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我落款的那一枚印章。”苏瑾瑶努努嘴,无所谓的道:“要是敢试,你就拿着这个字条去同利银庄,我可以保证,一天之内,不管你存在哪个银庄的银子,都会被封存起来,没有我的启封就一辈子都别想再动用一文钱。”
说到这里,苏瑾瑶作势又想了想,道:“哦,如果胖老板您平时很(ài)存银子,把所有生意的收入都换成真金白银收在家里的话,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不过,从见到这张字条开始,任何与你有生意往来的银票都将被封存起来。从此以后,要么你关门不做生意,要么你就只做现银交易,否则银票到了你的手里就是废纸一张。所有银庄、票号都一律如此。我想,同利银庄有这个能力。”
没错,同利银庄确实有这个能力。尤其是这种边塞城镇,会有大批的胡人、波斯人、西域人往来交易,赫连家就更加重视这些地方商户、银庄的联营。所以同利银庄一句话,估计所有联营的铺户都会积极响应,这么一个裁缝店的老板,他拗的过同利银庄?
不等那胖老板回过神来,苏瑾瑶就拉着古学斌走了。
出了裁缝铺,古学斌才低声道:“瑾瑶,三百两银子而已,你何必跟他动气?”
胡商的马队
苏瑾瑶抿嘴一笑,道:“我没有动气啊。我只是想要试试,我和赫连掌家赫连若的交易还算不算数。而且这个胖老板(tǐng)有趣的,逗逗他而已。”
其实苏瑾瑶没有说的是,如果她以后重新混迹商界,就必须保证她与同利银庄的合作还有效。
而且苏瑾瑶已经明白,不管古学斌还是不是太子,他们之间的差距都是切实存在的。如果想要真正的过着自在的(rì)子,就必须把实力摆出来,让京城里的人有所忌惮才行。
同样是穿越而来,赫连若做到了,她也行。
古学斌看着苏瑾瑶那毅然又坚定的眼神,心中已经能够明白苏瑾瑶的心思了。
高傲如她,纵使有天大的困难,她也会给自己冲出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来。
倒是耿彬第一次见识到了苏瑾瑶作为医者之外的另一个(shēn)份,觉得颇为好奇。他实在想象不出,为何一个少女会有如此多变的(shēn)份,却又能够在各种(shēn)份之中游刃有余?
不过,这也难怪二皇子倾心于她,当今太子也一心为她了。
一路回去,苏瑾瑶提出,想要看看这座塞外大城的繁华与不同。三个人便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在这里转了起来。
这里的胡商真的很多,大宗的交易随处可见。
比如一般人家有两匹马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他们路过一个大的街市口的牲口点,就有一个胡商一下子买了十几匹马。
耿彬来得早两天,便解释道:“胡人大批的买马是组成商队,运输货物。胡人的马匹一路运输货物到了这里,已经很疲惫了。再往南走,他们的马也会不适应,因而就会在这里换过一支马队。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一般还会在这里把马出手,再换自己的马队运回家乡去。”
苏瑾瑶点点头,道:“很聪明的做法。”想了想,她问耿彬,道:“耿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再讨个老婆,安顿下来?”
耿彬被苏瑾瑶问的一愣,继而晃了晃自己的独臂,苦笑道:“华儿和我们的孩子都不在了,我一人独活已是苟且,如今又变成这个样子,怎么还能去连累别的姑娘呢。”
苏瑾瑶摇摇头道:“你的妻子若是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你过上安定的(rì)子的。既然你离开了江湖,远离了纷争,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为什么不能让你的妻儿在天上看到你幸福的过(rì)子呢?有人陪伴你,总比你一个人孤独的过一生要好得多。”
耿彬摇了摇头,道:“我可从未想过这样的事(qíng)。不过,柳姑娘你是否另有打算?”
苏瑾瑶点点头,道:“我的打算有两个意思,一来是觉得耿大哥你是可信可交之人,因而想要把一桩生意交给你来做。二来,我也希望耿大哥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好好的有一个家,(rì)子就有盼头了。”
听了苏瑾瑶的话,耿彬舒了一口气,道:“蒙柳姑娘你看得起我,有什么任务就请交代下来吧。耿彬我一定尽心竭力为姑娘办事,至于说‘家’,我是不敢奢望的。”
苏瑾瑶是一番好意,但也知道这件事(qíng)一时间急不来。总不能随便就拉一个女子和耿彬成亲吧。
不过,让他安顿下来也是真的。因为耿彬这个人确实不错,又曾经在江湖上待过,各种路数都很清楚,是个可信又可用之人。
苏瑾瑶便道:“刚才耿大哥说的胡人买马的事(qíng)提醒了我。既然胡人每次到这里来做生意都要更换马匹,何不就直接开一间大的车马行,所有的马匹都由我们来统一喂养、管理。只要胡人来这里做生意,需要马队的话就可以来我们这里,租或是买都可以。他们可以直接用我们的马队来运货,也可以租了我们的马车自己去运货,路线不同,价格不同,我们还可以帮他们挑选适合当地路线的马匹。这样他们就节省了自己挑选马匹的时间,每次回来把马匹直接换过,也不用戳在这街市口的牲口市场自己买卖了。”
苏瑾瑶说完,古学斌和耿彬的表(qíng)都是一讶,表示对于苏瑾瑶的脑筋很是吃惊。
古学斌品了品苏瑾瑶说的计划,点点头道:“若是生意做的好,还可以同时招几名武师,顺带着走镖的生意。”
苏瑾瑶却是摇头笑了笑,道:“走镖是镖头的事(qíng),和江湖人拉上关系,我们一时间还难以应付。做正经生意就足够我们赚钱了,又何必涉猎别人的范围?”
古学斌被堵回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挑起大拇指,道:“瑾瑶,我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平淡的一面。我以为你会直接豢养一批杀手死士,凡是挡了你生意的人,就直接干掉呢。”
苏瑾瑶抿嘴一笑道:“杀手死士倒是没有,密探倒是养着不少。只是这段时间我疏于管理,都不知道秋影她们进行的怎么样了。”
听苏瑾瑶突然说起“密探”的事(qíng),耿彬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是有话要说,却又没有开口。
苏瑾瑶很懂得察言观色,看了一眼,便道:“耿大哥,我极为信任你,才当你面承认我有暗线布局,你有话就直说吧,也算是自己人了。”
耿彬连忙道:“柳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怀疑你的暗线有问题,我只是突然想起,最近江湖上有一个密探组织十分活跃,但又没有名字,让人啧啧称奇。不知道和柳姑娘你知不知道?据说这些密探都向一个叫做‘雅梅居’的地方投递(qíng)报。整个江湖都传言,买卖(qíng)报消息,只要去雅梅居,就一定有所收获。”
苏瑾瑶听了眉头一展,问道:“耿大哥,你没有记错?真的是叫‘雅梅居’?”
耿彬摇头道:“不会记错的。一个月多前,就是你和二皇子在山上的(rì)子,我还奉命去雅梅居买过关于柳姑娘你的消息。”
说完,耿彬又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话多了,好像连前一位主子都给卖了似的。连忙道:“我以为这件事柳姑娘你知道的,难道二皇子没有向你提起过?”
买(qíng)报买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二皇子当然不会跟苏瑾瑶说过他曾经派人查过她的家底。不过苏瑾瑶也知道,这是二皇子对她有兴趣,或是裕贵人对她很戒备。
但耿彬跑到“雅梅居”去买消息,还真是够巧合了。
苏瑾瑶就笑着问道:“那耿大哥你买到了消息吗?雅梅居的密探给你怎么说?”
“说是一字千金,出得起银子就给我(qíng)报。”说完,耿彬自己也笑了,道:“我当时还惊讶,柳姑娘你的(shēn)价竟然如此的高呢。不过,我找二皇子说这件事的时候,二皇子又说是不必查了。”
这就是说,根本就没有查到有用的信息喽?这个结果苏瑾瑶倒是满意。
不过,苏瑾瑶还是逗趣道:“其实,耿大哥你是查错了方向了。你想想我一个山村里的小丫头,哪能够劳烦到密探去查实呢?他们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当然就要狮子大开口了。”
耿彬听后,陪着干笑了两声,道:“柳姑娘,明人不说暗话,我倒是觉得,姑娘你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不管是你神医嫡传弟子的(shēn)份,还是安济城里的小商人,都好像只是一种掩饰。若是你真的那么平凡,赫连家的掌家也不会与你合作了吧。”
“哈哈?给你看出来了。”苏瑾瑶故作憨厚的笑了笑,道:“其实,雅梅居正是我手下暗探的据点。换句话说,你是到我的地盘上,去买他们主子的(qíng)报。”
“这……真是如此?”耿彬显然也比较吃惊。
苏瑾瑶点点头道:“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何况,我的密探只是负责买卖消息而已,你(qíng)我愿、银货两讫的事(qíng),和天下任何的一桩生意都没有什么两样。这世上,连亲(qíng)都能拿来买卖,还有什么事不能卖的呢?”
苏瑾瑶说到这里,沉声道:“我养父的正妻,就做过卖掉自己亲闺女的事(qíng)。所以我觉得,买卖什么东西不重要,还要看卖东西的人用的是什么心思了。我急人所急,帮人找到短时间内不可能得到的(qíng)报,用的是我的人的关系和势力,没有什么可掖着藏着的。”
苏瑾瑶说完,古学斌也点点头,道:“其实朝中势力也是如此,稍有心计、有地位的人都会养着自己的一批暗探,打入各个门户、阶层,取得消息为己所用。所以说,这把消息摆在明处,明码标价的***那些暗地里(cāo)纵着密探隐于他人(shēn)边,抠别人的墙角的事(qíng)还要磊落一些呢。”
古学斌护着苏瑾瑶说话,那是护短。不过也不排除实事求是的根本。
耿彬舒了一口气,问苏瑾瑶道:“那如果我答应柳姑娘,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开一间车马行的话,柳姑娘会不会也把你的密探派来,在这里收集各路的消息?”
苏瑾瑶把大拇指一挑,道:“耿大哥确实是老江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路数。消息无处不在,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消息密集。我的密探其实不分江湖还是商场,只要是有用的消息,都一路收集整理,再去寻找合适的买主。所以,这里开一间车马行,赚钱的根本还是我的眼线所搜罗的消息。”
苏瑾瑶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完,就等于是没有把耿彬当成外人了。
耿彬从二皇子(shēn)边离开,既然肯听命于古学斌,也可见他有意投向这边。如今苏瑾瑶也算是对他委以重任了。
耿彬感念于苏瑾瑶的坦诚,对他并没有过多的怀疑,也不曾一再的考验,因而就点点头,道:“柳姑娘,你的意思我懂了。我耿彬是江湖出(shēn),并不怎么会做买卖,这车马行或许经营的不好。但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路数,我倒是可以帮你把这里当作塞外的第一据点,培植更强大的消息网。”
“好,正合我意。”苏瑾瑶一拍巴掌,道:“欢迎耿大哥你入伙。我手下的人一向自由,只要安心做自己的事(qíng),不违背良心不挖我的墙角,不对我这个上级使绊子,我就会一心袒护你,给你最大的利益作为后盾。”
“哈哈,听起来很不错的条件,尤其合适江湖人的爽快。”耿彬说完,朝苏瑾瑶一抱拳,道:“在下耿彬,如今投入柳姑娘门下。谢过柳姑娘给我一个安(shēn)立命的所在,在下愿为柳姑娘鞍前马后。”
“好,前面有一间酒馆,我们去喝一盅,商议一下具体的事宜。”苏瑾瑶说完,朝前面的一间小酒馆一指。
小酒馆不大,但是很干净。更主要的是离着老远就能够闻到酒香扑鼻。
苏瑾瑶也好杯中之物,偶尔喝点小酒,谈着又一桩生意,倒是倍儿有范儿的一件事。
耿彬没有想到,他会有与太子(diàn)下同桌而食的机会。开始有所拘谨,但后来和苏瑾瑶商谈正事、发表意见,反而越来越放得开了。
生意嘛,酒桌上谈就总是能够事半功倍。车马行的运作也并不困难,何况之前马六也是开车马行的,苏瑾瑶按照差不多的路子搬过来,给耿彬具体详尽的说一说要注意的事(qíng),就算是定下来了。
苏瑾瑶还道:“明天我去趟同利银庄,资金的问题就解决了。而且我这边一旦有了动静,秋影就会赶过来与我会合。到时候由她来调动暗探,到这边来帮你看着这间车马行。”
话虽然是这样说,只是苏瑾瑶没有想到,秋影远比她所想的来得更快。
就在苏瑾瑶来到郦城的当天晚上,也就是他们在酒馆定下了车马行的事(qíng),回到客栈不久,秋影就趁着夜色来了。
以秋影此时的轻功,要不声不响的潜入客栈是没有问题的。
但关键是,苏瑾瑶、古学斌和耿彬都不是普通的客人。三人之中,属苏瑾瑶没有内力,但她也是耳力惊人。
三人虽然在不同的房间,但全都不约而同的听到了有人从屋顶跳下来,落在了苏瑾瑶的门外。
苏瑾瑶正待采取行动,就听到秋影在门外叫了一声:“主子,是我。”
“秋影!你怎么来的如此快?”苏瑾瑶本来以为,她要在同利银庄对过账之后,秋影那边才会得到消息。
来自赫连若的威胁
苏瑾瑶计算了一下时间,发觉秋影应该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一路追着她的脚步赶过来的。因而就立即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若非有意外,秋影是不会这么急着来找她的。可苏瑾瑶又觉得奇怪,若是真的有事发生,为什么没见秋影提早传信预告?
秋影正要说话,就见左右两边的房门都开了。一边出来的是耿彬,另一边是古学斌无疑。
秋影看到古学斌的时候,似乎舒了一口气,然后对苏瑾瑶道:“主子,是赫连家的掌家让我来的。”
苏瑾瑶赶紧问道:“赫连若?还是……赫连天祁?”
“上一位赫连掌家。”秋影说的,应该就是赫连若无疑了。
苏瑾瑶点点头,朝古学斌微微一笑,示意让他安心,继而领着苏瑾瑶进门了。
耿彬站在门口楞了一会儿,一副若有所思的表(qíng)。直到古学斌进屋的时候关门声响起来,他才回过神,也关门进屋了。
苏瑾瑶把油灯挑亮,问秋影道:“什么事,说吧。”
秋影直接道:“赫连掌家让我来问问主子,你与她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她说的是哪一条?”苏瑾瑶轻轻搓了搓手心,其实心里清楚赫连若问的是哪一条。只是,她怕是要违背了。
“到底什么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