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星颜定睛看去,发现竟是有人踩到了山路边缘,雨后沙石松动,那女人直接就滑了下去。
好在山崖边有横生的树木,她抓住了靠近崖边的一棵,悬吊在那里,摇摇欲坠。
此时女人吓得花容失色,仰头惊慌呼喊着荆逍林。
她是荆逍林的妾室,柳儿。
荆逍林当年娶了正妻孙氏没几天,就把柳儿从青楼接回荆家,之后更是夜夜跟柳儿厮混,完全不将孙氏放在眼里。
如此宠妾灭妻的行径,荆义和刘氏全当看不见。
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妾室即将坠落悬崖,荆逍林不仅没有施救,反而白着脸往后退了几步。
柳儿见状,眼底涌现深深的绝望,“林郎……”
她泪眼婆娑呼唤荆逍林,可这惹人怜爱的模样,再也不会引起男人的怜惜了。
那棵树距离悬崖边不过半个手臂的距离,荆逍林却不敢去拉柳儿一把。
他看着被柳儿踩松动的那块儿地面,生怕自己去拉,也被拽着掉下悬崖。
“你自己没站稳,掉下去了叫我有什么用?难道你还想连累我,跟你一起掉下去?”
荆逍林说的话,比他后退几步的动作,还要冷漠无情。
柳儿怔愣,原本就柔弱没什么力气的手臂,更加支撑不住。
她心底涌现无数绝望,眼看就要抓不住树杈坠落下去了。
荆家人都在围观,等到宋差头和荆忠父子挤开人群,过来想要救人的时候,柳儿已经近乎放弃地松了手。
宋差头眼睁睁看着柳儿坠下去,趴在崖边伸手去抓,却只来得及抓到一块破碎的衣袖。
“为何不救人?!”
他气急败坏,回头怒瞪着围观众人,厉声质问。
刚才还看得劲劲儿的众人立马退缩,互相推挤着往后去,谁也不敢面对宋差头的怒火。
荆逍林不知道被谁给退了出来,身后还有人小声说了一句,“掉下去那个,是他的小妾。”
荆逍林面色紧张,赶忙解释:“大人,她是自己脚滑掉下去的,我,我想救的,可还没等我拉她,她就没力气了……”
说谎!
人群后面的左星颜一脸鄙夷,她早就听到了人群里面传来的声音,知道是荆逍林见死不救,那个妾室才掉下去的!
宋差头显然也没有信荆逍林的鬼话,他抬手从腰间抽出鞭子,怒抽了荆逍林几下。
“还敢狡辩!今天这几鞭子是给你们提个醒,今后若是谁再敢对身边的人见死不救,我就让他跟出事的人一个下场!流放犯人意外死亡,回到京城,我也有得交代!”
宋差头扫视众人,吓得他们连连点头。
而荆逍林被抽得皮开肉绽,疼得满地打滚。
刘氏赶紧扑过去护住儿子,一叠声儿地哀求,求宋差头高抬贵手。
宋差头扔给荆逍林一个嫌恶警告的眼神,这才转身吆喝众人排好队,继续赶路。
而柳儿那片破碎的衣袖,被宋差头装起来,以便日后回京,可以向刑部上报。
好在只是一个妾室,若是荆家的人没了,可就麻烦不少了。
众人继续赶路,此时跟在荆逍林身边的另一个妾室夏儿却有些不对劲,她面色苍白,往前走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回头看一眼柳儿坠崖的方向,神情时而悲戚时而恐惧。
因为方才只有她看到了,柳儿并非自己没站稳跌落悬崖,而是荆逍林害她掉下去的!
当时荆逍林身边围着两个美妾,即便是流放赶路途中,也不忘偷偷跟柳儿她俩调笑。
走到那处崖边的时候,站在边缘的荆逍林踩到一块儿碎石,没站稳就要往后栽倒。
想到身后是悬崖,荆逍林吓得目眦欲裂,当即伸手去拉柳儿,试图稳住身形。
可他是站稳了,柳儿却被他拽得猝不及防,当即跌落悬崖,像是做了荆逍林的替死鬼一般。
这一幕,走在两人后面的夏儿看得一清二楚。
事后,她又见到荆逍林对柳儿见死不救,甚至还翻脸怪她自己没站稳!
原来,男人的嘴脸是这般冷然无情,夏儿恍惚间清醒过来,看向荆逍林的目光一丝眷恋都无,只剩满满的失望冰冷。
发生了这种意外,队伍里的气氛越发压抑沉重。
即便死的只是一个妾室,可赶路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死人。
之前驿站大火,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出事。
“男人真不是东西!”左星颜越想越鄙视荆逍林,忍不住嘟囔道。
一旁的荆北寒:……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不是东西。”荆北寒忍不住提醒道。
左星颜一滞,面色有一瞬不自然,但到底没有反驳荆北寒。
“哼!荆逍林见死不救,难道妾室的命就不是命?”
她说着,抬眼看向队伍里唯二有妾室的两个男人,荆逍林和他爹荆义。
这父子俩,每人都带着两个妾室。
好家伙,流放都带着好几个女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风流多情是吧!
再反观荆忠父子和荆逍铭,人家都是只有一个妻子,且路途中处处都照顾着妻子。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人与人的差距都是如此之大。
“我爹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荆北寒忽然这么说。
左星颜点头,“看得出来,爹对娘很好,不像荆逍林和他爹,一身的花花肠子。”
荆北寒微微一怔,想说什么,却又顿住,没有接话。
“诶?这里竟然有草药?”
左星颜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路边的草药吸引,没有发现荆北寒的异样。
她招呼着荆延年帮她采药,两人不耽误赶路的情况下,采了不少草药,一小部分放在包袱里,剩下的全被左星颜收进空间。
以前在末世,药品生产陷入瘫痪,药成了不可再生资源,人们生了病便只能找草药医治。
而左星颜也因此学了不少中医药知识,虽说医术并不是很厉害,但对于草药的了解还是很到位的。
“嫂嫂认识这么多草药,比寒哥军队里的军医认识的都多。”荆延年一脸崇拜。
左星颜丝毫不谦虚,两手一叉腰,尾巴翘到了天上,“那当然了!”
“我再去给嫂嫂多采一些!”
荆延年眼神好,力气又大,不过一会儿就能挖到一大把。
左星颜正要叮嘱他小心些,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喀嚓喀嚓的声响。