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东已经记不清,他那位叫时昊的高中同学,具体是什么时候被电死的。
只记得大概是他念大三第二学期开学有一个月左右的时候。
另外,可以肯定的是在三月份之后。
因为钓鱼界有句话“惊蛰鱼开口”。
想要春钓的话最起码得等到农历二月中旬之后。
时昊酷爱垂钓,没道理不知道这个常识。
此时,常东坐在清河雅舍的书房里,手指敲打着桌面,细细琢磨着。
让他去找时昊,肯定是不现实的。
不说他自己有事情要忙,他过去也总不可能一直守在他跟前吧?
毕竟他也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
另外,他和时昊关系也谈不上有多铁,不过是高中时一起玩过罢了。
前世他念大学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再次和他有交集,就是在他葬礼上了。
所以常东决定仅仅提醒他一下,对得起自己良心就行。
如果他有心,这点提醒足以救他的小命,如果他不在意,那他也没办法,这可能就是他的命!
常东从班级Q群中,找到时昊的Q号,直接私聊发去一个“冒泡”的表情。
然后略一琢磨,直接打字道:“哥们,最近过的怎么样?昨晚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你钓鱼甩高压线上被电成骷髅,吓死我了。”
两分钟之后,时昊回了一个“一脸懵逼”的表情包。
大概是太长时间没有联系,两人显然变得十分陌生,几乎找不到什么话题。
常东这个话题切入的也十分生硬,所以两人随便聊了两句,便不约而同结束了谈话。
常东不知道,此时时昊刚好正在垂钓。
他坐在一个鱼塘边,一脸不屑的看着手机,对旁边钓友道:“刚刚我一高中同学发来消息,你猜他说什么?”
“男的女的?”钓友提了重点。
“废话,肯定男的,女的我搁这钓鱼?别打岔,马勒戈壁的,这孙子说做梦梦到老子钓鱼甩高压电线上了!你说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梦到我了?老子跟他至少有三年没联系了。”
钓友哈哈大笑:“估计是想找你借钱,先找个话题,拉拉感情。”
“他大爷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尼玛,我跟你说,现在这些鸟同学,凡是几年没联系突然联系的,不是结婚,就是借钱,烦得一逼!”
“谁不是!”
两人聊起这破事,深以为然的抱怨起来。
没多久,那钓友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嗯嗯啊啊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就收竿子:“走,我一哥们发现了一个好地方,鱼贼多,都是生口,傻不吧唧的,一早上他已经甩上来四条了。”
“卧槽!搁哪呢?”
“吴家沟北坡二干渠。”
“艹,走走走!”
……
……
提醒过时昊,常东幽幽吐了一口气,一块如鲠在喉的石头,算是落了下来。
不管时昊是死是活,都跟他常东没关系了。
他能想到提醒他,为了防止他不在意或者忘记,还专门掐好时间,可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
如果他再出事,只能说命有此劫!
“叮叮叮……”这时,常东的电话忽然响起。
是张其伟的电话,却是邀请他出来吃饭的,顺便介绍几位兄弟给他。
常东欣然应邀。
两人上次在偏郊那家苍蝇馆子吃的地锅鸡味道不错,所以这次干脆又把吃饭地点定在了那里。
常东打车赶到时,张其伟带着几个人,正站在门前等着他。
“东哥,包间已经订好了。”张其伟迎了上来,顺便招呼身边四个人:“东哥,我给你介绍一下,阿鼻,闯子,大山,小林。”
这四人年龄不一,最大的闯子,看起来有三十多岁,最小的小林,看起来就跟高中生似的,瘦得像个猴子。
常东一一颔首示意。
介绍完,张其伟又对四人道:“这位是东哥,快叫东哥!”
“东哥!”四人齐刷刷叫道,眼神惊讶,带着激动。
他们认出了常东!
或者说,随手掏出银行卡里就有四千万的主儿,想忘记也难!
常东点头:“废话不多说,几位既然是阿伟的兄弟,那以后就是我常东的兄弟,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进去聊。”
在几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吸引了苍蝇馆子门前不少人的注意。
一群人齐声喊“东哥”的时候,更有人脸色微变,悄无声息的拉开距离。
实在是这几人到底是混道的,往那一杵,自带匪气。尤其是阿鼻,超两百斤的体重,那块头,就是常东面对他都有点压迫感,更何况不认识的路人?
进了包间,常东在上席坐定,好奇道:“怎么就这几位兄弟?”
张其伟一脸难堪:“别提了,一帮狗日的,提起老子火就大,那老话咋说的,真特么是患难见真情!”
原来,张其伟打算洗手上岸的消息,刚刚放出去,他下面兄弟就炸了。
有人觉得他钱捞足了,不顾兄弟了;
有人觉得他越混越胆小,不敢混了;
还有几个精明小头目,竟然直接找上门,要接管他的产业。
要知道,张其伟在凤凰老街产业可不少,除了赌坊,还有一家旅店,几台自动售货机,因为放高炮,所以还衍生出催债方面的业务。
总而言之,零零总总一大堆。
他在这杵着,自然没人敢插手。
但是他既然要洗手上岸,这些产业自然引起不少人的窥觊。
一时间,一场堪称九街夺嫡闹剧在凤凰街上演。
期间还爆发了两场械斗,一名小头目直接被捅成了重伤。
这就是混道的,不讲规矩就是最大的规矩。一旦露出颓势,前一刻还腆着笑脸喊大哥的马仔,后一秒就能提刀子捅你,自己翻身当大哥。
这局面,可以说张其伟反悔都不一定能收拾好。
因为人心已经散了。
见到这场面,张其伟也懒得磨叽,带着愿意跟他走的兄弟,直接闪人。
“真特么的日久见人心啊,这群狗日的,真以为赌坊好开的?妈的,上头没关系,一个举报一个准。等着吧,最多三个月,都得给我喝茶去。”
聊到这些,张其伟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恶狠狠咒骂道。
说着,又主动炫耀起来:“哥几个也看到了,我张其伟没坑你们吧?东哥多牛逼,不用我介绍你们也清楚,以后好好听东哥的话,保准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余下四人闻言一阵激动,连连冲常东敬酒表忠心。
一个个心中也颇为感慨,难怪七哥要洗手上岸,感情是搭上了这么一位猛人!
常东笑呵呵应付着他们的敬酒,问道:“他们要是进局子,不会牵连到你吧?”
“不会!没有证据,他们再怎么说也没用。”
“不会就好。”常东点头,心中松了口气,心想这结果也正好,要是一下来个十几个人,那小小酒吧还真不一定安排得下。
……
……
在常东和张其伟吹牛打屁之际,远在临江市老家的时昊,也赶到了吴家沟北坡二干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