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一声惊呼在耳边响起,锦瑟被一股极大的力qì

推得往前冲了几步后踉跄地跌坐在地,抬头回身一看,只见三姨娘已然倒在了地上,周围却再无他人。

三姨娘身上不断涌出的殷红鲜血与地上苍茫白雪胶着在一起,直直地刺入了她的眼里,只一会儿三姨娘周身的白雪便已被鲜血浸染成一片艳红。

锦瑟连滚带爬的跑到三姨娘身边,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颤抖地呼道:“娘……娘亲你怎么样?”

“我……”只见她使劲全力覆上了自己的腹部,艰难的启唇,却只吐出了一个字,而后……便垂下了手。

锦瑟瞪大了眼,颤抖地抬起右手探了探三姨娘的鼻息,还好,还有气。或许,还有救!

锦瑟奋力的想抱起她,可三姨娘身上的血瞬间就染红了锦瑟的衣裳。

身为苏府的庶女七小姐,锦瑟是大老爷宠爱的三姨娘所出,三姨娘曾经非常得大老爷,也就是锦瑟的爹的〖.

n

e

t宠爱,很是风光过几年,但后来就慢慢地被众人淡忘了,实jì

上这个宅子里被淡忘的姨娘多了去了。

锦瑟从小就知dào

自己是庶出,地位甚至比不得个得宠的丫鬟,所以平日里足不出户、与世无争,而性子也极好。日子过得倒算是清静。若不是母亲时隔十年新又入了老爷的眼,偏偏又怀上个孩子,还极有可能是个儿子,怕是两人也不会出门。如此慎重的来寺庙祈福,准bèi

讨个好彩头。可没曾想一出门便遭此横祸,彩头变成了霉头。

锦瑟悲痛欲绝,泪水倾泻而出,而那水汪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

是谁?究竟是谁要杀娘亲?

脑中不停的想着无数可能,却一无所获。这次出门是清晨时三姨娘突然神神mì

秘的拖着自己来祈福,说是瞒着府里的人,不仅谁都没告sù

,甚至连一个侍卫都没带。

锦瑟看着躺倒在地上的娘亲,来不及了,再这样下去娘亲的血都会流光的!

锦瑟立马挽住三姨娘的双臂,往静慈寺拖去。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待锦瑟刚想回头时却听着一个低沉阴冷的男声从背后传来:“七小姐想去哪儿?”

锦瑟浑身一颤,刚准bèi

回头,條的一股钻心的疼痛却由后背蔓延至全身,锦瑟吃痛的一松手,怀里的母亲“啪”地一声被摔倒地上。

“娘亲!”锦瑟想大呼出声却已毫无力qì

,扑腾的蹲下去想搂住三姨娘的时候,身后的男子紧紧的揪住了她。

背上的剑还未x入太深……

“你究竟是谁?”锦瑟尽lì

撑着问道,在疼痛中挣扎着抓住身后男子的右手,指甲深深的嵌入他的右手背,瞬间就被抓得鲜血淋漓。她知dào

背上的剑伤不深,但杀人的男子在身后,剑亦是插在她的背上,再这么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那人叫她七小姐,必然是府里的人派来的,那究竟是谁……

“转世为人时记得要安分。”男子冷漠的说道,声音已听不太真切,男子手下一用力,剑身直接穿透了锦瑟单薄的身子。

“噗”的一声,锦瑟吐出一大口鲜血,力qì

在迅速的流失,在疼痛与愤nù

中,锦瑟眼前一黑便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这年为君朝一零三年,先皇驾崩,二十五岁的新帝君鳳渝登基,朝中动荡不安。

不过几日,兵部侍郎苏家的三姨娘和其年仅十岁的女儿七小姐失踪的事便这现在的局势给掩匿的一干二净,亦无人再关心。

一年后。

“侯府的人今儿要来上香呢。”弄玉说着走进了屋子。

锦瑟接过弄玉端来的热茶,低头启唇轻轻的吹着热气,热气一下就四散开来。

机会来得这么快?

轻抿口茶,锦瑟开口问道:“什么时候?”

弄玉拨弄了一下房内的炭火,“申时,到时候我们就别出门了,免得被发xiàn。”

锦瑟眸子闪了一闪,“不,我们要出去。”

对上弄玉惊愕的目光,锦瑟继xù

说道:“不仅要出去,我们还要让侯府的人看见。”

弄玉走至锦瑟面前,眉蹙了起来,“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刚醒过来几天,先好好休息。”

“我要回府。”锦瑟又吐出一句。

弄玉惊得一下跳了起来,“小姐!你回府作甚?难道你不知dào

一年前……”

“我知dào

,所以我才要回府。”锦瑟打断了弄玉的话,起身把瓷茶杯放到了几子上。

“叮咣。”随着清脆瓷杯子与几子的碰撞声,弄玉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

锦瑟走至铜镜旁坐下,转头看向弄玉,道:“帮我打扮一下。”

弄玉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无奈的走到锦瑟身边帮她打扮起来。

锦瑟始终眸子寒冷的看向镜中,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是瘦了许多。脸上亦没有一丝血色,再加上个苍白的唇。

呵,还真像鬼,真是不枉她做了一年的孤魂野鬼!

那日锦瑟与三姨娘被杀之后,锦瑟灵魄抽离却意wài

的没有转世投胎,于是这一年来,她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在寺庙中做了一年的孤魂野鬼,终日在寺庙附近游荡。

做鬼的日子虽是清静,亦比在苏府的时侯要好些,但三姨娘与她肚里的孩子一并死去的惨状一直在眼前不停的回放着,锦瑟只恨自己身为鬼魂却出不了静慈寺,可笑的是,身为鬼魂,居然可以一直待在佛门清静之地。

一双慈和的眼会偶然望着锦瑟的魂,嘴里一直念叨着:“阿弥佗佛,世人之所爱、所恨之心,虚妄也,东厢烛火西厢残,魂儿,亦归,善哉,善哉。”

当然这些锦瑟是全然不知的,而在前几日雷鸣电闪,一个雷劈下来后,锦瑟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睁眼时,她竟已经回魂,这是奇事一桩,居然就这么重生回到了自己身上。

弄玉从铜镜中偷瞄到锦瑟后,不禁被她那阴冷的模样激得打了个寒颤,手中盘到一半的发鬓因为她的哆嗦而再次散乱开来。一头的青丝瞬间如瀑布般的倾泻而下,一直垂落到了腰间,这一头极长的青丝衬的锦瑟苍白的面容愈发张狂。

“小姐……一年前的事你还记得么?”弄玉颤颤的问出口,手再次握住锦瑟的青丝开始盘了起来。

“记得,一点一滴我都记得。”锦瑟捏紧了小小的拳头,眼中迸发出愤nù

的火焰。

对上弄玉疑惑的双眸,锦瑟放柔了声音道:“以后再与你解释。”

手放在弄玉的肩上,继xù

柔声慰道:“你只需yào

知dào

,现在的我还是苏府的七小姐。”

弄玉看着眼前的锦瑟,不禁回想起之前整整一年,七小姐的身子都是冰凉的,但头发与指甲却一直在长。

尤记得当日自己披头散发的把身子一直冰凉的小姐背回来后,寺中的住持只说:“她身子是死了,心还是活的,你只管好好照顾。造成这一切的只是因为七小姐恨意太深,迟早……迟早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虽然现在站在面前的七小姐确确实实是人,但是弄玉始终心存着惧意,因为她明白那日抱回来的小姐必然已经死了。

犹疑了半天才回到锦瑟身边继xù

帮她侍弄着。

锦瑟亦不再说话,不多时一个略显虚弱的小美人就在铜镜中落成了。

“小姐真是愈发的美了。”弄玉由衷的叹道,看向锦瑟投来的温柔视线,弄玉忽而想起刚刚自己害pà

她的模样,心下有了几分愧疚。

锦瑟看着弄玉愧疚的模样,起身拍拍她的肩。

“马上就到申时,我且先出去了,弄玉你在房中把一些细软收拾好,最晚明日我们就能回府。”

锦瑟说着便不等弄玉回答的走出了房门。

“顺恩侯一家来了,这静慈寺一下子又是蓬荜生辉啊。”住持笑着对眼前的一群人说道,右手摩挲着手中的佛珠串,低头对着众人行了个礼。

“别客气,起身罢。”顾大夫人摆摆手。

柳妈妈眼快的搀起了住持。

“顾大老爷没来?”住持问道。

“我爹打仗去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顾青离突然出声回答道。

住持拍了下自己的头,“瞧我这记性,顾大老爷一天到晚的为大家的安危奋斗着为国操劳。阿弥陀佛,功德无量啊。”

众人一齐进了寺庙内。

顾青离是侯府的次子,不过十四岁却已是一表人才,而侯府的大太太又与宫中的太后,皇上交情甚好,于是想订亲的人几乎要把侯府的门栏踏破了。

如今这动荡的年头,谁不指望着能攀上个好亲事?

“住持。”一个软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怎么来了!”住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难道锦瑟不知dào

自己一年前的模样是何人造成的?如果冒然被人发xiàn

她还活着,谁知dào

后果会如何!

“屋中的炭火快没了,锦瑟又找不到人帮忙,所以……才来找住持的。”

锦瑟?本在做着祈福的顾大夫人被这名字惊得回头往门口望去。

莫不是苏家的七小姐苏锦瑟?不是在一年前就与苏府的三姨娘一齐消失了么?这事在城中闹得还不小,苏府的大太太哭得惊天动地的,奈何就是找不回来。

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面上只见得一脸的病态。身子比之前见到的更是单薄虚弱,眼见着就要被风吹倒了一般。可无论怎样,眼前的人就是苏锦瑟!

“顾大夫人,锦瑟好久未见到你了。”锦瑟走到顾大夫人面前轻轻说道。

顾大夫人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直到锦瑟轻摇了她的手臂,顾大夫人才喃喃的问道:“你是苏锦瑟?”眉却不经意的锁了起来。

“嗯。”锦瑟乖乖的点点头。

“你为何一直把七小姐藏起来?存着什么居心?可知dào

苏府的人找她和那三姨娘都找疯了!”顾大夫人立马看着住持一脸严厉的问道。

锦瑟眸子一冷,找疯了?是乐疯了吧?

看着顾大夫人严肃的问着住持,自己偷偷的给住持使了个眼色。

“锦瑟醒来后当日发生的事都不记得了……”锦瑟嘤嘤的哭了起来。

“贫僧不知dào

什么三姨娘或者七小姐,只当这位姑娘是个可怜人罢了。一年前这位小姑娘和另一位叫弄玉的姑娘一齐躺倒在寺庙门口,看着她们可怜便收留了她们。也没问什么出处,而这位姑娘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前几日才醒过来。”住持适时的接住了锦瑟扔过来的暗示。

“原来是这样,你受苦了孩子,不过那三姨娘大概是真不见了。唉……”顾大夫人状似心疼的摸摸锦瑟的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侯府也才刚死了个命薄的七小姐,说是病重,只是,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病重?

“柳妈,立马去通知苏府的人过来把七小姐接回家。”顾大夫人对着柳妈吩咐道。

“是!”柳妈得了令立即出去了。

伏在顾大夫人怀里的锦瑟露出了一丝冷笑,可以回府了么?

在灵魄莫名回到自己身体的那一刻,自己心中却没有重生的喜悦。

经过了一年的思索,自己仿佛理清了一些事,可每每又再次陷入迷茫。

府中的太多事自己还不明白,当时年岁毕竟太小

一年前的事究竟是府里的谁下的手?那神mì

男子又是谁?爹对娘亲也总是忽冷忽热,不然不会过了十年才怀上第二胎。

太多的疑问等着锦瑟去解决,她不可能就这样待在寺中过一辈子,她要回府!让府中的人都露出原形!

重生不是让自己享shòu

的,我本与世无争,你们既然如此就休怪我苏锦瑟不留情面。

该自己得的她不会放手,该清楚的事儿她一定会弄明白,而该死的人她更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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