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前,一辆白色的汉兰达驶出老明街,后面还整整齐齐的跟着四辆车子。
汉兰达里坐着的人是老明街最顶层的人,童古、嘉佑、车头。
正在开车的童古心情大好,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但是副驾驶的嘉佑却一直撇头看着窗外,脸色也有些沉闷。
童古转头瞄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了?担心今天出事?”
嘉佑立刻回过来轻笑一声,“没有。古哥放心吧,今天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这是攻克渤原路的第一步,只要这一步踏下去,张北羽必定大乱。”
“好!好!”童古哈哈的笑了一声,他对张北羽的怨气还真不少。“嘉佑,等这件事成了,以后就把渤原路交给你。”
嘉佑微微笑了笑,算是默认。
他当然没有为今天的计划而担心,因为这个计划是万无一失的。令他压抑、沉闷的是,刚刚在去找童古的时候,又见到他溜冰。
虽说已经决定放弃,但眼看着曾经与自己一路打拼过来的兄弟变成这个样子,心里总是有些难过。他看过太多瘾君子,也见识到他们最后的下场,他甚至可以预见以后童古会有个怎样的结局。
说实话,他巴不得童古就这么被张北羽干掉,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甚至有那么一刻,嘉佑在心中暗暗决定从此以后不碰毒品。但这个想法也仅仅在脑子里停留了那么一瞬间而已。
自己是个混黑道的,作奸犯科多年,难道就因为看到童古吸毒而放弃毒品?不会!
强大的利益让嘉佑很快就打消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对于他来说,能够赚更多的钱才是最实在的。
而此时坐在后排的车头,似乎也察觉出嘉佑的想法。就算他脑子再笨,经过嘉佑三番两次的点拨,也该明白了。
车头看了看嘉佑,又看向正在开车的童古。童古脸上挂着笑容,显然心情非常好。他脑子没嘉佑好使,也想不到那么多,他只知道,在今天之后,面临的或许将是张北羽“丧心病狂”的报复和反击,而那个时候,自己和嘉佑很可能已经不在童古的身边。
望着这个自己“曾经”老大的笑脸,车头心中一阵难过。
人生似鸟同林宿,大限来时各自飞。
人活一世,总是要为了自己,饶是有万般无奈,也得为自己考虑。这怪不得车头和嘉佑,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不计后果而为彼此豁出性命。
当然,这样的人一定会有…
……
一通电话、一个动作、一句话…都足以决定很多事情,甚至是命运和一条鲜活的生命,
幸运的是,张北羽没有错过这通电话,否则,他将会因此愤恨一生。
当看到这个陌生号码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推销电话,不过转念一想,哪个销售会这么晚打电话,那不是纯粹找骂。而等他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时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存过芸姐的电话。
没错,这通电话正是暴徒的女人打来的。
“小北!”电话里传来芸姐一声有些凄凌的呼喊。
张北羽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他马上可以从时间和语气中判断出来:出事了!
同时,微微的醉意也瞬间全消,他立刻打起精神来,紧张的问了一句:“芸姐,怎么了?”
这句话让桌旁边的每个人都自觉的闭上嘴巴,纷纷转头看过来。
大家默契的安静下来,房间里鸦雀无声。电话里传出芸姐带着哭腔的喊声,听得一清二楚。
“快来天高绿地!我们出事了!快来!!!”
最后这个两个字,几乎是一声凄惨的嘶吼。接着,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声音很乱,有脚步声,叫喊声,骂声和呼啸的风声,但听得都不是很清楚。
不过,就在芸姐的声音结束之后的两三秒钟,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哈啊!!!”
听到这声音的几人都不由自主的抬起头。这个声音他们都很熟悉,这是暴徒的声音,这一声大喝之中充满了怨恨。他们的眼前几乎能够出现一个画面:暴徒已身受重伤,虽被人围攻,仍然手持鬼枪而立,一次次向敌人发起最凶狠的进攻…
他们无法再从这通电话中了解到什么,因为电话马上就被挂断,只剩下“嘟嘟…”的冰冷断线声。这声音在这个时候听起来,像极了催命的铃音…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江南,他噌一下站起来,神色肃然,叫了一声:“师哥出事了,走!”
一众人没有任何犹豫,风风火火的往外跑,包括十四也立即起身跟了出去。
今天没有叫太多人来,正好两部车可以坐下。到了楼下,张北羽让万里自己先回去,跟另外几人进了奔驰。他本想叫如龙也会去,但这种情况下,他说什么也不走,就跟十四、贾丁、白骨他们几个人上了别克,两辆车飞快驶出。
……
芸姐所说的“天高绿地”就是天后湾高架绿地,就是在高架桥下的很大一片公共绿地。是周围居民晚饭过后遛弯、遛狗的最佳去处,因为名字太长,所以当地人都称之为天高绿地。
现在已经十点多,遛弯、遛狗的人也一定都回家去了,想必是一片空旷,还真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张北羽还算是个“遵纪守法”的人,至少一直抗拒酒驾,但今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坐上驾驶室,直接把油门轰到底,坐在车里都能感觉到引擎轰轰的颤抖。
车子化为一道白影,在路灯下穿梭…
而车上的缄默,竟然被鹿溪率先开口打破。
“我想…我应该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这句话一出口,几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张北羽皱着眉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沉声道:“说。”
接着,鹿溪把自己之前的猜测,以及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暴徒旁敲侧击的事讲了出来。
听过之后,江南回过头,满脸疑惑的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的说了一句:“你是说…鬼炮或者黑蝎是内鬼?之前的几次也都是这个内鬼干的?”
鹿溪点点头,“没错。之前我还把芸姐考虑在内,但基本已经可以从这通电话把她排除。”
“你为什么不早说!”张北羽突然大吼一声,把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
相比此刻他不仅仅是为暴徒担心,更是为自己之前怀疑过暴徒而感到懊恼。
而早就猜出七八分的鹿溪,却一直没有把真实的想法告诉大家。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隐瞒自己的想法,她终究还是隐瞒了。
张北羽之前就担心这种隐瞒会造成一些完全可以避免,却没有避免的危险。如今,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一次两次还好,可每一次都是这样,真的让他十分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