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半搀文琪与周身贼子周旋,向前冲去
几人同时向王乐和文琪袭来,文琪松开了王乐肩膀,爬在了地上,两人都躲过了这一击,可惜两人被分开了。
四人缠住了王乐,一人手捉尖棍向文琪咽喉刺去。
浑身是伤没模样的他气息奄奄,仰躺在地上,干涩双眼望着天空,感受侧翼索命阴风激袭而来,使出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与心中的他做个最后告别:“王大哥,你走吧!眸哥哥,阿琪先你一步!愿来生你我早相见!”
王乐不顾其它,就地一滚,滚到文琪身边,把文琪向旁边推了一把,只听“噗嗤”一声,王乐的左胸从背后被刺了一枪。
闷哼一声,口溢鲜血,额头渗出汗珠,提着一口气继续捉着文琪双肩,就地胡乱滚了起来,拼竭护他,就算生机渺茫,就算流完最后一滴血仍死在众人枪下,不求其它,但求对得起自己的承诺。
伤口扯动,满地血迹,喊出绝望痛吟之声:“小将军,王乐要负你所托了,二十年后,我与沈小弟再做好汉,前来投奔将军。”
几人手执棍矛追着王乐刺去。
半清半昏的文琪耳中回响的就是王乐的最后一句话,声音悲壮、不甘、留恋、痛苦。
浑身是伤的文琪心里百感交集,感激、感伤、热泪、沉重,我说过我只愿轻松而去,我不想欠你们的,无论何人之命,你们怎么可以如此我要的是你们活着,而不是用命来护我,如重石积压于心,眼皮沉重
正此时,下得山来的赵承眸四处搜寻,终于看到了想看的人,只是满眼的红色,干草上挂着腥红,地上滚着的两人,衣不成衣,正被多人拿着长矛戏谑追逐。
如皓月高洁之人,如清风拂面之人,心尖之人,摸不得碰不得,此时他怎么能受此侮辱,身体最软的地方,痛的似要剜下来,一口气憋在咽喉,鼻子发酸,双眼红丝,眼瞳浸着泪水,不受控制地颗颗滴落,第一次落泪憋着的那口郁气似要把五脏炸裂,身形略有不稳。
被逗弄如手中猎物、滚爬如丧家之犬的文琪两人,引来贼子口中张狂笑声,贼子听到旁边脚步声,都抬头看过来。
赵承眸几个纵跃就跃至文琪身旁,拦他入怀,夺过王乐手上的冷峰剑,两脚在空中一旋,连踢两脚,踢在其中两人的脸上,力度之大,两人直接被踢开十几步之遥,空中传出痛呼之声,五脏碎烈而死。
左手捉住向文琪刺来的棍茅,双眼似要迸出刀子,向外一扭,捉着棍棒彼端的手一麻,松开了棍棒,赵承眸向上一挑,钝木穿咽喉而过,贼子双珠凸出,沙哑痛吟声,全身痉挛,仰面倒在血泊中。
长剑一挥,正向三人袭来的两名贼匪,也只刚举起手中长矛,脖颈划破两寸深,瞳孔放大,双双向后倒下。
单膝跪地,赵承眸拥他入怀。
文琪气若游丝,双眼干涩,闭上双目,手脚无力任其摆动。
看着他满身血迹,赵承眸头中嗡嗡作响,探她鼻息,缓缓吐出一口气,又不死心,使劲拍他脸颊。
文琪使劲睁开半目,脑子混沌中还在惦记一件事,看到赵承眸,眼中露出安心。
手向上举起,赵承眸握住他的手,顺他的意摸向自己脸颊,赵承眸嗓音哽咽,千言万语,千种愧疚竟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地上王乐看到了赵承眸,咳出一滩血迹,声音断续,皱眉痛吟,几不成句:“总算不负小将军所托,沈小弟无事,你们快走吧,我先走一步了!”
耳中还回响着王乐的最后一句话,文琪强撑身体,提着全身力气,一字一字吐出,声音孱弱:“王大哥你还不知道吧,琪最利害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医术了。
你且宽心,看似凶险,却不是无救。
倘棍尖再向心偏一个果豆距离,神仙也救不活你。
只要我们能冲出去,你的命就是琪的,你就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琪也能把它给拽回来。
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提着丹田之气,心志坚定,撑到回去,我就能治好你。
我俩再度并肩,一起活下来,如何?”
话毕,连连咳嗽,也咳出血迹,又伸出手想从怀里掏东西,手颤巍着抬不起来。
赵承眸心痛地都要拧成八股麻绳,皱眉道:“阿琪,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然后从文琪怀里掏出几个玉瓶:“是哪个,你眨眨眼就好。”
如此从一个朱色玉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喂给了身旁的王乐。
赵承眸看着气若游丝的文琪,心中不安,“阿琪,你需要哪个药丸”
一切安妥后,文琪双眼湿沉的再也抬不起来了,身体软了下去,不忘嘱托,“半个时辰叫醒我!”
此时浑身伤迹的大胖也冲了过来,看见软在赵承眸怀中的文琪,皱了皱眉,二话不说,就要背起文琪。
赵承眸哪舍得别人动她半分,一把捉住了大胖大手,抬颌觑了觑王乐,声音不悦:“把他背起来。”
大胖犹豫。
赵承眸道:“这是阿琪过命的朋友,你若真心待他,就听我的。”
大胖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背起王乐一步一步向缺口冲去。
赵承眸把文琪放在背上,此时除了赵承眸只受了些轻微擦伤外,余者皆要重他几分,几人瞅准一个薄少环节,向外杀去
哇哇叫唤的豁子与健子都战死在山脚下,以两人的武力值还是可以活下来的,只是心中有愧,拼死断后,手下解救出不少弟兄。
尤其武力尚算上乘的健子为救李刚而死,死前说了一句话:“欠兄弟的,能还一点是一点,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若不是我沉不住气,鼓动大家,众兄弟也不会身陷困境,只是这债太沉重,就是我愿用灰飞烟灭以命相抵,份量还是太轻”
李刚仰天长哭喊,声彻云宵,悲壮嚎鸣,空中“腾楞”惊走一切飞鸟,伸出右手缓缓闭上健子双目,只是无论如何健子都不瞑目。
怆然沉重道:“兄弟洒在这里的血又多了一层,这些命再次叠加在了刚身上”,“啊呜”,泪如雨下,愤积山石,压抑而狂暴,猛若狮兽厮
杀
兄弟们冲出包围圈,向前奔袭,远离危险后,清点人数,不到两千人,折到那里三成人手。
只能先休养生息,再图后计。
贼匪们把他们逼退后,也没再追击,皆大伤元气,都需缓口气
回到练武场后王乐已然昏迷,期间,李刚已派人把今日经过向任县令禀报去了,外伤医护人员等军需保障只能等任大人操持。
住处建在练武场内院,座落在练武场以北。
最西侧有单独的三处小院以供将领休养,小院内配有小厨房,配备简单还算齐全。
三座独立的小院之东是一排长长的屋舍以供士兵居住。
伙夫等生活所需,任县令早就拨调过来,都安排在群舍内,当然这些屋舍远远不够,伤残优先,六人一屋,余者则住进了外面搭建好的军帐内。
李刚协助赵承眸做了全面安排,赵承眸毕竟武将世家,这些对于他来说,驾轻就熟。
从西而回,踏过血路,站于练武场,眼神沉定,指挥自如。只是无论他身在何处,怀中始终横抱着一名少年,一条条部署下来,间隔会看眼怀中之人,空档的时间还会对其呢喃什么,眼神专注而温和。
大家只在心中默默想,赵小将军真义也,对兄弟情深义重,有这样的人领头,心悦诚服,更添赵世子个人侠肝义胆。
此时的赵承眸俨然就是大家心中的主心骨,无人再与争峰。
没有赵承眸与三位侠士截断山石,大家这次差不多要全交待到那儿了。
至此,赵承眸无论说什么,不再是耳进耳出,都郑重以待。
军将就应有军将的样子,赵承眸很不客气地把他二人安排在最僻静的左侧小院,王乐身受重伤,与王乐交好并身受重伤的秦世两人,均安排在了第二处院落,第三处院落暂时空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伤惨员与轻伤人员交叉而住,互相有个照应。
此时不再会为安排上的小节争论公平不公平,为些什么外在名利争斗。况赵小将军如此安排,大家心中甚觉合理,没有他们几人的机智勇猛,舍身相护,就没有活下来的我们,能从死亡中走出来,心境与以往大不相同。
心中皆提着口气,必灭山贼,以报死去兄弟之谊,人人身上背着沉得的使命,一人活着两人的命。若不灭之,一生都放不下这份沉重。
那睁眼闭眼的血红,那场生死厮杀声,犹在耳畔,提醒着跳动的心脏。斩去浮躁,注入的是一股新的向心之力。
大家各就各位后,赵承眸横抱起文琪向左侧最西端小院走去,大胖很自然地随后紧跟。
赵承眸扭头看了大胖一眼,皱眉道:“不是给你安排在群舍那边了吗?”
大胖一脸憨相,眼若婴儿纯真:“可我想和他住一起,我会做好吃的,而且我只想给他做好吃的。”
赵承眸横抱着文琪,转过身子向大胖一步步逼近,面对一个将军的威压之势,大胖似不通人理,毫无所觉,只是静静站着,不避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