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火然文

阿乐坐在椅子上,用手握住了躺在床上女人沧桑枯瘦的手,嗓音哽咽,又用袖子擦掉不听话的泪水:“娘亲,娘亲,你再看一眼阿乐,就一眼,我会很听话,不会再顶嘴,不会再和娘亲对着干。

不会再在风雪交加的日子向外疯耍,摔打的浑身是伤,夜间阿乐一声哎呦,娘亲又掉眼泪又打我屁股,又给阿乐热敷於伤。”

说着泪中含笑,又忍不住地掉下泪来,“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听娘亲的话,不会撒慌称病逃学,不会事发后羞恼之余,把书本全撒碎来撒气,娘亲当场气得直捂胸口,阿乐当时还不服气,又一把推倒了娘亲,回头看到娘亲捂着胸口仰脸擦试泪水,阿乐心里却是得逞的偷笑。

与娘亲赌气一个月不去族学,扬言以后再也不读书了,害得娘亲整夜整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看到主屋的灯亮到天明,母亲焦躁的烛影,阿乐却是笑着睡去又是笑着醒来。

往舅家表妹头上扔花蛇的人是我,把表弟推入湖里的人也是我,给外祖父茶杯里放青虫子的还是我。

我都承认了,娘亲,你看看我,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些事了,我去给他们道歉,我心甘情愿受罚,只要娘亲醒来,让阿乐做什么我都愿意,我不怕跪祠堂,不怕外祖父的鞭笞”

一脸悲戚哀伤,满眼忏悔的泪水,哽咽不成声,捉着母亲枯瘦的手摸向自己手上的薄茧:“母亲,你摸到了吗?阿乐手上长茧子了,是不是比以前更结实了。

娘亲,再有不痛快,你就用戒尺打我的手,阿乐不怕疼,把你心中的委屈传到阿乐手上,你心里就会少一分。”

“娘亲,娘亲”一句比一句哽咽。

莫名鼻子有些发酸,“娘亲”这个深深埋在文琪心底的字眼,原来娘亲的形象是这个样子的,原来在娘亲面前可以如此任性撒娇,可以肆无忌惮发坏,原来娘亲可以忍着心中的痛,包容没有长大孩子的一切,而自己脑海却只留下一个模糊背影,梦中用手抓那个影子,那个影子越飘越远,醒来后泪湿枕巾。

他一声一声的呼喊,是那么地刺痛与哀伤。

半刻钟过去了,那女子还是毫无声息。

听着两个大男人一句一句的争吵,真是没有一刻的安宁,施仁乐耳朵嗡嗡作响,眼神疯魔般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男子,眼中布满了血丝和隐藏的愤恨,一步一步走向施秋松。

施秋松被自己的儿子这样盯着,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两步,装束文雅的男子显出一丝狼狈之态。

此时刘氏缓缓抬了抬湿沉的眼皮,嘴里吐出口浊气,伴随着一声痛苦呻吟。

听到声音,施仁乐扭转脚步,快步奔到娘亲床边,捉住娘亲的手放在自己脸侧,另一手抚开娘亲额前碎发,眼中闪着星光:“娘亲”,声音哽咽又惊喜。

刘氏看了一眼身边少年,被捉着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揉揉眼前的脸蛋,可是那个力量太微弱,从阿乐手中脱落,无力垂下。

使劲抬着眼皮,舍不得闭上眼,最后

微弱到连一个抬眼皮的力气都耗尽,最终抵不过世上最无奈、最无情的生命脆弱,闭上了干涩的眼睛,那一眼,不甘、愤恨、牵挂、悔意,可又如何,最终不过是无力的一眼

老者额头涔涔汗珠,两手哆嗦,嘴里断续说着:“少夫人,少夫人这是五脏衰竭,气血已尽,老朽无能,老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一面说着话,年老的身子缓缓跪下,跪在了施姜脚下:“老朽学艺不精,老朽已然无能为力,愧对老爷的信任,我,我”

上下两片唇瓣打着磕,后面的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施姜此时面色大变,频频看向床上女子,施秋松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慌乱。

施仁乐一把抱住母亲大哭:“胡说,我还没孝敬过娘亲,还没侍奉过娘亲,娘亲怎么会离我而去。

不对,不对,娘亲身上是软的,还有鼻息。”

泪中带笑,看向孙老头,“说!是你自己不行,对不对,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看着孙老头没有回应自己。

施仁乐踢翻屋中桌子,哽咽又大喊道:“滚,滚,滚,都给我滚!”

施姜老手颤抖:“阿乐,你冷静点,别伤着自己”

施秋松踏步走上前,揪住施仁乐的前衣襟,破口大骂:“小仔子,你姓施,不是姓刘,你让谁滚,让你老子滚,还是让你祖父滚,我看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施姜上前揪住了施秋松的后衣领,失了往日的风度,声音都变了调,高昂而破音:“小子,老子还没死呢,给我消停点,这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动阿乐试试?”

一家三代正在激战中,忽听一清音道:“天枢、汽海、合谷、关元再配以你刚才扎的百会、人中、曲池、涌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三人均向那道清音望来。

施姜虽近半百,力量不减当年,把施秋松丢到一边,看向文琪两人:“不说,都忘了,两位看了这么长时间的戏,也该出去了,快快出去,免得强让两位出去,面上都不好看,就算世子又如何,这里是杞县”,说着嘴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赵承眸听到这句话,也觉得看人家内院纠纷,有点尴尬,伸手去拉文琪的衣袖。

文琪无动于衷。

赵承眸皱了皱眉。

孙老头抬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文琪,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又低头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连忙对施姜说道:“且慢,老爷,这位小公子说的有道理。”

又站起身来,看向文琪:“好厉害的医术,古道‘望闻问切’,小公子只望几眼,就能猜透几分,老夫自叹不如,如此配针,确实高明,老夫受教了。”

上下打量了一眼文琪,忍不住心中好奇,也不管唐突不唐突,脱口而出:“你师从何门,你又是谁?”

文琪想了想施府和沈府还有些过结,不宜结外生枝,否则依施林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帮忙,再掺上一脚。行了,啥也就不用干了,思过以后回道:“我是谁不重要,救人一名,积善德,只求再世修个好身份。老先生

,这些话,先放一放,救人要紧。”

老者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频频点头,又蹙了蹙眉,对文琪开口道:“可我是一个遭老头子,男女大妨,老夫也不好下针!”

文琪想了想,确实挺尴尬的,反正自己是个假爷们,还是自己来吧,对众人开口道:“所有人都出去,阿乐留下!”

施姜看向孙老头,孙老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施姜揪着施秋松的后衣领出得门去。赵承眸看了一眼文琪,开口道:“我也先出去,有什么情况唤我。”

等众人都出去后,文琪又搭在女子手腕处确诊了一下脉相,对阿乐道:“把你母亲放平,背过身去!”

施仁乐狠狠瞪着文琪:“咱们俩个的过结,不要牵扯我的娘亲,你做什么,你出去,我不需要你。”

文琪也哼了声:“孙老头刚才说的话,你还不信?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你再不分轻重胡闹下去,日后后悔的只能是你。

你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请问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施仁乐眼中闪过犹豫。

文琪继续道:“咱俩的过结,我是要报回来的,文琪是堂堂读书人,是君子,谁的过错就是谁的,岂会找她人代过,更何况还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在这世上本就不易,我何故再踩她一脚,如此卑劣的事,我是不屑的,换成是你,你会做吗?

对我名声有损,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只有傻子才去做。

当然,对于你,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如此一说,阿乐倒是信了文琪,对文琪又放出两句狠话:“我母亲要是醒不过来,日后我会对你不死不休。”

文琪真想把对面的熊孩子脑子敲暴,凭什么对我不死不休,不过此时也懒得再给他争执,耽误时间,只能郑重点头,已显出不耐:“有完没完了,快点,背过去。”

施仁乐警惕:“为什么让我背过去。”

文琪道:“我要解你母亲上衣,你要看吗?”

施仁乐脸上憋得铁青,指着文琪的鼻子道:“你,你,你,你懂不懂男女大妨。”

文琪道:“你是要男女大妨,还是要你母亲活着。”

施仁乐不说话了,文琪道:“医者眼中无男女,只有你这歪心思的人才会这样想,你祖父怎么就不说这么幼稚的话,这都是些心照不宣的事儿,你问题再如此多,本公子还不伺候了,当本公子是什么人,我又不是来这里受你质疑的。”

施仁乐一听文琪有点愠怒,还说要走,气势倒软了下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背过身去。

文琪解其上衣,从上到下依次向百会、人中、天枢、汽海、合谷、曲池、涌泉,关元穴扎去。

半刻钟过去,女子悠悠转醒,抬眼看了眼周身外物,说了一句干涩的话:“救我做什么”,眼神满是哀伤与心灰意冷,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施仁乐听到熟悉的声音,激动的转过头来,一把握紧了母亲的手,“娘亲!”“娘亲!”

看母亲又没有动静了,看向文琪:“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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