受了我的说法。
“你会为难绮陌夫人吗?”我忍不住多问一句。
元赫却沉思了好一会儿。“会。”
“为什么?”我不理解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为什么还要为难绮陌夫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如意夫人之死和绮陌夫人无关,又为何不肯放过她们呢?
“这件事总要有人牺牲才能了结,我想,二弟也会想要知道真相。既然云初才是二弟的生母,即使她也受到牵连,也只能罚,不能处。二弟的身世是父王一心想要隐藏的,我便不可以违背父王的意思,拆穿他当年的谎言使他威信,归根究底,这件事终须绮陌夫人来承担后果。”元赫的平静,出乎意料的冷淡。
“难道你想杀了绮陌夫人?”我听他这话的意思,竟隐约透漏着要绮陌夫人背负一切的念头,所以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不行,不可以……你不能杀她,如果你杀了她……如果你杀了她,你父王就真的没救了……”
“什么意思。”元赫一惊。
“绮陌夫人对你父王下了蛊术,必须定时喂以她的血,才能维持你父王的生命。如果你想要处死她,在她死去的时候,她的血咒就会使你父王一同死去。”事到如今,我不能再隐瞒国君中了梦蛊之事了,我以为事情所牵连甚大,元赫考虑到国君,必定不会对绮陌夫人如何。只要暂且打消他想要处置绮陌夫人的念头,也许就可以保她一命,“而且你平白无故,总不好一句话就将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吧。”
元赫狠狠皱了皱眉,看样子他很矛盾似的,半晌,他才暂时算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好吧,此事仍需从长计议,再看看他们还能查出些什么线索来吧。”
也好,试试看他派出去的那些人也许可以带回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二弟从前线发回了消息。”元赫突如其来地一句,突然将我的思绪打‘乱’了,他说完这一句,明显在观察我的反应,然后才慢慢说下去,“二弟与夷部一个叫做渠熊的小部落结盟,竟然在寒城再次与夷部人‘交’锋,成功收回他曾丢掉的寒城,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不日便会动身回朝。”
元珏胜了,他果然胜了!
他曾在寒城受辱,全军覆没,身受重伤被迫弃城而逃。没想到他如今竟已伙同熊烈收复了寒城,在他摔倒的地方重新站起来了。
他终于做到了……
只是我心里莫名苦涩……他逐渐改变,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优秀,就离我越来越远,我能够帮他的越来越少。当他已不需要我的能力相助的时候,他就该希望我能帮他找到凤凰了吧?那时候我要怎么做?我该带他见凤凰吗?如果凤凰不答应我又该怎么办?
对于元珏来说,我就失去了可利用的价值了吧……而更可笑的是,给了他野心最后鼓励的人,竟然是我。
是我自作聪明的鼓动他,去争取他想要的。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你看起来,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元赫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再说吧,有些事总是要说清楚的。”我无奈叹了口气,惊觉自己刚刚的晃神好像说错话了,“没什么。”
元珏在寒城告捷的消息,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木城。原本对他嗤之以鼻的人,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纷纷改了口。好像就在那一夜之间,从前说他成事不足的人都在夸他能屈能伸有勇有谋,对元珏收复寒城一事赞不绝口。
在如今的‘乱’世,元珏的前线告捷无疑是大快人心的,饱受战‘乱’折磨的百姓太需要这样得以振奋的消息了。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他的光荣之举而引以为豪的。
至少我知道,元赫不是。
元珏在前线越是出尽风头,对元赫的压力就越大。元赫的世子之位受元珏战功累累所影响,岌岌可危。说元珏好话的人越多,赞赏元珏的人越多,那么元珏对元赫的威胁就越大。
元珏即将班师回朝,还会将与之联盟的熊烈带来,熊烈的到来,将为禹国同夷部连年战‘乱’的平息带来新的希望,熊烈将是第一个在这样屡屡‘交’锋的状况下,第一个与禹国结盟的夷部部落首领。
而元赫又将如何告知元珏,将他的亲生娘亲下了大牢,而又将处死他一直以来认定的娘亲绮陌夫人呢?
“有人想见你。”珈蓝每一次来都会带来新的消息?
“是派去寻找南师傅的人有消息了吗?”我急忙问道。
“不是。”珈蓝毫不留情地就否决了我现在仅有的希望。
我迫切在等待南师傅的消息,如果他可以想起来,二十年前,贾大总管究竟让他去取的东西是什么。也许还来得及化解元赫和元珏之间这场迫在眉睫的恩怨之战,我并不是为了谁,也许只是希望至少不要在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好的时候,拉开王位之战的序幕,免得伤及无辜罢了。
二十年前的一场夺宠之战,使如意夫人惨死,连累王宫之中数人无辜死去。真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我想念的元珏,无论他争与不争,无论今后是否分道扬镳一世不再相见,我都希望他好好的。
不仅仅是为了曾经被他欺骗的我,也是为了他,一世平安无虞。
可是,我实在猜不到还会有谁想见我了。自从孟夫人那一日在我暂居的院落之中大闹一场之后,虽然元赫没有特别责难于她,却也明令禁止她再靠近这个院落,她现在恨我恨得紧,怎么会想要见我呢?
难道是元珏?可是他已经先到了吗?
“是孟大人。”珈蓝好像看出了我的误会,率先打断了我,“孟大人特别请你过府一叙,还派来了马车等候在宫外。你要去吗?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去帮你回了他。”
知道不是元珏,我竟有些失落。
听了珈蓝的话,我隐隐约约听出了些‘门’道,一笑,“我怎觉得你是故意不想让我去见他,难道你希望我就此得罪于他然后,让你坐山观虎斗吗?”
珈蓝被我看穿了心思,稍有一丝尴尬,却莫名坦然了许多,她一挑眉,好像根本不介意我所说的。
我说,“去告诉来人等一下,我就来。”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