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悠长的口哨,二十个拿着巨刀的男人向前走了五步,又是一声口哨,巨大的陌刀再次被举了起来。
鲜血,刀光,残酷无言的美。
在这条山道里,二十人一字排开,基本把整条山道完全堵住了,已经劈了六刀了,加上之前的二刀。今天还能劈二刀。张歧路的身后脚下已经留下了三百多具尸体。
迷雾之中又有一群昆虫人朝着他们杀了过来,在山道和之前在操场上完全不同,这些怪物会借助两边的山壁跳跃到他们的头顶。张歧路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会用各种道法清除崖壁上的怪物。
无数的怪物被陌刀队挡住,拳脚不要钱似的砸在他们的铠甲上,陌刀手的阵型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稳定,问题出在阵型的两头,那里多是相对比较年轻的刀手,最年轻的那个甚至已经吐了一好几次血了。
口哨终于响起,二十个陌刀手手中的陌刀劈开下来,血光再现。
山道里再次安静了下来,陌刀挥舞的声音已经不再整齐划一,也不再美妙,张歧路从中听出了很多问题,这里的陌刀手起码有一半人已经挥不动刀了。所谓一天挥十刀,现在已经连续劈砍了七刀了,短时间内的频率也太高了。
“笑笑,让他们休息吧。”
“歧哥哥,不用。他们可以应付。”
“他们太年轻了,再这样下去会损了他们的根基。”
“歧哥哥,相信我,他们可以的。”
张歧路到目前还不是很清楚,这些怪物为什么要这样一批一批地来,这样的添油战术显然对自己这边更加有利。
他们已经往前走了百米,昆虫人没有再出现,山道越来越窄,前方出现一个只够三人并排行走的山洞,这样的山洞显然不再适合陌刀这样大开大合的兵器。
所有人在洞口停下了脚步。
“你们就留在外面吧。我进去看看......”
“去刀刃。”张歧路话没说完,李笑笑就下令了
所有陌刀手同一时间动了起来,他们握住刀柄,左转一下,右转一下,再左转一下。竟然从刀刃中抽出了一个矛头。
张歧路这时眼睛亮了起来,这个矛头很长,矛头上有十字的破甲棱,张歧路知道这是槊,一把厚重的陌刀变成了马槊,槊头和槊身一般长,说实话不仔细看的话这把槊就像是一把长柄的宝剑,除了突刺,应该也可以劈砸。
“洞口太小,笑笑你留下一半人看守入口吧。..
要说阵法其实张歧路本身就是个天然的破阵法器,他自然会寻找到阵眼。之所以快速地从迷魂阵中醒来,因为这是最有效率的破阵方法。
笑笑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留在了洞口。
张歧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个山洞越往前,越是狭窄,到里面只能一个人行走。七转八拐地行了百十米后,前方出现了九个分叉口,他现在可以肯定这里应该是战争时挖的隧道,现在自己的位置就是一个交通分叉口,张歧路毫不犹豫地选择一个山洞走了进去。
又行了十几米他们来到了一个很大的空间。这个空间四四方方,有七八十平方,张歧路在这漆黑的空间里看到一个人。
这个人他虽然没见过,但是他认识,这可能就是血脉的吸引力吧。就算长久不见父母也能在人群中第一时间认出自己的孩子,对于孩子来说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
如果这个人是他的父亲,那么他的年纪似乎不太对。一个看着十几岁张鹤立盘坐在地,气息极其微弱,张歧路刚想上前查看情况,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百十来条比发丝略微粗一些的虫子从四面八方朝着张鹤立爬来。
......
在德意志。冯原本不是一个姓氏,冯代表的是一个阶级。直到现在,如果一个人的名和姓中间有冯字的话大概率他的祖先一脉会是一位大公或者是侯爵。但是海因策·冯他们的家族就完全不同了冯就是他们的姓氏,这个姓氏其实在民间的声望一点也不显。秦道知道这样的家族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以说这样的千年家族是一个国家的筋骨,也可以认为这是一个国家的阴影。
“这里就是我用黑宝石换来的城堡,但是这里可没有这个规模,我在这里体验到了极致的孤独,最开始的几十年我甚至没有走出过城堡,所有生活的所需都是管家帮我采购,那时候的我因为孤独,所以就不太喜欢吃东西,慢慢地我就发现了问题,我甚至不需要吃东西,我非常好奇这一变化,我就开始研究自己的身体,之后我发现,如果长时间不吃东西不补充能量的话,我体内就会爬出一只虫子,它会自己去狩猎。”
“狩猎?”
“是的我叫这为狩猎,很多关于德拉古拉的传言就是那时候传出来的。”
对于这样的秘辛所有人似乎都非常感兴趣,大家听得都很认真。
“从我体内出去狩猎的虫子喜欢寄生在生命力强劲的人类身上,等这些人的生命力被吸取干净后它们就会回来,把那些生命力反哺给我,我和这些虫子之间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共生关系。大部分时间我给它们提供养分,少部分时间它们会给我提供生命力。那些生命力美妙无比,简直比人类最美味的食物都要美妙十倍。很快我就沉沦进去了,我发现了这些虫子的很多妙处,比如我补充了生命力之后就不会再变老,一直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几乎不用睡觉。甚至在一次性补充大量的生命力后,我还可以变得年轻,然后我逐渐发现这些虫子的更多用处。比如我可以让那些虫子寄生在人体内,然后那些人可以受我意志驱使。当然这些畜生也不是那么完美,每每虫子离体回来后,虫子会产生变化,这些虫子会从一条分裂成两条。”
“这就是为什么你体内现在会有一百多条虫子。”
“是的,就这样数百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终于被某些势力盯上了。他们就是血族,我不得不离开这里,四处流浪,躲避追杀,就在一次被围剿中我发现了那些虫子的猎物也不仅限于人类,血族有更加强劲的生命力。所以自那之后我又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吸血鬼猎人。”
所有人此刻都觉得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传说中最有名的吸血鬼和吸血鬼猎人居然是同一个人。
“长时间的流浪后,我觉得时间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我开始厌倦了杀戮,和血族和教廷达成了一定的协议后又回到了这里,但是几百年过去后,那里已经物是人非。”
海因策道“我们家族?我的先祖吗?”
“是的,你的先祖利奥波德,那时候年轻,潇洒,开朗,幽默,意气风发,活力无穷。他就像是一抹朝阳,照亮身边的所有人,当然也照亮了一直活在阴影中的我。我帮他重新修建城堡,一起学习,一起战斗,战后一起畅快地饮酒,但是美好的日子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慢慢的意气风发的白马少年,变成了中年。我不得不看着他再从中年到暮年,我受不了这些就开始尝试使用虫子,我第一次在人类身上植入了这些虫子......”
布莱达似乎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从他的眼神里大家看到了痛苦,看到了寂寞,显然这其中有很多不堪回首的事情。
“他是不是死了?”
“没有,虫子植入很成功,我再次看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利奥波德,但是他已经不再是他,他虽然还有自己的意识,但是他不再开朗,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了他已经不再把我当成朋友了。至此,我知道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永生这种事情的。和那种无尽的生命和寂寞比起来,生,老,病,然后自然的死去要幸福得多。”
利奥波德顿了顿,像是在怀念,秦道理解布莱达现在的状态,一个活了千年的人,产生任何情绪和情感都是弥足珍贵的,他需要消化这些涌起的记忆。
“我们离开了这个家,到了幕后,成了你们家族的守护者,每当你们家的新一代成长起来后,我们就会回来帮他继续建造城堡,抵御外敌,一开始回到这里的时候他都会有一些笑容。但是好景不长,几代人之后,我们两人的路走到了尽头,他显然对这样的日子已经厌烦了,他觉得自己的后辈必须自己成长,我们这样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让他后代失去了很多人生乐趣。他就离开了。可是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千年过去了该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这里就是我的家。之后没多久我就听到了,他死在了奥斯曼的军队手里,死在了君士坦丁堡,他这算是替我死的,自那之后你们的家族更是成了我的责任。”
“我记得,这一座城堡应该是在二百年前就被摧毁了。为什么他还这么完整的存在。”
“你们可能不知道当一个人活了千年后,多少会摸到一些普通人摸不到的东西。”
“虚空吗?”秦道说道
“是的,你可以这么说。这个城市在这一天已经超过两百年了。我称呼这里为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