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琪脸一板道:“正事上,我从不玩笑。”

傅淳看着文琪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

看了一眼傅淳笔直的身姿,踌躇了一下,张了张口又闭上。

傅淳看他这吞吞吐吐的模样,蹙了蹙眉:“这可真不像你沈文琪,说吧!赎你无罪。”

文琪深觉此事让人不安,自动忽略了某人高高在上的让人厌恶的臭毛病,盯着傅淳的眼睛郑重开口,一字一句地道:“饥民不安,动则生乱!”

傅淳听后瞳孔缩了缩,脊背一僵,随后手放松,发出一声轻哼的鼻音,踏步走至桌旁,缓缓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动作优雅,不急不徐,随后又倒了一杯,移至文琪身前桌旁,抬眼觑了文琪一眼,余光又扫了一眼对面的椅子。

文琪也就顺势坐下了,并未接傅淳推过来的茶水。

傅淳在唇前泯了一口茶水,笑睨着文琪:“何以见得?”

文琪蹙了蹙眉还是开口道:“历史上这样的事件还少吗,远的有黄巾起义,近的就更不用说了,盛衍王朝是如何起的家,还要文琪重述一遍吗,要不是灾民走投无路,为了一口吃的,为了能活命,什么干不出来,有人揭杆而起,就有人响应。这才有了盛祖皇帝一举得天下之举,才有了现在的盛况。

殿下可听过易子而食,这种事情都能有,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那种饿得难受的滋味磨的都没人性了,还让他有什么做人的良知不成?”

鼻子也轻哼了一声,站正身姿,手指在空中虚点了点,眼神睥睨:“这又怪得了谁,他们刚开始的要求就这么简单,就是为了能填饱自己的肚子,谁又愿意过动荡的年代呢?

天下又不是一个人的天下,不为天下而天下的帝王又有哪一个可以坐得长远呢,想千秋万世,就要心怀天下,心怀苍生!”

傅淳看着眼前那坚定的眼神,听着他激昂的话语,身影单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字如重锤烙在心间。

文琪又道:“史料有记载,这样的事引发的小动乱的就有好几处,这些虽不可尽信,于公,必须把动乱泯灭在萌牙中;于理,也不能看着这泱泱之众劫后再遭这份本可避免的罪;于私,这些也算是和我们共生死的同胞,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生生挨饿!”

傅淳听着文琪说的那些入情入理的话,听的很是认真,点了点头。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能让这些灾民挨饿,我去找县令要个章程。”

文琪拦住了傅淳,他道:“县令会听你的吗?”

傅淳道:“他有几个胆子!”

文琪绕着傅淳转了一圈,啧啧了两声:“你这个身份是很好使,说不定那一群百姓没有安顿好,你这大张旗鼓的摆名身份,暗处那股势力蠢蠢欲动看见你,你就成那传说当中的泥菩萨过河中的泥菩萨了!除非你有金身,否则菩萨这个身份也不好使。”

傅淳道:“没有这个身份,我也能让他照办!”走吧!见机行事。

文琪狐疑地看向傅淳。

傅淳面无表情。

两人正向外走着,迎面赶过来了吴孙,步伐沉重,眉毛紧锁。

傅淳道:“怎么回事?”

吴孙道:“你们走后,那山洞聚集的无家可归的灾民有万余之众,如果加上其它地方的,最少也要有几万余之众,这些人不只无家可归,连吃的都没有,灾后只怕”

文琪眉毛蹙了蹙:“灾后不及时处理,只怕会引发瘟疫,到时可不只这一个县的民众遭殃,只怕会蔓延整个豫州,后果还真的不好说”

傅淳神情很是严肃:“那我们现在就动身!”

文琪道:“先等等!”

傅淳扭头看向文琪。只见文琪噔噔地跑到楼下,向小二借了一支笔,一张纸,看他在那纸上扬扬洒洒地写着什么。抽出上面那一张纸,又扬扬洒洒的写了一张。傅淳和吴孙随后走在文琪身后。

文琪把那张纸交给吴孙道:“把这封信寄到沈府,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渠道,哥哥看到这封信,会心安。”

又抽出一张纸道:“这是一张方子,可预防一些常见的瘟疫发生,你现在马上组织人尽量让每人都能喝上,最少喝上三天。”说完又皱了皱眉:“可这需要大量的财力支持,需要壮丁张罗。”

傅淳交给吴孙一个手令,道:“皇兄的令牌,以皇兄的名义向富户征取财物支持,必要是要采用非常手段,紧急情况紧急处理。”

文琪皱了皱眉,也没有说什么。

傅淳又道:“人手只能从那些灾民中找些壮汉来做这件事了,看情况而定,文琪说的对,不要引发暴动,先稳住局面再说,我们这就找县令出面来解决这件事。你先去忙这些!有什么情况来这里找我。”

吴孙手一辑,扭身大踏步而去。

文琪从怀中掏出那一个玉环,展开傅淳的手,把那个玉环放在傅淳的手里:“以后,只要有人手执这个玉环来见我,只要不是掉脑袋的大事,我都可以出手相助。”

傅淳只觉凉凉的手指滑过自己的手心,心漏跳了几拍,手握住了没有褪去那人体温的玉环,点了点头:“好!”。

两人来到府衙门前,府门前站着两排侍卫,手臂一抬,拦住了两人去路。

傅淳道:“去通报一声,有紧急要事通报,再耽搁,让你们大人提头来见!”

一名领口处为红色的侍卫暴呵:“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这些贵公子撒野也要看看地方,走,走,走,小心吃板子!”其它侍卫身穿都是蓝色领口侍卫服,文琪猜想这一位一定是捕头了。

傅淳冷冷地看着那捕头:“好大的胆子!”

那捕头眉毛一竖,伸手指向傅淳,厉呵一声:“来人,把这两个疯子抓到大牢去!”

傅淳拔出长剑。

捕头哼了一声,也拔出长剑,挡在自己身前,躬着身子,向后摆了摆手:“兄弟们,一起上!”后面的一排侍卫应声向这边走过来。

文琪连忙握住了傅淳拔长剑的手,拍了拍那手:“交给我!”

文琪向那捕头道:“各位,多有得罪,我们这就离去!”说完拉着傅淳就走。

身后还传来那一排侍卫的嗤笑声。

傅淳脸色铁青,文琪浑不在意后面那一排笑声,很是若无其事。

文琪对傅淳道:“这就是你说的方法,如果你用王爷的身份,手段虽然辣了一点,倒确实能行得通,可你真能亮明身份吗,想要做事,首先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傅淳哼了一声:“那现在怎么办?”说完还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发出“咚”的一声,那树干还颤了一下,簌簌飘落一片树叶。

文琪扭头怔怔地看着傅淳,呆愣愣地说了一句:“能不能把这脾气收一收!”

傅淳收回拳头,指了指南边的那个方向:“那些人现在还在饿着肚子,这些父母官是干什么吃的,在其位,不谋其事,干不了,趁早滚蛋!”

文琪对这人的脾气很是无语,抬脚就走。

傅淳还是默默地跟在了文琪身后。

文琪扭头对傅淳道:“你在发病前能不能先给些预兆,这样某会被你吓出病的!”

傅淳道:“对这种人,最好是把刀架在脖子上!”

文琪点了点头:“如此做,有些人确实会屈服于你,可你能进去吗,别告诉我,你要把那两排侍卫都解决掉!”

傅淳道:“那有何不可!”

文琪又怔怔地看着傅淳,哼了一声!原来脑子真的不在一条线上。

他对傅淳道:“一件事能做成,不止只有你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还有很多种方法,显然要在谋略上都要更胜一畴,你试着去做做!”

傅淳道:“能走直路,为何要走弯路?”

文琪怔怔地看了一眼傅淳,还点了点头,手指还在空中点了点,他道:“你的直路也对,可这次直路上有石头,过不去?好了,别说这些没有的,这次看我的!”

傅淳狐疑地看着文琪,只见这小子步伐沉定,眼神坚毅、明亮。

两人来到一座花楼前,牌上写着:“酥翠楼”三个大字,行云流水,甚是风流!

就算是傅淳不出入这种风月场所,那好待也是一位王爷,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抬脚就要往回走。

文琪拉住了傅淳道:“龙有龙道,虾有虾道。一位上位者,手下别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当用,都可用一用的,相信我!这歌伎有歌伎的妙处!”

傅淳脸都黑了。

两人入得酥翠楼,迎面走来一位35岁左右的半老徐娘,身材丰腴,皮肤白皙,一走一扭间,尽显媚骨,可知当年也是风靡一时的花娘了。

那徐娘走过来道:“呦,看这位小郎君,嫩的都能滴出水来。妈妈定给你找一位贴心的人儿陪你解个闷儿!定让你骨头都会酥了的!”声音虽不若那小姑娘声线清脆,可也别具韵味。

文琪摸了摸脸,脸黑了黑。

傅淳用手在鼻尖扇了扇,打了一个喷嚏,听着那徐娘说的那些话,脸一沉,拉着文琪就要向外走。

文琪道:“等找个姐姐,一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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