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仗剑江湖 第019章 人生处处是战场

三日后、

当初莫长风及柳清绮侍卫们拒敌的那片树林:

可能是距离主战场过远,这里的尸体却是无人掩埋,一具具的腐臭味,已经弥漫了整个树林。

树林的一侧,柳清绮抱着柳灵儿跪坐在地上,已然哭成了一个泪人;

莫长风站在旁边,却已拿着柄宽刃,挖出了七八个坟坑。

天意弄人,这是最不幸的事情:柳清绮的侍卫无一幸免,全部战死,甚至包括当天追击出去的小武八人…

将杨帆等人的尸首掩埋过后,莫长风来到了柳清绮身后,轻轻的扶住了她的肩膀:“柳郡主,我们走吧…”

柳清绮缓缓站起身子,泪水仍不住的滴落,自从父亲走后,这些亲卫便是她唯一的倚靠,如今,就连他们也没了…

“郡主——”

莫长风刚欲安慰柳清绮几句,神色突然一凝,转首看向了东侧山坡处:那里却是突然冒出了数十骑骑兵,向着这里狂奔而来。

“那是塑风骑兵!”莫长风的视力极佳,虽是隔着数里距离,但他还是一眼辨认出了塑风骑兵。

听到是塑风骑兵,柳清绮脸上隐约现出了一丝犹豫,她不经意的看了莫长风一眼,但也仅仅是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显出了坚毅。

看着奔袭中越来越近的塑风骑兵,莫长风忽而有种冲动,有种将柳清绮掳走的冲动,他甚至都在计量距离,计算着掳住柳清绮后、如何去甩开那些骑兵。

此刻,莫长风的犹豫,或将是永久的悔恨:

不多时,极远处号角响起,树林西侧、北侧、南侧,竟然各自冒出了数十骑塑风骑兵了!

四面合围,彻底断了莫长风掳走柳清绮的念头。

———————

当初霸天军受袭的地方,现在,这里塑风王朝的军帐一座接着一座,整整覆盖了好几处坡丘。

大片帐篷最为中心的地带,这里防守的最为严密,一座巨大军帐的周围、俨然已是五步一兵、十步一哨。

“你说什么!!”

一声暴怒传出自军帐传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

军帐内,一片肃杀之气,十一位军帅相对而坐,当初引莫长风入军的霸天军主帅彭天霸、赫然也在其列,只是他的眉宇间多了几丝衰落之意;

不单是彭天霸,其余的十一余名军帅,均是一脸的阴沉模样。

十一名军帅中间,却是有一魁梧军帅站身其中,此刻,他的面前正跪着一名瑟瑟发抖的哨官,哨官旁边还有刚才摔破的杯瓷。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那魁梧军帅一个跃步到了哨官身前,单手抓住了哨官的衣襟,十分暴躁。

“禀、禀军帅、”

那哨官被主帅勒住了脖子,其浑身更是有些瑟瑟发抖之意,颤声说道:“今、今日,敌军数次击退了我军的强攻,并、并在晌午时分,圣使、圣使与战域王朝签下了玉、玉玄之契……”

再次听清了哨官的汇报,魁梧军帅撒手松开了哨官的衣襟,好似浑身失了气力一般。

魁梧军帅扫了眼周围在座的十一位军帅,再次看向了那跪着的哨官,无力道:“你出去吧、”

“是!”

哨官如蒙大赦一般,简单的行了个军礼,急急退出了军帐。

那魁梧军帅再次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落座下来:“各位,做何感想?”

只是这魁梧军帅的话刚落下,帐外再次响起了另一位哨将的通报。

“赤焰军先锋哨将,求见少帅!”

听到了帐外的声音,彭天霸等人纷纷看了一眼赤焰军主帅,原本隐隐有着一丝希冀的眼神、瞬间没落了下去。

赤焰军的主帅是位不到三十的青年男子,如若不是铠甲的衬托,他倒是显得有些儒气了;

此刻,只见赤焰少帅对着门帐处挥了挥手,门帐处的甲兵立即弯腰拉开了门帐。

门帐拉开,随着一阵盔甲交错声,另一位哨官衣着的军甲大步走进,向众军帅简单行了一礼,而后单膝跪在了赤焰军主帅的面前:“少帅!”

被满帐内十余名军帅同时注视,这名哨官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声汇报道:“少帅,敌军的玉玄卫今日赶到,圣使——”

这哨官刚汇报到了一半,便看到自己的少帅托着额头的同时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用再说了。

“是!末将告退!”看到了少帅阴沉的脸色,那哨官不敢再说,立刻退出了军帐。

只是那哨将刚退出去,军帐外便又响起了虎迸军的哨音:“虎迸军先锋哨将,求见军帅!”

不出意外,这虎迸军的哨官,带来了同样的消息,圣使入主战域王朝了。

接着,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又是三名军营哨官带来了同样的消息;而后,军帅们对后续的哨将便直接拒之不见了……

大帐内的气氛沉闷异常,赤焰军少帅干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诸位,如今圣使被夺,我们的努力算是功亏一篑了,既然事已至此,已是无力回天了。”

“梅少帅,大家都明白的事,还是不要再说第二遍了。”孙家军帅斜眼冷嘲热讥了起来,此次大战虽说他孙家军来的晚,但是却也足足死伤了十余万人,如今功亏一篑下他又如何能够不恼怒。

赤焰少帅歉意的看了一眼孙家军帅,继续说道:“诸位,此次王朝前后共出征了近五百万的军队,死伤更是超百万之巨,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然,如今再去争论伤亡已无任何意义,今日难得各位齐聚于此,我想大家还是考虑一下将士的善后,以及如何应对陛下的怒火…”

听闻到将士的善后,彭天霸在内的三名军帅显出了悲痛之感;但又一听闻陛下的怒火,余下的九名军帅却是立刻坐立不安了起来。

“哼!”

虎迸军帅突然重重一哼,斜眼看向彭天霸,不温不火的说道:“此次如若不是霸天军消极待战,大意中了埋伏失了先机,我们又何至于如此被动!”

砰!!

突然间一张茶几被拍的粉碎,彭天霸腾的站起身子,怒目瞪向了虎迸军帅虎卫国,眼中杀机弥漫:“虎卫国,你若说我霸天军大意中了埋伏,彭某认了;但你不说出彭某如何消极待战,今日我就斩了你的虎头!”

“呵,彭军帅好大的杀气!”

虎卫国皮笑肉不笑的讥讽了一句,阴阴说道:“你霸天军镇守山南两郡,统领军士一百二十万,而此次做为先锋的彭军帅、却只带了三十万人,这不是消极待战是什么?”

对于霸天军与虎迸军的冲突,周遭的军帅们竟没一人说话,反而各自都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了。

“虎卫国,你找死!”彭天霸眉宇间杀气迸然,向前半步,单手已然扶助了剑柄。

‘锵’

‘锵’

看到彭天霸如此,远立在军帐边缘的里两员虎迸军大将,一个闪步便护在了虎卫国身前,手中宝刀出鞘、敌视着彭天霸。

砰!!

又是一张茶几被拍碎,只见赤焰军梅少帅站了起来,呵斥道:“够了!我们是在商量对策,而不是在商讨谁的不是,你们还不退下!”

梅少帅的前半句是对在座的军帅说的,后半句是对虎迸军的那两员大将说的;但,虎迸军的大将似乎并不给面子,仍是纹丝不动的持刀指着彭天霸。

虎迸军大将不买帐,梅少帅毫不在意,转而拍了拍彭天霸的肩甲:“彭军帅,我们坐下再说。”

“哼!”

彭天霸重哼一声,顺势坐了下来。

‘锵’

‘锵’

虎迸军的那两员大将插刀回鞘,退至了军帐边缘,但他们仍是一脸敌意的怒瞪彭天霸;

也难怪虎迸大将会如此放肆,军帐内在座的军帅无一不是郡疆大吏,甚至在朝堂上也都是令人仰望的存在;如今在这座军帐内,各路诸侯平起平坐,各路大将又各司其主,因此,他们更不会去畏惧谁了。

无论怎么说,眼下情形也是得到了缓和,梅少帅再次开口道:“诸位,梅某不才,在这里替彭兄说句公道话;试问,在座的各位哪一个不是统御有百万将士,而此次出征除了梅某带兵七十五万,又有谁带兵超过五指之数。”

听到梅少帅的话,各路军帅均是不再言语了,因为此次他们十二路大军中,除了赤焰军出动了过半人马,其余人或多或少的都存在着些许私心。

当然,梅少帅年纪最小,又敢这么直言不讳,而在座的各位却没一人出来反对,其中还是因为着梅少帅的另一层身份。

赤焰军的梅少帅,梅长苏,乃是与当今陛下的发小,是当朝中有实权的红人。

“多谢梅少帅谅解!”彭天霸起身,冲梅长苏拱了拱拳。

转而,彭天霸又看了一眼周遭,低叹一声道:“各位,是彭某领军不当,中了埋伏,但此次战役最根本原因,是战域王朝为何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集结了近两百万的军队?如此规模的数量,别说彭某的三十万先锋军,就算是六十万军队,也是扭转不了战局的。”

“何况,在各位相续赶来之前,战域王朝已然增军至了近千万,在近千万军队前所生出的无力感,相信在座的各位也应深有体会了…”

说完,彭天霸再次向四周拱了拱手,落座了下来。

梅长苏点了点头,默认了彭天霸的说辞:“嗯,此次战域王朝的确是超乎了我们的预料,罪不在于霸天军…”

有了梅长苏的首肯,当下便出现了见风使舵的话语。

“嗯,彭军帅所言有理,此事我么还须从长计议…”

“对对对,从长计议…”

………

一时间,竟有过半的军帅站出来替彭天霸接围了。

感受着周遭的风向,虎卫国心中狠的咬牙切齿,虽说他爹是王朝军机阁老,但与梅长苏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是也,虎卫国也只得干笑了起来:“哈哈,素闻梅少帅足智多谋,想必对此已有了妥善的主意,虎某愿以梅少帅马首是瞻。”

“是啊,梅少帅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大家一起探详一下吧。”孙家军帅虽然有些不买梅长苏的帐,但听闻他有好主意,也立刻来了精神。

在众军帅期盼的目光中,梅长苏微微一笑,站起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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