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不知道是针灸真的有效,还是皇太后的忍耐力惊人,她除了浑(shēn)冷汗,脸色苍白之外,并没有因为疼痛而表现的多么暴躁难耐。

等到古学斌把十三根针都捻过一遍,苏瑾瑶才走过去,轻轻的问了一声:“祖母(nǎi)(nǎi),您还好吗?”

“嗯,还好。”皇太后把眼睛睁开,瞳眸黯淡,显得很是憔悴,但她还是露出一丝微笑,对苏瑾瑶道:“是你的针灸很有效,比之前服药的时候还要好一些。”

苏瑾瑶已经把皇太后当成了她的院长妈妈,现在见到她的笑容,又听着她话语里的坚强,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苏瑾瑶轻轻挪过皇太后的手腕,为她诊脉。确定她的状况目前还算稳定,才把她刚刚和麻姑姑的发现说了出来。

当苏瑾瑶说到裕贵人的时候,古学斌的脸色变了变,能够感觉到他周(shēn)的气势有些不一样了。古学斌的脸色微变,苏瑾瑶立刻就注意到了。但当她用疑惑的眼神朝古学斌看去的时候,他却微微摇头,示意苏瑾瑶不要多问。

苏瑾瑶便知道,古学斌是想要避讳这皇太后和麻姑姑。可这两个人难道他不信任吗?

但现在不能说,苏瑾瑶就隐忍了下来。她不是好奇心满满的小孩子,有些事(qíng)不合时宜就不便追问。

苏瑾瑶便跳过这一节,继续道:“我用了一种特殊的药液来吸引蛊虫,如果运气好的话就能够捕到几只。不过,要把可能逮到蛊虫的草叶取回来,就要看沧……太子(diàn)下的本事了。”

苏瑾瑶本来叫惯了古学斌的名字,刚才跟麻姑姑说话的时候也是直呼其名,后来听麻姑姑一直都尊称他为“太子(diàn)下”苏瑾瑶便暗自提醒自己要注意(shēn)份称呼了。

但这个称呼从她口中说出来,古学斌自己听了都有些不适应,眯着眸看了看苏瑾瑶,暗自叹了口气。他生怕两个人的距离就此拉开了。

苏瑾瑶说完了,麻姑姑就道:“其实刚才我很是不解,为何此事不能由我来做,我愿意替太子(diàn)下做任何事。”

苏瑾瑶一笑,指着银质鸟架子上的青鸟,道:“麻姑姑,你会御鸟吗?”

“这……我可不会了。”麻姑姑摇摇头,恍然道:“难道你是说,让青鸟去把那些草叶叼回来?”

“是。”苏瑾瑶点点头道:“若是我们任何人靠近,被发现的话都不好做解释。既然皇上宠(ài)裕贵人,她的地方养着黄金蟒不准别人靠近,那我们无故出现在那里就太显眼了。但是皇太后的青鸟飞出去了,飞到那个院子里溜达一圈就说的过去了。而且,那是皇太后的鸟,谁敢打?”

苏瑾瑶说完,就连躺在凤(chuáng)上闭目养神的皇太后都睁开眼睛,朝苏瑾瑶一笑。看得出来,皇太后对于苏瑾瑶的建议已经算是应(yǔn)了。

古学斌点点头道:“让青鸟去叼些草叶回来不是难事,我可以办到。”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时间等待了。苏瑾瑶不知道那些用特制药水包起来的草叶什么时候能够引来蛊虫。万一蛊虫被收在罐子里,就不容易自己逃脱了。

但又担心时间太久了,那些药水引来蛊虫之后,蛊虫将药水吃光了就逃走了,所以这个时间比较难以把握。

所以苏瑾瑶把时间定在一个时辰之内,等时间到了,就让古学斌驱使青鸟去将草叶叼回来。

等候的时间里,苏瑾瑶亲自给皇太后行针,不时的问问她(shēn)体的状况,脸上的担忧与关切溢于言表。

麻姑姑守在一旁,都能够感受到苏瑾瑶对皇太后的用心绝不是逢场作戏、故意讨好,而是真心的想要让皇太后能够好起来。不由得有些动容,也有些奇怪。

她不知道苏瑾瑶对皇太后的感(qíng)从何而来,就算是因为古学斌的关系,也没有必要来的如此真切吧?

同样的问题,皇太后也存在。苏瑾瑶每次给她行针、诊脉的时候,她都会面上带笑的观察苏瑾瑶,而每次苏瑾瑶都会报以安慰的一笑,告诉皇太后很快就好了,不会感觉到疼的。

苏瑾瑶的口气、态度,像极了精细侍奉祖母的小孙女,真的是让皇太后觉得,比那些时常来请安的公主、皇子们都要贴心。

人在高位,要得到一些东西很容易,就连亲(qíng)都可以作假,会有数不清的人为了向皇太后道一句“万安”,跪伏于地,悻悻作态。

但真正能够让皇太后感觉到诚心恭敬和孝顺的,掰着手指头都能够数的过来了。

古学斌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觉得又诧异,又暖心,而且还觉得特别安慰。他本意就是要趁此机会让皇太后接受苏瑾瑶的。

现在看来,苏瑾瑶不仅做的极好,那一份诚挚的心意简直让人感动。

计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苏瑾瑶对古学斌道:“你试试和青鸟沟通一下吧。看看怎么能够让它分辨出那些可以捕捉蛊虫的草叶筒。”

古学斌道:“把你用的那种药水给我一滴就行,剩下的青鸟都能完成。”

苏瑾瑶拿出那只瓶子,给古学斌倒了一滴在指尖。那褐色的药水在他白皙的指尖上,犹如是一块透明的琥珀,散发着淡淡的异香。

古学斌微微蹙眉,道:“龙涎香?”

“是啊。我可是下了大本钱呢。”苏瑾瑶手里的这瓶药水,是用龙涎香配制而成的。因为龙涎香极为珍贵难得,本来也不是引虫子用的。

古学斌走过去,把青鸟脚上拴着的银环和小银链解开,让青鸟落在他的肩头,然后取出了那只笛哨。吹奏出一段音节,青鸟就会跳过去,在他指尖上的药水上面啄一下。

因为药水黏稠,青鸟啄过之后就会用爪子蹭一蹭嘴巴。再吹,再啄,反复几次之后,青鸟展开翅膀抖了一下,猛地一振翅,就从窗口飞走了。

苏瑾瑶还是第一次看到古学斌驯鸟的过程,他吹的音节并不难记住,但并不知道他这样吹奏的意图。看来以后还要和他好好的学习一番才行。

等到青鸟飞走了,古学斌才把指尖上沾着的药水擦净,然后就在桌上铺了一块手帕,坐在桌边静静地等待。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青鸟就飞回来了。两只爪子分别抓着一个草叶小筒,嘴里还叼着一个。看来,这小家伙还真是勤快。

来了回回好几趟,青鸟每次都带三只草叶筒回来。最后一次回来只带了一只,然后就落在古学斌的肩头再也不肯走了。

苏瑾瑶走过来数了数,比她扔出去的少了两只。不过她当时是随意扔进去的,一只鸟能够找回这么多已经算是奇迹了。

苏瑾瑶很开心的对那只青鸟道:“谢谢你了,真能干。”然后就开始将那些草叶一一展开。

古学斌和麻姑姑有意上来帮忙,苏瑾瑶连忙制止道:“千万不要靠近。鸟儿是蛊虫的克星,所以它可以将这个叼回来,我(shēn)上有神蛊王,也是不惧的。但是你们不行,而且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上前帮忙。”虽然说苏瑾瑶不让古学斌帮忙,但他想了想,还是随手拿了桌上的几只杯子在手里。

苏瑾瑶开始并不明白他的意图,低声问他道:“你是打算用这个做武器吗?要是有蛊虫跑出来咬你,就用被子砸它?”

一边说,苏瑾瑶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想着古学斌一边躲避蛊虫,一边把手里的杯子抛出来的模样,就暗自好笑。

古学斌却是一本正经的道:“不是要砸死蛊虫,而是用杯子将它们扣住,以免到处乱爬的伤了人。”

“咦,这倒是个好办法。”苏瑾瑶眉峰一挑,觉得古学斌果然聪明啊,皇太子(diàn)下不是白当的。

接着,苏瑾瑶就开始把那些草叶筒打开,准备找找有没有她需要的、能制药的蛊虫。

第一只草叶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极少量的褐色药水还沾在叶上。

苏瑾瑶无奈的把手一摊,道:“这只吃光了我的药,就跑掉了。”继而又打开两只,依旧是空的。

这下子,麻姑姑有些耐不住(xìng)子了,急着问道:“若是找不到那种蛊虫该怎么办?要不然,柳姑娘你现在多制作几只草叶筒,让青儿带过去,放在裕贵人的院子里。我们慢慢的等,慢慢的收,总能够找到的。”

苏瑾瑶摇了摇头,道:“夜里是蛊虫活动较为频繁的时候,如果都逮不到虫子,那么半天肯定也不行。而且龙涎香的味道很特别,会引来其他的虫子。万一虫子过多,最后被发现了,岂不是打草惊蛇。”

说到这里,苏瑾瑶猛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皇太后毒发,皇上却一直没有露面?

而且麻姑姑是亲眼看见自己在裕贵人的院子里放蛊的,如果因此也能够找到制药用的蛊虫,就等于是证明了放蛊害太后的就是裕贵人,为何太后和麻姑姑现在还如此镇定?

难道不是应该气势汹汹的找裕贵人算账,并且勒令皇上把裕贵人打入冷宫,或是干脆就把冯家给抄家,追查一下当年太子古学斌中毒一事?

再联想起刚才古学斌面上的不平之色,以及他并不愿意让苏瑾瑶现在就多提裕贵人的事(qíng),苏瑾瑶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什么苗头。

看来,宫门深似海,宫斗乱人心啊。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心里都该有个计较,一切都不能表露出来,明哲保(shēn)最重要。

苏瑾瑶的心里虽然是百转千回,但她颇有心机的并没有表露出来。仍旧是保持着手上的动作面色一切如常。只有在看向古学斌的时候,才微微用眼神示意,表示她心中有数了。

麻姑姑听苏瑾瑶说放长线找蛊虫的办法不能用,便也心急其余的那些草叶里面会不会包住蛊虫,眼睛就一直盯着苏瑾瑶。

好在,第四只叶筒有了细微的动静,苏瑾瑶刚刚拿起在手里,叶子就被里面的东西顶了一下,看起来里面的东西还很鲜活,而且估计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脾气比较暴。

苏瑾瑶抬头又看了看古学斌,而他已经拿稳了一只杯子,看来是准备一旦发生问题就立刻将那只虫子扣住。

苏瑾瑶也用意念和她的神蛊王沟通,命神蛊王立即出来,以防这只蛊难以对付。

等到苏瑾瑶将草叶展开的时候,一只怪模怪样的红色虫子就爬了出来。一对触角打着弯儿,一对鳌大小不一,(shēn)后还拖着一条分叉的尾巴,像天牛又像寄居蟹,反正就是没见过这样的虫。

皇太后这会儿虽然被折磨的没有什么精神,但是也因为好奇一直朝这边看着。见到这只虫子之后诧异出声,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蛊?”

“是的。不过这只蛊虫无毒,只是长得怪异点而已。其实,蛊就是一种杂交而成的虫子,只有少数的怪虫子才会带有毒(xìng),而剧毒的蛊虫更是极少极少。所以说,练蛊不易,要练成一只毒(xìng)强烈的蛊虫就需要耗费更大的功夫。放蛊之人,要么拥有特殊的目的,要么就是太过无聊,才会做这种劳民伤财、得不偿失的事(qíng)。”

苏瑾瑶说完,把那只怪模怪样的蛊虫捉起来,放在了手心里。那只虫子虽然又有触角又有鳌,却是很乖的在苏瑾瑶的手心里爬来爬去,一点都不咬人。

然而,就在苏瑾瑶逗着这只虫子玩儿的时候,神蛊王突然就动了一下。在苏瑾瑶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拍打着它那对小小的翅膀,冲到其中的一只草叶筒旁边,大口的啃了起来。

“柳姑娘,你的虫子也饿了。”麻姑姑记得苏瑾瑶说过,好久没有放这只神蛊王出来玩儿了,所以它一放出来就会去找小伙伴,所以还以为神蛊王是因为饿或是贪玩而失控了。

可是苏瑾瑶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就紧张起来,放下了手里的虫子,快步走过去将那只草叶筒按住了,同时把神蛊王也收回到手心里。

一时间,气氛莫名的紧张,屋里竟然鸦雀无声,安静无比。

一声极为细小的“喀嚓”声传来,是苏瑾瑶手里按着的草叶被啃噬的声音。随即,那草叶筒的缝隙里突然就冒出了几缕青色的细烟。

苏瑾瑶立刻用心意命令神蛊王,在她的手里咬了一口。

神蛊王得了苏瑾瑶的命令,把一口就把她的手心咬破,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古学斌本来就是在紧张的注视着这边的动静,看到苏瑾瑶手里的血立刻就要上前,苏瑾瑶立刻喝了一声:“退后,刚才我说过,无论如何不雅过来。”

“可是瑾瑶……”古学斌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苏瑾瑶那异常认真的表(qíng),把手里的杯子握了握,退后两步,护在了皇太后的凤(chuáng)前面。

麻姑姑也是一脸的紧张,她平时在宫里只负责伺候皇太后,也不用干什么活,所以闲的发闷。今天突然就见识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qíng),担忧、惊讶的同时,还有点期盼。

苏瑾瑶却已经顾不得其他,别人如何的紧张都不如她心中清楚,这次可是碰到大麻烦了,给她遇到了另外的一只神蛊王!!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个道理在蛊虫之中也是适用的。越是厉害的蛊虫,就越是要独占资源。

而蛊本(shēn)也是在相互吞噬之后才越炼越毒的,所以刚才苏瑾瑶的神蛊王发现了不同寻常的(qíng)况,才会直接扑到了这里。

刚才冒出来的那股淡青色的烟,就是蛊毒,这让苏瑾瑶意识到,这里面装着的蛊已经厉害到将体内的毒素雾化的程度。

换句话说,苏瑾瑶要自己的神蛊王分泌毒素,还要用血连续的喂养。而眼前的这只神蛊王,体内的毒素已经积蓄到了一定的程度,这就是一定的差距。

苏瑾瑶手心里的血不断的冒出来,从手心里溢出,慢慢的滴落在桌角。而她手下按住的草叶动的更为剧烈了。好像里面的东西随时都会冲出来一样。

“瑾瑶,我能帮你做什么?”古学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在他眼里,苏瑾瑶流出的每一滴血,都仿佛是割在他心头的刀啊。

苏瑾瑶眼睛始终盯着草叶,平静地道:“不用,我还能对付。师父教过我如何收服神蛊王,如果运气好,我能将它为我所用。”

苏瑾瑶说的是“如果运气好”,当然还有可能是运气不好的时候,但苏瑾瑶并不打算说明。

这里的几个人里面,除了她之外,没有人会驱蛊。而这个厉害的家伙还是她自己招惹来的,所以她就更不能有所闪失,以免连累他人。

古学斌无奈,只得继续静静的等着。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苏瑾瑶有任何的危险。

皇祖母的蛊毒还没有解,他不能看着苏瑾瑶再受伤了。那岂不是一桩赔本的买卖吗?

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苏瑾瑶手下的那一片普通的草叶卷成的筒时,一直反应强烈的神蛊王终于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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