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伏用的是符咒术。
元槐听闻相士算命需要生辰八字,便提前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这是我的生辰八字。”
“不用。”许伏看了看元槐,又摸了摸她的手腕,将推算结果说了出来。
果然一字不差,甚至连出生时辰,和当日天气都准确无比。
元槐生于四月,是槐花开花的季节。她出生的时候天降异象,遮天蔽日,九星连珠,视为大凶之兆,众人都道她是个不祥之人,这也是为什么前世的她活得那么卑微。
元贞又是个很信命理的人,从把‘克父’的元画春遣送去乡下,跟随祖母生活就能看出这一点。即便她侥幸留了下来,因为星宿之说,阿娘的死,那个被叫做父亲的男人也是对她不闻不问。
还未等元槐惊叹如此神奇,许伏虚幻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得窥天道,命犯小人,这个人就在你身边,且与你关系不甚好。那具骸骨是你母亲。”
元槐鼻腔发酸,登时红了眼眶。
来找许伏之前,她便试了滴骨验亲,虽然这方法被传得有理有据的,但结果却是不尽人意,不管什么血都能沁入骨头。
如今听见许伏的话,她的心脏始终有种绞痛感。
年幼时阿娘离奇暴毙,隔日便被秦大娘子匆匆下葬,她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前世的她托了很多门路,都没有找到阿娘的坟墓,谁曾想,竟然埋在了大槐树下。
她吸了吸鼻子,“……我阿娘,她、她已经神形俱灭了吗?”
“家慈尚存一缕幽魂在人间。”许伏的头微微点了一下,眼珠子一动不动地转着,“尘世万物,皆有定数,繁衍后代,一命换一命,你阿娘难逃一死。”
也就是说,阿娘的死和她有关吗?元槐一时没听懂那句话。
“许伏。能再请你算一算,我阿娘的一魂,身在何处吗?”元槐声音微微颤抖,仿若风中漂着的蒲公英,随时就能随风散去。
即便她重生了,也无法改变阿娘既定的命运么……
许伏摇头:“不行,我算不到具体方位,有个紊乱的能量场能量场正在运行,干预我。”
元槐眼眸微阖,蝶翼般浓密的眼睫下眸光复杂。
“你重生本就是逆天而为,莫要再做违背天道之事。”
许伏的声音虚无缥缈,渐渐远散。
湖水如泉,湛蓝清澈,一片寂静,偶闻几声虫鸣声,沿岸风景也秀丽别致。
不修边幅的男子倚立在船头,腰间挂着酒葫芦,一人一笠一副竿,一丈渔线一寸渔钩。
过了一阵儿,鱼竿乍然剧烈地抖动,暮霞辉映的湖面上,泛起了一层层五彩斑斓的涟漪。
男子顺势收起杆,一条肥美的鲈鱼跃出水面,噼里啪啦地溅起水珠,胸前衣襟湿了一大片。
他把这条活蹦乱跳的鲈鱼,从鱼钩上摘了下来,随即丢进去了鱼篓,又搓了团鱼饵挂在鱼钩上,重新扔到湖面继续垂钓。
一只荧光的灵蝶从天际振翅而来,闯入了男子的视线,飞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荧光粉末,最终停留在他的手背上。
神奇的是,男子手背上的伤口处,在接触到那些荧光粉末后,就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转瞬间,被鱼钩划伤、寸余长的伤口恢复如初。
“谢了。”男子似是有些意外,不自觉地抬起手。
灵蝶落在他的指尖,扑闪着几近透明的薄翼,像是在回应他的道谢,停留一时半刻后,它萦绕着男子的周身飞舞起来。
许伏内室。
元槐用力眨了下眼,“你真的是相士吗?那个,又作何解释?”
她伸出手指,往许伏头顶指了指。
一团漂浮在半空的洁白火焰,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妖异耀眼,四周的空间缓缓晃动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俗物。
若是从前的她,定会以为是装神弄鬼,自从经历过重生这种更扯的事,她对这种超自然力量不得不信。
许伏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皲裂,很快调整好表情,她一手支撑着下巴,目光倏然漾起星点波澜。
“你能看见,我的元灵?”
原来那东西叫做‘元灵’。M..
元槐迟疑了一下,“只有我能看见?”
“不是。你是第二个能看见的。”许伏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中无悲无喜。
元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顿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看见了就要杀人灭口。
许伏朝内院看去,眸光中依稀怀念,低声漫语:“第一个,如你所见,已经死了。”
元槐右眼皮猛地一跳,大约猜测那第一个人遭遇了不测,不动声色地搓了搓胳膊,借口去如厕得以逃离了内室。
内院中,紫苏坐在台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小石子。
“紫苏,紫苏。”她赶紧朝紫苏招手。
紫苏连忙走过去,很吃惊自家姑娘这么快就出来了。
“咱们不留下用饭吗?听说许家的饭,谁都好说好吃吗,不然那帮乞儿也不会因没吃一顿饭,个个愁眉苦脸的吧。”紫苏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极不好意思地提起。
都什么时候了。
元槐恨铁不成钢,二话不说拉起紫苏的手,就要往门口跑去。
只怕是,有命吃,没命拉。
“奇怪,这门栓怎么抽不动。”紫苏站在木门前,尽管用了全力,门栓却纹丝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被卡住了。
元槐不信这个邪,“让我来。”
她用尽吃奶的劲儿,推了半天,仍毫无任何反应,那门栓仿佛被焊死在门上一样。
整个宅院都透露出诡异的气氛,大门更是看上去像个‘墓碑’。
自从许伏说了那句话,元槐一刻也不想在此停留。
“姑娘,这门还能开吗?”紫苏叹了口气。
元槐怀疑自己力气用错了方向。
相士的家定非比寻常。
下一秒,她抽出门栓,心中一喜,立时打开院门一步跨了出去。
“贵客这是要走?”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元槐魂儿都要飞了,整个人仿若被钉在了地上。
回头一看,张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手上还提着一把大扫帚,眼睛里充满着探究之色。
“没有,我出去透透气,透透气。”元槐默默的,把将将抽出的门栓,又插了回去。
因此,她只得中途折返,却刚到内室门前,隔着半开的门,听见细碎的说话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