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淳摇头,和她日久,知她心中看戏的小九九,“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过来再吃点!”
文琪装成一脸呆呆,“嗯,我什么都没想”,向傅淳挑了挑眉,“你要不要一起?”
傅淳晃了一下酒杯,挑眉看着文琪,“你进得去吗?”
文琪不以为意,指了指手中菜品,“我有这个,现在我已是云海客栈小二?”
“你怎么知道她点的就是这个菜!”
文琪手托盘子,脑袋一摇,“五叔,这你就不懂了,你想知道吗?”
傅淳只淡淡一笑,她又回到了之前的调皮样子,就这样真好,心中微酸,更多的是淡淡的满足与幸福。
拉入一个小厮入得黄字号房,扒其衣服,抛给小厮一锭银子,文琪这样,傅淳脸都黑了,无奈摇头
再出来时,文琪已是一个小二打扮。
玄字号房门口,站着女子的丫鬟与小厮。
屋内传出声音
女子生气的声音,“滚开!”
男子妥协,“好,我不动。
几日不见,大小姐出发地越发魅力了。”
女子哼了一声。
男子不以为意,嘿嘿讪笑了一声,“阿芳,你真要嫁入贺家!
老爷是那样打算的,可官家向来看不上我们这些商贾,即便阿芳你有才有貌,这也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我,我,老四我真不忍心小姐这样的女子一人落泪,入得一个不知珍惜你人的后院,再美的女子也难逃岁月的磋磨
唉~,阿芳看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也不可否认,老四是真为你考虑的。
只要你愿意,老四愿带你”
女子冷冽又很不给面子的声音,“住口!你算什么东西。”
男子一声奸笑,“对,我算什么东西,我就是给你提鞋的,我就是愿意卑微地捧着你。
而不是王家那小子,看着一副翩翩公子。
阿芳呀,你是被他给迷住了,他在骗你。
你看不见的地方,与翠芳楼的姑娘搂搂抱抱,他凭什么呀?”
女子生气,“你住口,少在我面前诋毁他,你心里的小九九当我不知。
你不配提他!”
“阿芳,你真傻!”
女子冷冷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现在日子也不好过吧?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你的造化”
男子不以为意,“我还死不了”
文琪端着盘子门外敲了敲门。
屋内男子不耐烦的声音,“谁?”
文琪搭腔,“上菜的!”
男子的声音,“滚滚,稍侯再上!”
文琪似没听见,推门而入,菜盘转动,口里喊着,“烩猪肠~”
女子扇了扇鼻尖。
夏四海一把揪住了文琪后衣领,“哪来的小子,怎么听不懂人话?给你说了稍侯再上。”
话未说完,看着文琪右手顶着的盘子,“这什么菜?谁点的,我没点!怪哉!阿芳最讨厌腥味,你”,狐疑地看着文琪。
文琪挣脱他的大手,低头哈腰一笑,“客官不知,有位爷送给这位小姐的,许是小姐人长得慈眉善目。
再瞧您,也不是送给你的不是!”
听到文琪的解释,女子微蹙的眉毛舒展开,圆润光滑的手臂抚过发髻上的金钗,轻启朱唇,“嗯,放那儿吧,替本姑娘谢谢那位爷。”
文琪大大喊了一声,“好嘞~”,从夏四海身边经过时,还撞了一下夏四海的肩膀。
夏四
海怒瞪了一眼文琪。
正此时,屋外小丫鬟门外一声禀告,“王家公子正向这边走来!”
女子对夏四海道:“你该走了”
男子不为所动。
女子声音一冷,“下次,我不会再让你踏进门来!”
男子气势立收,“阿芳,你与王家小子我都知情,休想把我甩开!”
女子并不以这种为要挟,“你大可以告诉我家老头!真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倒我。”
男子换着一副讨好面容,双眼一眯,“我哪舍得,走就走!
来日方长嘛,阿芳,若你已下定决心,王家小子最好还是莫要再见面!”
女子捂住了耳朵,“我自己心里有数,就是日后事发,难堪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是贺月辰辱我在先”
男子又安慰,“阿芳,贺家那小子不值得你生气。”
女子手一摆,“快走!”
夏四海一脸失望向门外走去,女子在后喊了一声,“站住!”
夏四海油腻的脸上难掩笑容,这一笑更油腻了,“怎么,阿芳,你舍不得我走了!”
女子并不搭腔此话,脸上已显出不奈,指了指窗户,“从这里下去!”
夏四海双眼微缩,继而略有哀怨与商量,“阿芳,这是二楼!”
女子打断了他的话,“窗外有树!”
“阿芳!”
“我不想让他看到你和我共处一室,免得他多想!”
夏四海不动。
女子又说了几句重话。
夏四海看着一边看好戏的文琪,“你怎么还没走?”
文琪不慌不忙,“那位爷让小的问问这位姑娘可还有什么喜欢吃的,尽管点菜,他愿博姑娘一乐。”
夏四海摆了摆衣袖,“哪来的蝇子?”
女子倒也没有疾言历色,“代我谢谢那家爷。好了,你也下去吧!”
文琪施礼,“是!”
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夏四海翻窗已搂住了粗壮的树干。
想到了几次爬树不愉快的经历,文琪向他挑了挑眉,做了个口型,“小心!别挂裤档!”
两手扒着树干的夏四海差点一个趔趄,稳了稳心神,气血翻涌,抬起手指指着文琪,“小子,给爷等着!”
手一松,整个人摇晃起来,口中喊着“诶诶~”,双手向外扑腾了一下,又搂住了树干,恨恨瞪了文琪一眼
文琪弯腰走出去时,迎面正走来了一位公子,此人一双眸子深似海,唇角微抿,似笑非笑,刀型眉。身穿深蓝色花纹锦衣,看着也就二十岁的年龄,却说不出的玄机深沉,文琪蹙了蹙眉。
此男子正是王旦儿子王明郎。
男子入屋后,听到屋内传出女子的声音,“明哥哥”
文琪还真有些意犹未尽,这么美的女子,无论是哪个男子,都觉稍稍有那么一点欠缺,不过后来这位男子看着有些希望,又摇了摇头,听那老男人的话音,似还有一位叫贺月辰的,此女子还真不一般。
摇头啧啧,看人不可看貌,本要救美,看来是自己又做了一次烂好人。
正此时,傅淳已闪在黄字号房门口,一个伸手,文琪已被拉入了屋内。
饭毕,天色尚早,两人出去走走
茶馆内
戏台上,鼓点敲动,一女子身穿青衣,略施粉黛,两袖抚泪,未语先动情,轻唱道:“恨呢!自幼读过数几章,还是错把负心当情。
当初他,甜言蜜语来骗我
我为他受尽千般苦,
我为他一夜想到大天亮
我为他途中受尽风霜苦,
我为他眼泪湿襟心神慌,
我为他几次欲死头悬梁”【节先自泪洒相思地,略有改动】
右侧坐着的老汉,拉着二胡,微闭着眼,抑扬顿挫,沉浸其中。
女子莲步轻移,袖子翻甩,台下不由叫了一个好。
词调高昂时,不由跟着义愤填膺。低转时,如泣如诉,幽怨悔恨,唱的人潸然泪下,随着女子弱不禁风的摆动,让人心生怜惜。
台下是五排茶桌,文琪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正摇头晃脑地跟着哼哼。
坐在文琪对面的傅淳皱了皱眉,“这是一出悲剧吧!你跟着哼哼什么,还一脸兴奋。”
文琪张大了嘴巴,这是一出悲剧吗?露出一个错愕表情。
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人,长相俊美,举手投足尽显风流,头上随意插了一根桃木簪子,两捋发丝从额骨处随意披散下来,折扇轻摇,发丝随风摆动,世家子弟的风流之韵。
他竟然也穿了一身红衣,看到这一身红衣,文琪透过他似看到了那个人,刚还洋溢的小脸现在双眉紧蹙,机械地饮着手里的茶水。
傅淳也察觉到文琪的异常,扭头顺着文琪的目光也看过去,也是惊了一下,初看,还以为是玉之,再一看,还有三分熟识,不正是出现在邵涵身边的那位公子吗?
再看文琪一副痴呆模样,傅淳手攥紧了,低低地说了一声,“你还在想他?”
傅淳异样的声音,把失神的文琪拉回,文琪连饮了几杯茶水。
傅淳看她又在思念别的男人,心如刀绞,站起身来就要向外走,“我让王琛陪你,我有些不适!”
正此时,傅淳感到袖子被人扯住了,是文琪。
傅淳的心又疼又暖,她是何意思,“你这样,我会误会,误会你心中已有我!”
文琪一惊,继而也站了起来,把傅淳按了回去,“我很努力,努力你希望的那个样子,我不喜欢走在半路再次剩下我一个人!那样我不会再开一心扉。
以你的身份与地位,我不配,不配你这样待我。
可我就是这样固执认为你会宠我一辈子,由着我任性一辈子。
只因你说过,你在我身后,只要我需要。
这句话我信了,五叔!”
傅淳鼻子一酸,浓重地说了一声,“好!”,傅淳有些失态了,背过脸去稳了稳情绪。
看着傅淳的身影,文琪叹了一声气,“光阴周转,物是人非我想他会淡远”,又看了一眼对面已坐下去的红衣男子。
那男子也感到这边灼灼目光,向这边而来,而傅淳正好给了他一个背。
男子弯腰一揖,“这位公子与在下熟识?”
文琪手指旁边椅子,“并不,公子倒与在下一位故人相似!”
贺月辰蹙了蹙眉,左右看了一眼,发现了傅淳的背影,有几分熟悉,弯腰一揖,“这位公子倒是有几分熟悉!”
背对男子的傅淳身姿未动,缓缓开口,“鄣郡!难道不记得了?你不正是与邵老一同前游的那位吗?”
此话一出,贺月辰再次打量傅淳背影,想到了此人是谁,目露惊恐,就要下拜,傅淳剑鞘搭在贺月辰膝关节处,“我不想张扬,你可以唤我五公子。”
贺月辰一揖,“是,五公子!”
傅淳指了指旁边的坐椅,“坐下吧!”
贺月辰向自己那桌的朋友打了个眼色,依言坐在傅淳下首,未叙鄣郡一事,首先想到的便是瑞王的为人,还有寿春就是父亲的管辖,不由心中一紧,双眉微蹙,“寿春难道也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