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秋影又眯了眯眸,仔细的看过去。然后反手握住了苏瑾瑶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道:“没错,她是……天泽国公主。”
“是她?”苏瑾瑶着实有些惊诧,看过去的时候眼睛多了几分的考量。然后又问秋影,道:“她是天泽国有意送来和亲的公主?”
“是。她名叫米伊娜,是天泽国国王和王后生的第六个女儿。天泽国国王和王后一共育有九个孩子,其八位都是公主,只有最小的一位是王子,今年才四岁。天泽国国王的另外几名妃子倒是也给国王生下了几个儿女,不过国王和王后十分恩(ài),所以其他的公主一到了适婚的年龄早早出嫁或是和亲了。只有王后所生的公主,每一位听说都是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驸马,或是送到他国去做王后、太子妃,(shēn)份都不是一般的高贵。”
秋影说完,苏瑾瑶不屑的笑了一声,道:“十分恩(ài)还有其他的妃子?还生下了另外的几个儿女?我倒是觉得,或许是那位王后是个母老虎,把国王牢牢地把持住了,才会专宠于后宫的。”
秋影听了,“扑哧”一声笑了,道:“主子,你说话怎么好像有些酸味儿呢?是不是因为这位公主是来和亲的,而且苗头直指太子妃之位,所以主子酸起来了。”
苏瑾瑶瞪了秋影一眼,说了一句“多嘴”,也不再说话,而是看向了间围住的那几个人。
这时候,米伊娜公主已经命她的小厮往外掏钱了。那小厮手里拿着个花色很灿烂的钱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把铜币来。
那不是云穹国现在通用的铜板,也不是金币或是银币。而是类似于现代硬币一样的铜质币,没有孔,看起来很厚实。
但那两个男人可不认识这个,“哈哈”的笑了起来,道:“这是什么东西?要么拿银子来,要么……让这个小美人跟我们欢乐一阵子。”
“你们,太欺负人了。”米伊娜公主的声音软绵绵的,被说的脸蛋通红,继而眼圈也跟着红了。
她的丫鬟和小厮气不过,跺着脚要冲来。而之前那个家丁模样的应该是护卫,此时已经抽出刀来,要朝那两个家伙招呼。
毕竟,人家可是公主,暗处有多少人保护及不必说了。算那一个护卫应该也不会太差,要对付两个街头的混混肯定不在话下。
却没想到,那护卫抽出刀来还没挥起来,米伊娜公主尖叫一声,扑向了她的侍卫,双手抓住他握刀的手腕,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段话。
看她那慌慌忙忙又胆战心惊的样子,应该是劝她对侍卫不要动手。
也在米伊娜阻拦自己侍卫的时候,那两个混混一人一个,把那小厮和丫鬟给擒住了。
那小厮还挣扎了一下,那个丫鬟是一声尖叫,被那个叫做“丁二哥”的给拦腰抱住了,双手都被扭到了背后,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这下子,米伊娜公主更慌了,松开那护卫吧,又怕他动刀子;可是又不能不去抢救自己的丫鬟和小厮,竟然左右为难起来。
那个丁二哥又是猥琐的一阵笑,说道:“这位番邦的姑娘,你别急,这两个人呢,我是不会伤害的。是想和你做个买卖,你看看给我们些银子,我们放人。”
“银子?哦哦,有的有的。这个对吧?”米伊娜这才好像是回过神来,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张银票,要直接递过去。
她的护卫看得一阵心惊,一把将米伊娜公主拉住了,接过银票道:“小姐,我去赎人,你不要过去。”.
原来不是没脑子,是装弱智
苏瑾瑶和秋影看到这里,也是好一阵牙根酸。(@¥)觉得这米伊娜公主是不是有病?还是脑袋放在天泽国忘记带来了?
本来没他们什么事,偏偏要出来管闲事。
管了闲事,还把自己人搭进去了,如今还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要是刚才米伊娜公主没有被她的护卫拉住,可能这银票一送去,她自己也会变成人质一枚。
而且,两张银票一起拱手相送,先不管单张的数目是多少,起码她应该先讲讲价吧?
这样人傻钱多的架势把银子送过去,对方当你是冤大头,坐地起价又不放人怎么办?
倒是那护卫还有点脑袋,一手捏着银票,一手握着刀,把银票递过去的同时,用刀划了一下,意思是让对方放人。
那两个混混算是见钱眼开,也没有必要和刀子硬碰硬。何况两张银票送到眼前,不要白不要啊。
接了银票,果然放了那丫鬟和小厮,这才算是没事了。
不过那丁二一肚子坏水,见着那光头的小子还坐在地,走过去对着他(pì)股是一脚,然后拎起他的衣领,问米伊娜道:“那这个小子你们还救不救?要是不救的话,我们现在把他拎到城外去,绑在树一个晚。冻死了算他倒霉,冻不死算他的造化,偷米的事(qíng)一笔勾销了。”
“等等,我,我没有银票了。”米伊娜竟然还想救人,把手使劲儿的摆着,道:“你们等等,我叫人回去取了银票回来,救他。”
“不行,我们不想等了。要么现在给钱,要么这小子我们拎走。”丁二说着,拖着那光头小子走。
光头小子立马大哭起来,喊道:“姑娘,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没有偷米,我是路过的。”
米伊娜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在(shēn)摸了摸,然后摸出一块玉佩来。
那玉佩只有一块麻将牌大小,倒是盈绿盈绿的,水头不错。雕刻的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
丁二看了看,又瞧了瞧自己手里的银票,估计是琢磨着今天这一票是不是值了。
其实这哪里还用得着想呢,平白遇着个傻冒,送来了两张银票。如今还有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入账,再小也是玉啊。
因而,丁二走过去,一把抢过那块玉佩,把手里的光头小子给摔在了地。然后叫着他的同伙,一转(shēn)挤出人群不见了。
秋影看着这一幕,觉得那米伊娜公主真是傻的没救了。
苏瑾瑶也觉得这公主要么是真的智商不足,要么是在宫里关傻了,完全的白莲花,丝毫不懂人(qíng)世故和世间的险恶。
然而,苏瑾瑶正准备和秋影离开的时候,猛然间看到了米伊娜的一个动作,让苏瑾瑶停住了脚步。
苏瑾瑶眼睛尖,常常会无意发现别人不在意的动作和眼神。
而苏瑾瑶是看到米伊娜的视线朝着人群外的一处看过去,继而眯了眯眸子,再把眼神一闪。
只是瞬间的一个细微的眼神变幻,但职业敏感的苏瑾瑶也扑捉到了。她顿时觉得,这个米伊娜公主可能没有她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接着,那个光头小子在地朝米伊娜爬过去,磕着头表示感谢。
米伊娜表现的跟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慌忙的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赶紧吩咐她(shēn)边的丫鬟道:“快把他扶起来啊。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谢了,你回家去吧。”
苏瑾瑶的视线在米伊娜的脸扫了一圈,然后定睛朝她看过去。
只是稍微凝神的功夫,米伊娜竟然感觉到了苏瑾瑶看过来的眼神,也朝苏瑾瑶这边看过来。
苏瑾瑶立刻移开了视线,用余光观察着米伊娜。见她没有发现自己,却还在朝这里悄悄的扫视着,应该是在找寻什么端疑。
苏瑾瑶暗自冷笑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差点看走了眼。这个她原本认为根本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天泽国公主,应该很不简单。
苏瑾瑶拉了秋影一下,侧(shēn)用手整理头发的功夫,挡了一下嘴唇,低声对秋影道:“西北方向的街口有人,你跟着去看看什么(qíng)况。”
“是。”秋影答应着,立刻朝苏瑾瑶指示的方向走去。
西北方向的街口,是米伊娜刚才用眼神示意的方向。苏瑾瑶循着位置找过去,看到了一个(shēn)形轻盈的人一闪而过,应该是米伊娜公主的暗卫。
现在又秋影追过去了,苏瑾瑶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何况她觉察出米伊娜并不简单,怕过多的观察引起她的注意。
苏瑾瑶在街角不起眼的地方留了一个暗号,是让秋影回来之后别忘记取那个寄存在烧饼摊子的篮子,然后再回古家别院去。
倒不是苏瑾瑶多么在意那个竹篮子和里面的暖炉、紫砂杯。
而是秋影放下了东西却不取回的话,那个妇人经常会为了等待秋影来取这些东西,而反复回忆她的样子,从而更加深秋影在她脑海里的记忆。这可是作为探子的大忌。
也是说,你越是想要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越是应该按部班的做完你应该做的事(qíng)。
绝对不要因为赶时间或是怕被人认出来,而放弃了你之前布置了一半的事(qíng)。
举个例子,如你排队买一样东西。你和所有人一样站在队伍里,轮到你的时候正常付钱,拿了东西离开。那么你和这个队伍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差别,也不会有人特别记住你。
但如果你排队到一半,突然叫一声:“我没带钱,不买了。”或是排了很久终于轮到你的时候,你掉头走了,那么你会成为这些人眼最特别的一个,大部分人都会对你有或深或浅的印象。
苏瑾瑶回到了古家别院,东子和秀宁还没有回来。
那对聋哑夫妇正在准备晚饭。见苏瑾瑶回来了好一通划,应该是问苏瑾瑶要不要吃点什么。
苏瑾瑶摇摇头,表示她不饿,然后回去等着秋影了。
又等了一会儿,秋影回来了,看她的表(qíng)苏瑾瑶知道,秋影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小光头和丁二是一伙的
苏瑾瑶也不急着问,只是走过去从秋影手提着的篮子里,拿了那只盛着红枣茶的紫砂杯,坐下慢慢的喝起来。(%¥¥)
紫砂杯是双层的,做工很考究。外面摸着只是温(rè),而里面还是很保温的。
红枣茶泡了很久,正好是枣子的香甜气息最浓的时候。而且喝起来(rè)乎乎的却完全不烫口。
苏瑾瑶不由得舒了一口气,道:“想不到这红袖坊的姑娘们,还真是会享受。”
秋影看着苏瑾瑶喝茶,不等她喝完,急着问道:“主子,你是怎么发现那个米伊娜公主的暗卫的?”
“很简单啊,那位公主的眼神和犀利。她朝那暗卫示意了一下,应该是让人去追那两个混混了。”苏瑾瑶说完,放下了紫砂杯,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秋影点点头,道:“没错。我悄悄跟着过去的时候,听到前面一条巷子里有人求饶,然后看到一个暗卫把那个叫丁二的混混打倒在地,丁二在不住的求饶,把银票和玉佩双手奉还。另一个混混干脆已经晕过去了。”
苏瑾瑶用手摩挲着杯子口,问道:“还有呢?你应该不止看到这么多吧?”
秋影点点头,道:“开始时候我想要跟着那个暗卫,去打探一下米伊娜公主的(qíng)况。但是那个暗卫很警觉,而且应该还有其他人接应他。我为了不暴露,回去小巷看看那两个混混。结果看到了另外的一幕。”
说到这里,秋影又忍不住问道:“主子,我也想不通,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光头小子和丁二他们其实是一伙的?当初我想前帮忙,你将我拉住了,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吧?”
苏瑾瑶微微一笑,道:“你先说,我再给你解释。”
秋影接着道:“我回去之后,见丁二已经把那个昏迷的同伴给叫醒了。两个人搀扶着一起走,但不久之后听见有孩子的声音,喊着‘二哥’。我隐藏了(shēn)形,悄悄地一看,见那个光头小子从另一条路跑了过来,手里还举着一块帕子。”
说到这儿,秋影不由得笑了,道:“那小光头把帕子递给丁二,说是那位姑娘给他这块帕子,让他明天到安和客栈去拿银子,算是一次救济。说完,小光头才看到丁二和那个同伙都是鼻青脸肿的,又问他这是怎么了。结果那丁二一把抢过手帕丢在地,说道‘遇黑吃黑的了,表面装善人,背地里是强盗,她是给你这帕子,引你自己门给她宰呢,别去。’”
笑过了,秋影才问道:“主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看着仨人在演戏的?”
苏瑾瑶指了指对面的凳子,道;“我细细给你说,你明白了。首先,这么冷的天气,谁会剃光头?凡是好人家的孩子,算是家里穷,也舍不得给孩子剃光头啊,除非是头长了虱子,才把头发剃了,但是也会戴个帽子吧?”
秋影琢磨了一下,点点头,接口道:“所以主子认为,这小子不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或者说是个没人管的孩子?”
苏瑾瑶点点头,道:“我不是说没有家长管的孩子都是坏的。但是大冬天剃个光头,又被人抓住了说是小偷,那多半是这孩子手脚确实不怎么干净。可是这孩子(shēn)衣服穿的(tǐng)干净,偏偏捉他的那两个是混混,这又是前后矛盾了吧?所以我想到了做戏,怀疑这孩子受人指使,故意穿干净衣裳装出好孩子的模样,可怜巴巴的被恶霸欺负,或许会有人来帮忙说句话。”
秋影这次信服了,道:“如果主子不拉住我,我想过去帮忙的。真的,觉得那孩子确实可怜。”
苏瑾瑶摇摇头,道:“其实到这儿还不算完。之前的几个小发现,也不能证明这个孩子真是坏的,只是怀疑而已。”
这回秋影懵了。说来说去,好像苏瑾瑶也没有个定论,都是胡乱猜的,还蒙对了?
苏瑾瑶道:“其实关键是,我注意到了光头小子的裤子,和丁二的腰带是同一种布料、同一个颜色的。换句话说,是这小光头做裤子剩下的布头,给这丁二做了一条腰带。你想想,棉布有那么多种,粗的、细的,厚的、薄的;而一个染坊染出来的同一种颜色的布料也有深有浅,怎么这么巧合他们两人的布料相同,颜色也一致?所以我才断定,他们是一伙的。是因为这望京镇繁华,往来的客商也多,演出这么一场戏,找冤大头送门给他们敲诈。要么是给这小光头一笔安置费,要么是丁二敲诈人家好心人的钱;或者两者兼得,又得了安置费又敲诈了钱财。”
苏瑾瑶说完,秋影真是恍然大悟。不由得点点头,道:“看来那个天泽国的公主不甘心、把银票和玉佩抢回来也是对的,不然真的便宜这么三个做戏骗人的混混了。”
其实秋影气得不是这三个人如何演戏,而是一旦这样的戏码多了,会有人认为这种事根本是在骗钱。
而万一遇到一个真的被恶霸欺负的小孩子,可能没有人再愿意站出来帮忙说句话了。那可能真的有一个孩子要被伤害。所以这种欺骗的戏码,真是不能容忍。
但苏瑾瑶抿着唇半晌,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