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用安全做游戏,让古学斌受到了惊吓。
古学斌默不作声,却还是走过来牵住了苏瑾瑶的手,和她一起往回走。
这一刻,苏瑾瑶发现古学斌的手心里全是汗水,而且是冰凉冰凉的冷汗。
“学斌,我再也不会这样了。”苏瑾瑶第一次用了撒(jiāo)的招数,牵着他的手,微微的摇晃着。只是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
古学斌默不作声,继续朝前走着。冷漠又傲(jiāo),霸气十足到令苏瑾瑶都不敢再出声了。
一直走到空地的边缘,已经可以看到前面的小木屋了,苏瑾瑶猛地拉住了古学斌的胳膊,不肯再往前走了。
古学斌仍旧是紧抿着唇,转回头看着苏瑾瑶。眯起的瞳眸带着疑问,却仍旧一句话不说。
“好吧,我承认自己刚才做的不对。可是你如果要因为这个一直不理我,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我不要看你的脸色,也不要你舅舅看到我们这个样子的,好尴尬。我回家去了。”苏瑾瑶口气都是(jiāo)嗔的,还带着点委屈。
苏瑾瑶从不认错,即使明知道是错也要向前,即使付出过生命。
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知错就要改,却还是看着古学斌的冷脸她受不了。她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如果他不能原谅,自己绝不一再的低头。
然而,苏瑾瑶没想到的是,她这通小脾气发完,古学斌攥着她的手握的更紧了。趁着苏瑾瑶嘟嘴生气的功夫,猛地把她的脖颈圈住,狠狠的,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唇。
疼!疼到苏瑾瑶忍不住抽气。她受过最重的伤也没有这样疼过,好像唇瓣都被咬裂了一样。
但下一刻,又柔又滑的舌轻轻的扫过她的痛楚,再稍稍的挪开一点点距离,古学斌哑着嗓子沉声问道:“疼吗?刚才我的心比你现在疼一万倍。”
苏瑾瑶张口要解释。可古学斌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再次深深的吻过一遍之后,才抵着她的额头喃喃的道:“我不说话,是因为心里怕的厉害。我怪你让我受到惊吓,却是恨自己还不能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来保护你。瑾瑶,求你,让我好起来,我要保护你,我不能再有这样无力又无助的感觉了。我希望将来哪怕你闯祸,都有我来扛,而不是担心自己不够承担你的所有,不能让你肆无忌惮的胡闹。”
仍是没有给苏瑾瑶开口的机会,古学斌又啄了她的唇瓣一下,继续道:“我从不求人,就如同你从不认错一样。”
“轰隆”一声,苏瑾瑶的心房被敲开了一个洞,灌入满满的都是知心的甜蜜。
苏瑾瑶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如此懂她。可古学斌竟然知道,她从不认错。
他从不求人,就如同她从不认错一样。就是这句话敲动了苏瑾瑶的心房,让她再次不得已的沉沦了。如此说来,他们已经是平等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现在知道了吗?以后千万不要拿你自己吓我。”古学斌说完,勾唇给了苏瑾瑶一个微笑,然后道:“真的要到吃药的时间了,你答应过陪我的,不要走了。”
“不走。刚才说了,你不理我我才要走的。现在不走了。”苏瑾瑶说完,主动牵起了古学斌的手。还在他的手心挠了挠,刮去了他掌心的汗水,寻着他手心里的一丝温暖。
回到木屋前面,高老爹还没有回来。古学斌就道;“瑾瑶,你还是先吃饭吧。我去进屋把药拿出来。”
药都是每天一副,每次用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煎三次之后再把三次的药汁混合,分成三次服下。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把药的作用发挥到最大,而且一定要把三次的药汁混合在一起,否则药效就不够均匀了。
所以古学斌中午吃的药不用现煎,只要拿出来(rè)一下就可以了。
苏瑾瑶看看已经快要凉了的饭菜,索(xìng)就先吃一些,不打算一直等高老爹了。也许他晚上才回来呢,自己总不能饿着肚子一直等他。
古学斌端出一碗药,放在锅里隔水蒸了一下,然后就准备喝了。
苏瑾瑶虽然在学医术,可她却是从未吃过中药的。见到那黑褐色的一碗药汁就头仁疼,见古学斌喝药就只得把头转向了一边。
“瑾瑶竟然怕喝药啊。”古学斌轻声的笑问。然后就传来他“咕噜咕噜”喝药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可不怎么清脆悦耳,苏瑾瑶听着都觉得满嘴泛苦,心里也好一阵不是滋味,真心不想让古学斌一直这样遭罪了。
等到古学斌把药喝完,苏瑾瑶才转过(shēn)来。就见古学斌正在用清水漱口,同时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了。
“是不是胃又难受了?”苏瑾瑶赶紧起(shēn)走过来,关切的问道。
“没事,吃过东西已经好多了。”古学斌摆摆手,说得却是有气无力的。
苏瑾瑶心疼,一边抓住他的手,一边问道:“要不你还是回去躺着吧。万一一会儿疼得厉害了,总不至于摔了。”
“不会的。”古学斌咬了咬唇,继续道:“有你陪着,你以为我会疼得在地上打滚吗?”
无奈,苏瑾瑶甚至用了点强制的口气道:“别逞强,我是大夫,你哪里难受就告诉我。我必须知道。”
“傻丫头,我是男人,这点疼没关系的。我知道这样可以排毒,其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样总比,总比毒(xìng)发作的时候要好多了。”古学斌喘了一口气才说完,然后就紧紧的咬住唇,脸上滚落豆大的汗珠,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不对,这肯定不对。我以为只是胃部不适,可你现在的反应完全不对。”苏瑾瑶看到古学斌这样,才发觉事(qíng)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原本她以为只是药(xìng)猛烈,刺激了古学斌的肠胃,使他腹部疼痛,呕吐不止。当然,这也不排除是正常的排毒反应。
可是现在看来,古学斌疼成这样完全不是因为解毒而肚子疼,好像是全(shēn)上下都在疼?
但古学斌现在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除了咬着牙之外,甚至不敢用力去握苏瑾瑶的手。他是担心握疼了她。
“你才是傻瓜,这样严重怎么能忍着呢?吐出来,把吃进去的药吐出来。我可能开错药方了。”苏瑾瑶一边摇晃着古学斌,一边大声的叫着。
“没事,真的没事。”古学斌这个时候竟然犯起了犟脾气,咬着牙、青着脸,却一再的摇头。
“啪”苏瑾瑶一掌击在古学斌的胃部。这个手法很重,但击打的位置靠上,会令他胃部痉挛,同时产生呕吐。
“哇”的一声,古学斌被苏瑾瑶的这一掌给打吐了。药汁混合着胃液吐了出来,古学斌的脸色更难看了。
“喝水,大量的喝水。喝水之后再吐。”苏瑾瑶一边命令着,一边倒上一碗白开水,硬凑到古学斌的唇边,让他喝下去。
古学斌皱着眉头却没有反驳,但明显已经脱力的他竟然每次只能喝一小口水才能咽得下去了。
苏瑾瑶心疼的要命,却完全帮不了他。只能一再的给他倒水,催吐,直到三次之后,见他吐出来的都是清水了,这才掏出一块棉布手帕,给他擦了擦嘴,然后道:“我现在扶你进屋去,然后你好好的躺着别动,我回家去一下。”
“瑾瑶,你不能多陪我一会吗?”古学斌晃悠悠的起(shēn),听到苏瑾瑶要走眼神微微发暗。
苏瑾瑶道:“我去去就回呀。我是去查医书,看看你这种(qíng)况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哪种药的计量弄错了。”
古学斌的眼神这才有了些神采,问道:“你还回来?”
“当然,我答应了陪你到晚上的。放心吧,我是个说话算数的人。”苏瑾瑶说完,扶起古学斌道:“慢慢走,别着急。你躺着应该没事吧?不过记得,别睡着。一定要等我回来。”
说完,苏瑾瑶又四处看看,道:“如果你舅舅这时候回来就好了。他总能照顾你一下的。”
古学斌点头笑了笑,那笑容实在是憔悴不堪、令人心疼。他却轻声道:“瑾瑶放心吧,我不会睡的,一定会等你回来。”
苏瑾瑶的心犹如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样,有些不能呼吸的痛。她第一次明白,在乎一个人、看到他难受的时候,自己也真的会一样的心痛,甚至比他更疼。
把古学斌扶回到木屋的小(chuáng)上,古学斌终于不再逞强,一歪头就躺了下去,可见他真的是撑不住了。这不是他能不能坚持的问题,而是(shēn)体本能的自我保护。
苏瑾瑶给他盖上了被子,想了想又随手拿了个杯子塞到他手里,说道:“攥着这个杯子,不要让它掉了。记得哦,我回来的时候,杯子不能掉在地上,不能摔碎了。”
“我知道,我不会睡着的。”古学斌虚弱的点点头,却还是尽量勾唇一笑。
苏瑾瑶忍不住低下头去,在他额头印下一吻,然后才转(shēn)出了门。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就发足狂奔而去。
她要抓紧时间,拿来医书之后对照古学斌的(qíng)况好好给他诊断。现在苏瑾瑶脑子已经一团糟,甚至那么好的记忆力都已经想不起医书上的任何一段话了。
可以说,从穿越过来之后,苏瑾瑶纵使一再的锻炼自己,也从来没有一口气跑的这么快过。完全是不遗余力的往家跑,进门的时候,除了大口的喘气就只是觉得喉咙发干,(xiōng)膛好像火烧一样。
“二姐,咋了,有狼追你?”小城儿拿着本书,正坐在院子里看着。见苏瑾瑶急急地跑回来就吓了一跳,忙站起来往门外看看,担心苏瑾瑶是被什么给吓成这样。
“没事,我没事,就是忘了带一样东西,着急回来拿而已。”苏瑾瑶摆摆手,说话都是哑着嗓子的。
“瑾瑶,咋了?忘了什么这么急?”苏显贵那屋的窗子也开着,一见苏瑾瑶这样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忘了带一本书了。我上山采山珍,就看到一株特别的草药,觉得(tǐng)珍贵又怕弄错了,就回来拿药草书对照一下。”苏瑾瑶随意扯了个谎,就进屋去拿她的医书了。
除了娘亲留下的那本医书手札,苏瑾瑶把之前买的那几本药草书也一并拿着,又把那包银针也带上,找了一块包袱皮就包在了一起,往肩上一挎就要出门。
小城儿聪明,觉察出苏瑾瑶不对劲儿,可是看了一眼苏显贵也在从窗口看过来,就放下手里的书道:“二姐,我跟你上山看看吧。要是危险的地方我还能给你帮个忙,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苏瑾瑶摇头道:“别了,危险,你留在家里看着爹吧。”
“没事,瑾瑶你去吧。你大姐去买菜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苏显贵赶紧摆摆手,又叮嘱道:“你们两个都小心点,别摔着了。实在不行就都回来,可别逞强。”
小城儿也紧紧跟着,拉着苏瑾瑶的衣襟儿道:“二姐,放心吧,我一定不给你拖后腿,还能尽量给你帮忙的。再说,万一有什么事的话,我还能回来给爹送个信。”
“去去,别胡说。”苏瑾瑶瞪了小城儿一眼,不过想想他说的也对,或许真的能帮上一点忙。便点点头道:“那行,走吧。”
然后又对苏显贵道:“爹,你放心,我们去的地方不危险,就是路有点远。我跑回来也是怕再回去的时候天色晚了,不好分辨草药的样子。如果我们采了草药回来,估计天都黑了。你和大姐先吃饭,不用等我们了。我们就算是回来晚点,还有小城儿给我做伴儿呢。”
苏显贵点点头道:“那行,爹知道了。爹最放心的就是你了,去吧。”
苏显贵同意了,苏瑾瑶也松了口气。拉着小城儿就往村外跑。
一口气跑到快竹林外,小城儿才拉着苏瑾瑶站住,也是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二姐,二姐夫咋了?你这么急,不是他掉在茅坑里了吧?”
“不是。”苏瑾瑶瞪了小城儿一眼,根本连和他抬扛的力气都没有。趁着喘气的功夫,简单扼要的解释道:“古学斌(shēn)子不太好,所以一直长不高。我试着给他开了点药,结果弄错了,他中毒了。我就想再查查医书,看看究竟哪里不对劲儿。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说我能不急嘛。”
“啊!二姐,你的胆子可够大的,竟然敢看着医书就抓药,还给二姐夫吃了?”小城儿那表(qíng),分明就是在说苏瑾瑶“谋害亲夫”了。
苏瑾瑶拍拍(xiōng)口,跑了这么一个往返,以她目前的体力也已经是到达极限了。好在进了竹林不远就到小木屋了,才有功夫说上这么几句话,所以都没力气和小城儿分辨了。
苏瑾瑶不等到喘匀了这口气,就拉着小城儿又往前跑。小城儿虽然也来过这边,但从来没有穿过竹林去过小木屋,所以跟着苏瑾瑶往这边来的时候还有些心悸,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拉住苏瑾瑶道:“二姐,爹说不要来这边……”
“没事,这里的高老爹其实是个(tǐng)好的人,很和善。”苏瑾瑶顾不得解释太多,就道:“要不,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先回去看看,如果没事的话就出来接你?或是你就回家去吧。”
“不,我陪你,二姐。万一二姐夫有什么事,我也能给你帮忙,你们男女授受不亲的。”小城儿说的很认真,说完便跟着苏瑾瑶继续往前跑。
当苏瑾瑶跑到空地上,距离小木屋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就听到屋里传来“哗啦”一声响。分明是什么瓷器摔碎的声音。
苏瑾瑶的脚步猛地一顿,愣楞的看向了木屋。一直狂跳的心骤停了一下,让她几乎不能呼吸了。
是杯子!一定是临走时她让古学斌攥住的那个杯子。
以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一个人体力完全透支,或是因为某种原因处于危险的休克状态之前,如果让他一再的坚持是很难光凭着意志坚持下去的。苏瑾瑶给他一个杯子,也是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杯子上面去,即使有短暂的休克或是昏迷,他记着要握紧杯子的时候,在手稍微松开一点的时候就会突然醒来。
就好像是上课打瞌睡,总是在要睡着的一刻又突然间醒过来了。所以在夏天的教室里,就经常看到有同学一下一下的点头,那就是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又突然警醒过来了。
那现在杯子已经掉了,是古学斌睡着了,还是……
苏瑾瑶不敢想,放开小城儿的手就直接冲进了木屋里,同时叫着古学斌的名字。
可是苏瑾瑶看到的并不是已经昏睡或是晕厥过去的古学斌,而是看到他斜倚在(chuáng)边,正从地上拿起一块碎瓷片划在了手臂上。
“傻瓜,你在干嘛!”苏瑾瑶吓着了,抢步过去就抓住了古学斌的双手,一使劲儿捏掉了他拿着碎瓷片的手,另一只手按紧了他的伤口。
可鲜血依然涌了出来,几乎是一下子就把苏瑾瑶的手都沾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