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儿却憨憨的一笑,道:“没事,我结实,皮也糙,跄破点皮过几天就好了。要是娘亲留给二姐的箱子摔坏了,就怎么都修补不好了。摔这一下,值!”

苏瑾瑶在小城儿的胳膊肘上呼了两口气,然后对苏菲儿道:“大姐,你也先别收拾了,放那吧,一会我收。你大盆水洗洗脸,给小城儿也洗洗伤口,我去爹那屋拿药给你们擦擦。”

苏菲儿答应着,把地上散落的菜已经收到了篮子里,旧窗帘也用包袱皮随意裹了一下。而苏瑾瑶给她买的那条狐狸皮围领,她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怀里,这才去打水。

苏瑾瑶让小城儿坐着别动,她则是到了苏显贵的门口。敲敲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苏瑾瑶就愣住了,只见苏显贵没有和平时一样在炕上坐着,而是倒在了地上,一(shēn)的灰尘,脸上满是汗水。

苏瑾瑶进门来,苏显贵才停止了在地上的挣扎,爬伏在地上不动了,还狠狠的低着头。

苏瑾瑶顿时明白了,苏显贵肯定是听到三婶和柳冬梅上门了,又欺负了苏菲儿,所以着急去帮忙,结果就从炕上摔下去了。也难怪这么半天爹都没有推开窗户看一眼、帮他们说上一句话了,根本就是他起不来也够不着窗户啊。

直到自己回来了,爹也就心安了。可如果这个时候叫自己的话,又怕自己分心来照顾他,所以就一直趴在地上没动。现在自己说要来这屋拿药,爹才想着挣扎着爬起来,可是还没有起(shēn),苏瑾瑶就进屋了。

苏瑾瑶心头一酸,赶紧将苏显贵从地上扶起来。苏显贵瘫痪久了,瘦得厉害,所以苏瑾瑶扶着他虽然吃力,但也总算是给他扶到了(chuáng)上。又把他的腿抬起来放回到炕上,苏瑾瑶慢慢的蹲下(shēn)抬头问道:“爹,你哪里摔坏了没有?我先给你擦点药?”

“没事,爹没事。”苏显贵还是低着头,甚至转过头去朝着墙的一边,不肯看着苏瑾瑶,哽咽着道:“爹没用,听见你三婶和冬梅欺负苏菲儿,都不能去帮个忙。这来的是她们母女还好,若是要来了歹人可怎么办?爹是你们的拖累,还不能给你们撑腰,爹实在是,实在是……”

说到这里,苏显贵狠狠的捶着自己的双腿,咬牙切齿的在自己已经干瘦的腿上用力的掐、拧,恨不得把这双腿给捶断了似的。

苏瑾瑶赶紧站起来,按住了苏显贵的双手,道:“爹,你怎么又说这个呢?你给我们帮了很多忙了啊。你也知道,这个家没有了娘,可有你这个爹也是我们这三个孩子的主心骨啊。不管是什么事,我们也都想要找你商量商量才安心。所以你给我们的精神力量,是不能被取代的。没有了你,我感受不到爹给予的慈(ài),也感受不到这个家的温暖了。”

说完,苏瑾瑶又揉了揉爹的双腿,道:“爹,我想和你说件事。就是想要问问你,你愿不愿意重新治你的腿?愿不愿意让我帮你治?”

听苏瑾瑶说她要帮自己治腿,苏显贵愣住了。看着苏瑾瑶嘴唇一个劲儿的哆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瑾瑶坐在了炕沿上,一边轻轻的帮苏显贵捶捏着腿,一边道:“爹,娘亲留给我的那本手札里,就有关于医术的记载。里面有很多偏方和针灸的秘方可以治疗腿疾。我现在已经学得了七、八成,只是还没有实践过,所以并不敢说一定有效。但是如果爹信任我的话,我想帮爹治疗。”

顿了顿,见苏显贵还是愣愣的看着自己,苏瑾瑶又道:“爹,我学了医术的事,以前总是想和你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一直没有说。今天这个机会正好,我看爹也想要自己好起来,对吧?那你就考虑一下吧,让我帮你治疗。希望虽然不大,但总比没有希望的好。”

苏瑾瑶说完,深深的看着苏显贵,想要知道爹此刻的想法。可苏显贵眼里闪的全是激动和紧张,还是半响不言语。

苏瑾瑶知道,这个信息量太大了,苏显贵肯定一时间接受不了。只得道;“爹,不急,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先拿上次给你买的伤药给小城儿包扎一下去。”

苏瑾瑶说完,从炕梢的吊柜上拿了药,转(shēn)就准备出去了。

就在苏瑾瑶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的时候,苏显贵在(shēn)后叫住了她:“瑾瑶,爹信你。爹愿意试试。”

“爹……”苏瑾瑶也很激动,猛地转(shēn)来到炕边,一手撑着炕沿,一手抓住苏显贵的胳膊,说道:“爹,你真的愿意让我试试吗?我的把握不大,本来我还怕治不好你,让你失望呢。”

“不要紧,瑾瑶,爹知道你这份心思就够了。而且爹不识字,爹不知道你娘给你留下了什么。既然你娘给你的是一本医书,应该也是希望你能有一天成为好大夫吧。”说到这儿,苏显贵的眼里闪过希翼,道:“爹觉得让你医治,也会和你娘亲自给我治是一样的,可能这也是你娘的一份心愿吧。所以,爹想要做你的第一个病人。”

听到这里,苏瑾瑶认真的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不得不说:爹,对不起了,我的第一个病人不是你,是古学斌;第二个病人……呃,好吧,是小城儿;第三个是赶车的二栓。

苏显贵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腿,道:“爹着双腿本来已经残废了,所以也无所谓好与坏。瑾瑶,你就放心的治吧。就算是治不好,就算是比以前更糟了,爹都不会怪你的。而且,你千万不要因为爹的腿,太过难受了,治不治的好都不是你的错,知道吗?”

“是,谢谢爹,我懂了。”苏瑾瑶真的很是感激。明明是给自己做一个实验品,可爹却还考虑着自己的感受,这和古学斌的想法竟然是一样的。她苏瑾瑶上辈子明明没有拯救过地球,可偏偏亲人和(ài)人都这么的好,好的让自己窝心。

“好了,去吧。看看小城儿的伤口怎么样了。爹的腿要治,可也不急于这一时。你也别太累了,有空的时候就给爹看看,实在太忙,你还是要好好休息的。”苏显贵说完,朝苏瑾瑶摆了摆手,示意她去看小城儿吧。

苏瑾瑶这才满心感激又感动的出来了。一到院子里,就见苏菲儿已经给小城儿把伤口洗干净了。也幸好苏家的院子还是土地,没有打砖地,也没有铺石板,小城儿虽然摔的(tǐng)重,但只是擦破了皮。就是伤口比较大,两边的手肘和前臂都是擦痕。

“来,二姐给你擦药,可能会疼点不过这药膏很管用的。”苏瑾瑶一边说着,一边蹲在小城儿的(shēn)前,同时也拧开了药膏。却见小城儿和苏菲儿还都愣了的看着自己。

“你们……这是咋了?都看着我干啥?大姐,我先给小城儿擦药,然后再给你的脸上擦药哈。”苏瑾瑶有些懵了,不知道苏菲儿和小城儿这是怎么回事?她脸上又没有花。

“二姐,你和爹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你会医术,还要给爹治腿。”小城儿也一脸的激动,大声说着。

其实上次苏瑾瑶跟小城儿说过这件事,小城儿也亲眼看到苏瑾瑶给古学斌治疗了。可是小城儿也一直没说给苏显贵,这件事就那么搁着了。但是现在苏瑾瑶直接说要给爹治腿伤,如果真的能治好的话……小城儿简直不敢想啊,那真是太幸福了。

苏菲儿也才回过神来,走过来道:“瑾瑶,你真的能治好爹的腿吗?”问完了,又觉得不对,连忙改口道:“我不是(bī)你保证什么,我只是替爹高兴。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希望?哪怕就是一点点的可能,我都替爹高兴。”

“有机会,但是机会不大。”苏瑾瑶如实地说道:“我只有三成的把握。另外七成就要看运气和爹本(shēn)的(qíng)况了。”

“那也好啊,总比一点希望没有强。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我都愿意和小城儿给你帮忙。瑾瑶,你说吧,爹到底需要怎么治。”苏菲儿显然也很激动,对苏瑾瑶的眼神特别的感激。

苏瑾瑶想了想道:“先给你们处理伤口,然后我再好好的给爹检查。爹的腿伤了太长时间了,治疗的事(qíng)也急不来。我预计……三年之内能够有效果吧。”

三年,其实是苏瑾瑶说的一个保守数字,但也是最后的期限。苏瑾瑶虽然没有给苏显贵具体的做过检查,但是单单看他双腿肌(ròu)的萎缩(qíng)况,就觉得不太乐观。

而如果治疗效果不佳的话,以现在的(qíng)况看来,三年之内再没有起色,就真的是没有希望了。所以,苏瑾瑶说了一个最长的期限,是希望大家不要太着急了。

却没有想到,苏菲儿惊讶了一下道:“爹真的有希望在三年之内恢复吗?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可能?”

“只是有希望,具体(qíng)况还要再看看。”苏瑾瑶越发的不敢打包票了。

苏菲儿使劲儿的点头,道:“瑾瑶,谢谢你,谢谢你肯救爹。”

苏瑾瑶只得道:“大姐,(shēn)为子女,应当尽孝。我这是在报答爹的养育之恩,你不用谢我的。”

原本因为三婶和柳冬梅来家里这一趟,苏家人都是气愤不已的。可是因为苏瑾瑶决定了帮苏显贵治腿伤,整个家里的气氛又变得欢乐起来。晚饭仍旧是苏瑾瑶下厨,小城儿和苏菲儿都在帮忙。

后来小城儿和苏菲儿一起把苏显贵都扶了出来,在厨房摆上一张椅子,让他坐在当中,看着三个孩子(rè)(rè)闹闹、欢欢乐乐的干活。

晚饭也就在厨房的桌上吃了,大家一会儿说盖新房的事(qíng),一会儿又研究着怎么帮苏显贵先恢复腿部的肌(ròu)。苏菲儿还给自己加了一项活,就是每天晚上给苏显贵用(rè)水泡脚;白天有空的时候,上午、下午都给苏显贵按摩一下腿部的肌(ròu)。

苏瑾瑶也给苏显贵诊了诊脉,但是现在的(qíng)况主要是血脉不通,也不利于恢复和针灸,就道:“我再出去的时候给爹抓一副泡脚的药,先用药把腿上的(xué)道和血脉通一通,然后再服药或是针灸都比较容易吸收了。”

听苏瑾瑶说的头头是道,苏显贵满心希望,苏菲儿一脸的欣喜,就连小城儿都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把苏显贵扶回了屋里,苏菲儿洗碗,苏瑾瑶仍旧是牵着马和小城儿去练习。苏瑾瑶希望趁着小城儿还没去学堂的这几天,就能够教他把骑马练熟了。

等到苏瑾瑶和小城儿练习骑马回来,(chūn)妞和四平竟然来了。(chūn)妞一见苏瑾瑶,就过来拉着她的手问道:“听说今天你又和你三婶家打架了?我和四平回了趟娘家,回来的晚了点,没帮上忙。你咋样,没吃亏吧?”

苏瑾瑶一听就笑了,摇头道:“我没事,三五个人还不是我的对手。再说,就算是你在家,还能过来帮忙打柳王氏吗?怎么说我们都是苏家人,打也是家里打,要是你们动手了,她就会赖上你了。以后这样的时候,你就是知道了也别靠前。”

苏瑾瑶丝毫不怀疑,如果(chūn)妞在的话一定会站出来帮自己的。但苏瑾瑶也不是排斥(chūn)妞,而是真的替(chūn)妞着想,才让她不要动手的。因为柳王氏那个泼辣货,自己才勉强算是降住了她,要是换一个手底下不狠的,也得被柳王氏和她家冬梅给欺负住了。所以,这种事(chūn)妞可别掺和,不然就真的要被柳王氏赖上门了。

(chūn)妞也明白苏瑾瑶是替自己着想,(chūn)妞叹了口气,道;“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既然这是过去了,就别想了。明天干活的泥瓦匠就来了,咱们可有得忙呢。你们也休息吧,我和四平就是看看你们要不要紧,既然没事,我们就回去了。”

苏瑾瑶对(chūn)妞道:“你明天早点来,我还得和你商量一下雇车去周家窑拉土砖的事。”

(chūn)妞答应着,说是一定会早来,就和四平走了。苏瑾瑶又给他们送出门,送到了村里的路上才回家。

站在院子里,苏瑾瑶看着这几间破烂的茅草屋,深深的吸了口气。盖新房要半个月的时间,之后好好的装饰一下大概也要好几天。最好是天公作美,不要下大雨才好。

苏菲儿端着苏显贵泡过的洗脚水出来,见苏瑾瑶站在院子里发呆,就把水倒了,拎着空盆走到了苏瑾瑶的(shēn)边,问她道:“瑾瑶,你在看什么呢?快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苏瑾瑶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叫苏菲儿道:“大姐,你看看有什么矜贵的东西,今天晚上打好包收拾一下,都放到爹那屋锁起来吧。不然明天开始咱家就人来人往的,这要是有人起了歪心,顺走了什么东西就不好找了。”

苏瑾瑶不是说人人都坏,都可能偷东西。但也难免有人会趁乱顺手牵羊的。像是今天三婶和柳冬梅这样的还好办,和明抢一样,按住了揍一顿,东西也就拿回来了。

可真的要是遇到了偷儿,背地里被拿走了东西当时都不知道,回头找的时候发现没有了,也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拿的,可就吃亏也只能咽到肚子里了。

苏菲儿赶紧答应一声,道:“是啊,我可得长个记(xìng),要紧的东西都放在爹那屋。爹白天不出去,东西锁在他那屋的炕柜上就行。”

苏瑾瑶点点头,又走到小城儿那屋,敲了敲门,把小城儿叫出来也说了同样的话。

小城儿“呵呵”一笑,回屋抱了个小包袱在苏瑾瑶面前一晃,道:“我都想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一会儿就送到爹那屋去。”显摆完了自己的,小城儿又故意压低了声音问苏瑾瑶:“二姐,你的东西收拾好了没?让我瞧瞧,你都有啥宝贝?私房钱藏了多少?”

苏瑾瑶和小城儿一向都是最亲的,小城儿攒私房钱也独独没有瞒着苏瑾瑶。所以也就他敢直接问苏瑾瑶这样的话。

苏瑾瑶就笑了,在小城儿的脑门上弹了一记爆栗,才道:“我还没收拾呢,不过,我最宝贵的东西就是娘亲留下的一个小箱子和一个首饰匣子,我一会儿就抱到爹那屋去。回头你要是想看,随便看好了。”

“我不信你没有私房钱。”小城儿不依,拉着苏瑾瑶的手不让她走,硬要她说说还有啥宝贝。

苏瑾瑶想了一下,道:“对了,我那屋的鱼盆也得放在爹那屋去。我怕人来人往的给我碰洒了,鱼就死了。”

“切,那还不是二姐夫……”小城儿说了一半,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知道自己说溜嘴了,忙朝院子里看看,好在苏菲儿已经进屋收拾东西去了,苏显贵那屋的窗子也没开,应该是没人听见。

小城儿这才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对苏瑾瑶道:“二姐,你要是没攒私房钱,你这手腕上的玉坠子哪儿来的?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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