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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末年那会,江浙一带是鼎鼎有名的鱼米之乡,富庶之地,人口有二百万之众。那个时候的秋十二郎的法力修行尚浅,为了能多学习人间世态和万物知识,他从桐庐去了杭州,百年之内,做过各种营生,曾有一段时光在杭州的吴记粮店里做伙计,吴记粮店位于吴山脚下的河坊街,是杭州最大的一家店号,整日大宗粮食进出,非常繁忙,秋十二郎因为聪明伶俐,勤劳肯干被店老板看中,让他主要掌管店里的进货生意。那时的杭州,河网密布,粮食的主要的运输工具就是船。粮店的后面临着条河流,河流通着京河运河,运河拱墅段上有粮店的仓储,每天都有运粮的船支停在吴记粮仓前卸货,这样的繁荣经lì
了数十年,终于有了间断。
在持续了一年的干旱气候之后,江浙一带遭遇了一场蝗灾,成批蝗虫遮天蔽日,不仅把树叶庄稼啃光,它们什么都吃,连荒山野草也不放过,不光粮食减产,水果蔬菜也几乎没有了,原本奢华口食膏粱的市民,一下就陷入窘迫的境地,满街走的行人大多面黄肌瘦,一脸菜色,更可怜的种田的农夫,颗粒无收,只能卖妻鬻子远走他乡。吴记粮店的生意由于断了货源,渐渐的无货可卖,门庭冷落,店老板辞退了大部分的伙计店员,关了粮店等待灾害过去之后再做打算。
秋十二郎也被辞退,他没有回桐庐老家,却去了两百里外的湖州,那里有位张员外是吴记粮店的主要供货商之一,秋十二郎与张员外交情甚好,此行不仅是探访叙叙旧情,最主要的愿望是能帮他的老友减少虫灾,以他秋十二郎的能耐,灭不了整个江浙地区的蝗虫,努力一下也是可以拯救百十亩的水稻产量的。他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怎么在一夜之间,擒杀田间的所有蝗虫,想像第二天张员外惊讶的表情,拜倒在地谢他的救命之恩,追问他是何方神圣……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甚至开始杜撰自己的来历,要不要说自己是茅山道士呢,一个不会杀蝗虫的蜘蛛精不是一个好的茅山道士,哈哈。
因为不着急赶时间,秋十二郎经过一夜航船之后,到了张员外宅邸的侧门处。江南大户人家都会把侧门或者后面开在河边,以便交通。下了船,秋十二郎极目远眺,这里也如大部分灾区一样,草木凋零,人丁稀少,一片萧条。
可是进了张员外的家,秋十二郎惊讶的发xiàn
,院落里和外面截然不同,植物花草生长茂盛,没有蝗虫过境的一点痕迹,而且张员外一家三十几口人,个个没有挨饿,甚至还有几个胖子,包括张员外的三个孙子,圆鼓鼓的脸蛋冒着油水,这哪里是闹饥荒的样子啊。秋十二郞十分不解,难道张员外已经把真zhèng
的茅山道士请来了?
两个故友相见,一场盛情的招待之后,秋十二郎问起了张员外,为什么家里没有受到蝗灾的影响?张员外支支吾吾,说幸亏自己家底殷实,存粮也很多,所以还能支撑些时光……秋十二郎知dào
这是他不愿意如实相告,在江南潮湿温热的地方,粮食哪能存放的住?可既然他不愿意明说,秋十二郎也不能强迫,暗下决定上,当晚留宿的时候,再四下察看这里有什么端倪。
当晚月朗星稀夜深人静之时,秋十二郎发觉张员外悄悄出了家门,一骑快马直奔乡间而去,于是他隐藏身形附在马下腹部,跟着前去。他们经过了大片大片被蝗虫啃光的稻田,被马蹄惊飞的蝗虫像一团团黑雾,在他们周围腾起。很快他们就进了山区,湖州的山皆为低矮的丘陵,丘陵上多种茶树果树,也被蝗虫咬的只剩下枝干了。
转过了几道弯,山路越来越窄,穿过两座山峰夹着的峡口,他们进了一处山谷之中,刚刚进入的一刹那,小小的蜘蛛精就嗅到空气中草木丰盛的味道,他翻身上马向远处望去:绿油油的稻田遍布了整个山谷,七月下旬正是稻子成熟的时候,浓浓的稻香味道让人心旷神怡。张员外骑马奔驰到山谷中间的一座小村庄,村庄中已经有一百多号人等着,大家见张员外来了,纷纷围拢过来招呼,拥着他下马,一群人由张员外领头,先是来到村南头一棵大榕树下面,面朝榕树全部跪下祈祷:感谢神灵庇护家园,我等会忠心供奉至死不渝……
祈祷完毕,张员外就带着村民们去收割稻子了。秋十郎站在远处,听到他们的话,知dào
这里必定有灵异,他不敢轻易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难道是那棵榕树?一个树精?不会,秋十二郎摇摇头,这棵树还小呢,再说一棵树就算成了精,也挡不住蝗虫啊。他一步步靠近,没有感觉到危险,一直到看清榕树上五米高的地方有个树洞,西瓜大小,洞口内隐隐放出蓝色的暗光,
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凑上前去看:树洞里放着一个红木的匣子,匣子中铺着红色丝绸,丝绸上端放碰上一只巴掌大小的玉雕鸟,米黄色,正是这只玉鸟发着蓝色淡光!
真zhèng
的鸟儿不会吃蜘蛛、蝎子之类的毒虫,所以秋十二郎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这只玉鸟有神灵,鸟儿驱赶吃掉蝗虫倒是完全在情理之中。张员外竟然如此小气,有这等神物,怎么也只是自己私藏,只管救了一个村庄的民众,那这山谷之外的万千生灵呢?就算救不了整个受灾的江浙地区,救下湖州县也好的啊。
第二天早晨秋十二郎向张员外告别,为了惩罚告诫张员外的小心眼见死不救,秋十二郎耍了个小把戏,当着张员外的面把一个假的玉鸟亮了出来,说这个宝贝我带走了,拿出去拯救苍生——他的话还没说完,张员外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秋十二郎面前,眼泪鼻涕横流,说:千万不能啊,千万不能逆天道而行啊。
后来张员外一五一十的招供了事情原委。这块玉鸟原来是他的祖先,从杭州良渚得到的一件古物件,无意中发xiàn
有玉鸟的地方,就没有蚊虫出没,而且附近的植物长势旺盛,终生不生虫害。于是把玉鸟从家中移到张员外的所属领地之上,供奉在村庄的大榕树之上,不出所料,那个山谷的所有植物都健康茁壮生长,这次百年不遇的蝗灾也被躲过,张员外也暗自庆幸。
“为什么不能救更多庄稼,救更多的人?”秋十二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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