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夜在化工厂樟木林的经历,我想通了很多问题,所谓的“丢车保帅”,有些人看似是“帅”,但是到头来,也只是一个“车”!
早在我们在十字路口,差些被一辆皮卡车撞死的夜晚。
我就知道开车的人。
不可能化工厂看门的黎叔,黎叔太老了,瘦骨嶙峋的身体,一阵风刮过,甚至都会被吹倒,而且他的身子骨患有很严重的风湿病,走路时,右脚都一瘸一拐的,加上他烟瘾太重,干枯的手臂,很难完美掌控重型皮卡车的方向盘。
那天晚上。
我坐在电脑桌前思考了很久,最后将凶手定在了医院,那个被我完全遗漏的病人。
吴涛。
看似是案件受害者,但按照他的说法,那天夜里和马大力在樟木林被白衣女追杀时,马大力死状惨烈,满地血雾,按照当时的情况,吴涛也不可能活下来的。
刑警加一把手枪,尚且捉不住神秘的白衣女,何况吴涛一个喝醉酒的青年。
唯一的解释,吴涛撒谎了。
或者说,他才是亲手杀死马大力的真凶。
为了掩盖真相,连同事朋友都残忍杀害,简直没人性了。
“崔先生,你可真神了啊!和你猜测得差不多,根据我们的调查,吴涛看着年轻,因为十四岁就出社会闯荡,其实在化工厂化工作不下十年了,算是当年最资历的一批骨干,因为能力问题,他的工资福利并不高,但奇怪的是,却有在市区买房买车,而且不止一套房,总价值不低于五百万,空穴来风,好像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前往医院路上,一米九说了很多,看向我时,更多了佩服神色。
“他怎么卷进来的?”唐芜疑惑道。
“估计是樟木林地底下,那些不详的东西影响了!”我回答道。
到了市医院,没等我们审问,主治医生却告诉了我们一个不幸事实。
就在凌晨十分。
天蒙蒙亮。
吴涛体内的狂犬病毒彻底发作。
“昨天晚上,吴涛是否离开过?”一米九问道。
“应该没有吧!这些时日,吴涛的身体每况愈下,精气神也萎靡不振,就靠输液吊着一口气,怎么可能跑出去?”主治医生回道。
离开医生办公室。
我让一米九去调查医院监控,自己和唐芜前往吴涛所在的单间。
因为患了可传染的病毒。
吴涛算是被隔离,据说医生护士进去治疗时,都要佩戴口罩。
“汪……嗷呜……”
刚到房门,就听到一阵剧烈咆哮声,推开门,就见到一个让人惊恐不安的画面,小小的单间病房,窗户紧闭,还拉上厚厚一层窗帘,灯也没开,虽说临近中午,可是房间里的光线比傍晚还要昏幽。
咯吱摇晃的病床上,贴着墙壁,面无一点血色的吴涛,好像一条山区狼狗趴着,很古怪的奇葩姿势,一副要狗急跳墙的夸张姿势,他身体不断拧动着,张开的大嘴,吐着一条猩黑舌头,朝天花板“犬吠”的时候,满嘴吐沫星子横飞,疯狂至极的一派可怕场面。
阴森森的房间,充斥着惶恐压抑的气氛。
要是外人第一次进来,还以为那不是人,而是一条发疯的狼狗呢!
没多久,吴涛变了一个状态,一张脸全被汗水浸湿,汗液流到嘴角,又被他用舌头全部吞下肚子,即便是嘴角的流涎,也舔舐得滋滋有味。
这时,他高昂着头颅,开始朝门外的我和唐芜不断发出凶狠的咆哮。
听到动静。
一群医生护士进来,花了好长时间,才稳住“要咬人”的吴涛。
即便打了镇静剂,横躺床上的吴涛,还是不断抽搐着,白沫不停往外流。
瞪大的眼睛,好像冒着绿光,看得瘆人。
“崔浩,看来他是真疯了!”唐芜惋惜道,“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又要中断,这下要麻烦,上面留给我们破案的时间可不多了!”
我没有说话,一直在观察吴涛的“癫痫”、“痉挛”反应。
我知道这种让人闻之色变的病,网上资料说,狂犬病是狂犬病毒所致的急性传染病,人兽共患,多见于犬、狼、猫等肉食动物,人多因被病兽咬伤而感染。因恐水症状比较突出,故本病又名恐水症往上资料说兴奋期的表现主要为高度的兴奋、恐水、怕风、恐惧不安等。
还分侵蚀期、兴奋期、麻痹期。
这吴涛应该是在“兴奋期”,突出表现为极度恐怖、恐水、怕风、发作性咽肌痉挛、呼吸困难、排尿排便困难及多汗流涎,以及全身疼痛性抽搐,症状都很合理。
走出门外。
等待好一阵,一米九总算回来,“监控调查清楚了,在医院治病的这段时间,吴涛确实偷偷跑出去两次。”
“昨天晚上呢?”
“大概凌晨一点的时候,他从窗户溜下去,趁着夜色翻墙离开医院,估计你们在化工厂樟木林遇到的第二个白衣女,就是吴涛这小子假扮的!”一米九回答道。
“昨晚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唐芜摇摇头道。
“崔先生,是不是有人要灭口?”一米九说道。
“我想知道他是真疯还是假疯!”我继续说道,“等护士离开,我们再进去看个究竟!”吴涛的表情确实让人以为他彻底疯了,可是,在刚才第一眼对视时,我能依稀感觉到,他是有理智的。
恐水症。
正好可以用水试探。
“崔浩,吴涛都这个鬼样子了,不妥吧?”唐芜怕出事。
“你不是要五天时间破案吗?”
“那好吧!”
“崔浩,一定要注意拿捏分寸,只要人不死,后续一切都好处理!”
“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
在我看来,吴涛的生命顽强得很,哪怕给他两枪,估计也死不了。
为了有把握,我又将吴涛的资料从头看了一遍,知己知彼。
走入昏暗病房。
吴涛还是那副野兽挣扎的状态,蠕动的喉咙里,不断吐着恐怖怪音。
我们围在床前床后,三个都沉默不语,只是冷冷盯着吴涛,突然间,我重语呵斥道,“别装了,昨夜我在你小腹踹了一脚,淤痕没那么快消失的吧?”
一米九立即掀起吴涛衣服,确实有一个紫色淤痕。
不过,翻着白眼的吴涛仍在晃动身体,想要挣脱起身,嘴巴张到最大,欲要将我们生吞活剥的毒辣神情,我又径直道,“吴涛,你赚了那么多钱,可有什么用呢?你那两位乡下的老父母,生活还不是艰难贫困,就算你死在医院,尸体拉到火葬场,你觉得你留下的大笔财富,最后会到谁的手上?”
软肋。
诛心。
我说话的时间,一米九和唐芜已离开病床,将房间里的“水”,能引出的动静闹到最大,本是恐水症的吴涛,却没有过多的反应,我心中顿时有数了。
我拉开窗帘,让光照入房间,继续说道,“不用遮掩了,你的所作所为,我们早已调查清楚,如果现在坦白,说不定死后还能有个好收场,否则的话,你觉得在你幕后操纵的那位,最终能放过你的性命?”吴涛够狠了,可是,世上还有比他更惨无人道的人。
出乎意料,本以为这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
没想到,吴涛一下平静下来,不再痉挛挣扎,冷森森道,“你们是怎么联想到我身上的?我自问,当时自导自演的那处金蝉脱壳计策,滴水不入!”
“纸包不住火!你错在昨夜不该出现在化工厂!”我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
“你在医院待了多少天?你不觉得你身上的药水味太重了吗?”我回道。
解开吴涛身上的束缚,让他在床头坐好。
接下来,这里交给了唐芜和一米九审问,我出外边走廊,再思考一下案件的前因后果。
“吱吱吱……”
突然间,房间里传出一阵蝙蝠的尖叫声,跑进去,就看到一脸七窍流血的吴涛,而且脑袋上,还插着一截打点滴用的铁枝,冒着热气的血,止不住往外流着。
不到几秒钟,那张白色的床单,一下变成了象征死亡的赤红色。
血腥味弥漫,呛人口鼻。
“他自杀了!太突然,根本没时间拦住!”一米九惊魂未定道。
好在病房里有监控,否则真难说得清。
古怪的是。
在房间里待着的唐芜和一米九,居然都没有听到“蝙蝠”叫声。
这一趟来。
唯一的收获,就是吴涛供出了真正的凶手。
古蝠。
不是真名,很鬼怪的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